炎炎酷夏的8月，郎平、孙玥、邱爱华、殷茵、吴咏梅……一串曾叱咤排坛而又久已淡出人们视线的名字再次被人们提起，因为，在意大利“留洋”的这群女人，近两年被俱乐部大面积、高数额地恶意欠薪。如今，郎平已去美国寻求发展，有的人已无奈回头，有的却还将继续意大利之旅。

　　在摩迪纳队最倒霉！

　　7月17日晚，南京东方商城。6月下旬从意大利回国的孙玥正在这家颇上档次的商场选购衣服，因为被选为即将在南京举行的全国残疾人运动会的形象代言人，她想给自己添点行头。回家的路上，记者问她什么时候再去意大利，孙玥沉默一会儿后说：“还不知道能不能去呢！”为什么？孙玥无奈地说：“还不是因为他们老拖欠工资。”话题刚开了个头，车已经到了孙玥的家门口。孙玥说，她18日就要玥代表江苏队到苏州去打全国排球锦标赛了，“等我回来，再聊吧”。

　　8月4日傍晚，南京“沁园春·雪”茶社。孙玥穿着一件白色T恤、配条黑裤，齐肩的碎发显得很精神。落座之后，孙玥点了一壶水果茶，顺手把头发束了起来。于是在轻松的气氛下，记者与孙玥聊起了一个沉重的话题。

　　孙玥说，意大利不少排球俱乐部因为经营不善而经常拖欠球员工资，不仅是海外球员，连本土球员的工资也被拖欠。在“9·11事件”之后，意大利的经济更不景气了，很多赞助商都拿不出钱来，有的撤资，有的拖欠。孙玥效力的诺瓦那俱乐部还算守信用，基本上能按时发放工资，但到5月份为止，俱乐部还欠了她3个月的工资。不过她比较幸运，在回国后不久，她就收到了从意大利汇来的被拖欠的工资，与她一起为诺瓦那效力的前中国女排的何琦也拿到了应得的报酬。“我跟意大利那边的俱乐部交涉，如果不付清工资，我就不去了，他们担心我们不去，所以赶紧把钱汇过来。”她觉得，拖沓是意大利人的通病，“意大利人除了开车快以外，做什么都慢！”

　　孙玥所在的俱乐部还算好的，郎平、殷茵等效力的摩迪纳俱乐部最倒霉，在宣布破产后又换了老板，新东家又想赖，到现在一年多了，钱都拿不回来，她们2001至2002赛季只拿了一个半月的工资。有消息说，郎平已经向意大利当地的法庭提起诉讼。

　　这么多球员在意大利一共被拖欠了多少钱？孙玥说：“这不好说，因为每个人的工资都不一样，大家平时也都不问的。意大利本地球员一年拿得不多，也就3万美元吧，像外援估计4万美元总是要有的，有的再高些，有的低点。”如此，粗略估计，光是在摩迪纳效力的那几位被拖欠的工资就可能高达10几万美元。

　　经纪人在暗中捣鬼？

　　由于还有事情，孙玥背着一个黑色耐克包与记者分手了，她说，为了保持体力，晚上还要去健身馆健身。在与孙玥面对面地聊过之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记者陆续又跟她和吴咏梅电话联系了几次，弄清了她们出国的操作情况。按说，俱乐部拖欠工资，经纪人有责任维护球员的权益，但根据孙玥和吴咏梅的说法，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经纪人马乌鲁那里。

　　据孙玥介绍，像王子凌、殷茵、巫丹、苏立群、崔咏梅、吴咏梅等等，“绝大部分前往意大利打球的中国球员都是郎指导牵线的，那个经纪人也是郎指导介绍的。”而当年郎平去意大利，也是马乌鲁操作的，于是郎平就把他介绍给了弟子们。

　　孙玥说，签合同时，她本人、经纪人和俱乐部3方都在场，因为合同内容全是意大利文的，没有中文，因此孙玥必须经过现场的翻译转述才能了解合同的大小条款。“当时翻译逐条解释合同的条款，我认为没有问题就签了。”按照合同规定，马乌鲁从孙玥每个月的工资总额中提成5％，俱乐部再给5％。在关于报酬的条款上，双方协议一个赛季的工资分10次付清，基本上是每月一次。有传闻说，由于条款没说明“付清”的时限，所以被俱乐部（甚至包括马乌鲁）钻了法律空子，但孙玥认为不是那么回事，“如果说马乌鲁在帮我们追讨工资的过程中不积极，那也许是因为他得到的利润不多。经纪人本来就是两边拿钱，不竭力帮我们说话也不难理解。但每个球员在外国打球都必须有个经纪人，他帮助我们跟俱乐部协调关系。”

　　看来，姑娘们并没有因此事而怨恨经纪人，吴咏梅也说：“这个50多岁的老头，身高1.8米左右，身材结实，大眼睛，一脸络腮胡，他经常开车来接我们，并请我们去饭店吃一顿大餐。”

　　由于收到了拖欠的工资，孙玥今年下半年还打算去意大利，对于仍被拖欠工资的前队友殷茵、吴咏梅等也将继续前往意大利效力，她表示可以理解：“虽然意大利那边欠她们的工资，但相比在国内找事做，那边还是显得强一些。”

　　排管中心：敲响警钟

　　虽然被拖欠工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姑娘们都没有正式向排管中心求助。12日下午，记者采访了排管中心副主任高沈阳。出差在外的高沈阳表示，在他离开北京前，还没有收到任何前女排队员的求助电话，如果她们需要帮助的话，中国排球协会一定尽力协助。

　　“更老一拨的女排队员在出国打球后也遇到过拖欠工资的问题，不过，经过她们与俱乐部的交涉，这些矛盾最后都得到解决了。”高沈阳告诉记者，女排队员出国打球，一般有3种方式，一种是由中国排协推荐，一种是由地方排协推荐，第三种是个人联系。“至今中国还没有一位球员是通过中国排协推荐出国打球的，孙玥她们这一拨基本上都是自己联系出去的。”

　　无论球员通过何种方式出国，最终也必须经过中国排协同意才能成行，不过，球员与俱乐部签约时，中国排协没权插手，这样，俱乐部究竟以哪种形式支付薪酬，中国排协一概不知。这对中国排协的出手相助造成相当大的困难，“我们不了解合同的细则，不清楚意大利相关的法律，可以做的，只是以中国排协的名义与意大利排协乃至国际排联交涉。”

　　高沈阳无奈地说，目前他所掌握的信息都是从各地记者口中得知的，如果情况属实，中国排协将不排除在某种程度上限制向相关国家输出球员的可能。这事给排协和球员都敲响了警钟。

　　小糖

　　新闻链接一·“铁榔头”打官司

　　除了较早来到意大利的王子凌、潘文莉，大部分在意大利俱乐部的中国排球女将都掉进漩涡中，她们的工资被俱乐部恬不知耻地拖欠着，多的有好几万美元，久的还得追溯到2001年。像孙玥等人，本赛季已结束好几个月，可年初工资还无影无踪，而殷茵、吴咏梅在2001至2002赛季只拿到1个半月的钱，其他的像蒸发了一样。

　　更让人吃惊的是，除了运动员的血汗钱被坑，连教练员郎平也着了“道”。郎平是最早出国打球的女排队员之一，在意大利摩迪纳队，她由运动员成长为一名教练员，率领球队夺得了欧洲冠军。即使功勋如此卓著，“铁榔头”依然没有跳出工资陷阱。与她的队员殷茵和吴咏梅一样，她在2001至2002赛季也只拿到1个半月的收入，至少被坑了13万美元。愤怒的“铁榔头”已经在意大利当地提起诉讼，怒告俱乐部。

　　新闻链接二·意联赛成“陷阱”

　　如此多的陷阱出现在意大利，绝非偶然。亚平宁半岛遥远而美丽。那里有世界最好的足球联赛，焰火、巨星、足球、美女；那里也曾有世界最好的排球联赛，虽然没有喧嚣，不事张扬。

　　意大利女排甲级联赛曾经是世界上市场化最好的联赛，也曾经是世界上水平最高的比赛。由于市场经营的出色，意大利女排联赛曾吸引了众多的高手，一度整个古巴国家队都在意大利淘金，俄罗斯、巴西等女排强国的球员也纷至沓来，无形中抬高了意大利联赛的水平。

　　中国女排运动员去的最多的国家也是意大利，一是因为那里联赛水平高，二是因为相对于其他欧洲国家而言，那里的报酬最丰厚。

　　意大利联赛地位的急转直下也就是近两年的事。“9·11”事件影响了意大利的旅游业等产业，经济萧条也直接影响到女排联赛。很多赞助商拿不出钱来，有的撤资，有的拖欠，许多高水平的外援及时撤退了，这使得联赛水平急剧下降，球迷不捧场了，市场更加疲软。

　　恶性循环使得各家俱乐部的经济危机愈加严重，据说有一支队居然想通过拍集体裸照来集资应付开支，一时成为辛酸的笑谈。

　　穷极了的俱乐部只得在球员、教练的工资上玩花样，伎俩无非两个，一是拖，二是赖。像孙玥等人的工资，能拖就拖着，而像郎平等人的工资，由于俱乐部换了东家，新东家便妄图将旧债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