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地图》,那正中恰好嵌着一块耀眼的绿。这就是全州十八县之一的新龙。
雅砻江,这条“发源于石缝”的河,自甘孜(县)北进,经雅江(县)南出,纵贯新龙全境。它在高山峡谷中激荡175公里,邀约从四周山涧深谷赶来的101条“小姊妹”,直奔万里长江而去。
正是这条来自远方的石缝里的河,润育了那片9180平方公里的土地。4万“梁菇娃”,就在它丰美的怀抱中生息繁衍。
“梁菇娃”
“梁菇娃”与“撒恩娃”、“木雅娃”齐名,是几支最剽悍骁勇的康巴人之一。
元朝初年,有位叫羌堆·喜绕降泽的“梁菇喇嘛”力大无比。他前去朝拜元世祖忽必烈的时候,竟当着皇帝老儿的面,将一根铁矛挽成疙瘩,朝廷即命这位大力士管理梁菇地方。藏族人便称朝廷册封的梁菇地方的第一位土司为“瞻对本冲”,意为挽铁疙瘩的官。“瞻对”之名即随之远播,“梁菇”几为之所代。此称历时6百多年,其间的汉文文书、史籍上,多见“瞻对”,难找“梁菇”。直至1951年11月,才经西康省人民政府批准,更县名为新龙。
“梁菇娃”血性阳刚,崇尚英武,胆大敢为,历史上川边几次重大事件就在这里发生。他们连出入西藏的朝廷大员的物资也敢碰。从清雍正六年(公元1728年)至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年)的一百多年中,朝廷对瞻对大规模的用兵就多达六次。乾隆皇帝之所以派大兵“两定金川”,与“梁菇”瞻对之乱有关。道光二十八年(公元1848年),一位名叫波日·工布郎结的“梁菇娃”,挥戈起事。这位人称“布鲁曼”(独眼龙)的人物,伐东征西,一直闹腾了17年,曾一度占据康巴大部地区,将进藏茶马通道阻断,搅得朝廷头痛不已,连年征讨,久战不决。川督琦善欲以六品的官位招降工布郎结。哪知这位“梁菇娃”根本不买总督大人的账,一气将他送来的顶戴官袍尽抛雅砻江中。几经周折,直到同治四年(公元1865年)“布鲁曼”战败自焚,此变才告平息。
“梁菇娃”能歌善舞,这里的“锅庄”更是名冠康巴。“新龙锅庄”,欢快激越,矫健洒脱,尤其男士舞姿最具震撼力。歌飞扬,舞步起,举手投脚,雄健飘逸,若雄鹰展翅,似蛟龙入水,尽显阳刚之气,是地道的康巴汉子之舞。“新龙锅庄”有艺人世代相传,千百年久盛不衰。在山寨,在牧场,在城镇,在乡村,无论节日还是工余,常通宵达旦,歌舞不歇。
“袖珍山城”
“梁菇娃”心灵手巧,智慧非凡。数百年前,就在湍急的雅砻江上,以根根木头架起大桥,这就是著名的“新龙伸臂桥”。偌大一座跨江大桥,不用一钉一铆,堪称建桥史上的奇迹。
“梁菇娃”硬是在一片2.5平方公里的山坡上,坐山面水,建起一座新城,这就是今天的新龙县城。新龙城沿雅砻江岸而起,依山而筑,水泥大道或与江并行,或横竖构通,从海拔2900余米,直达3100余米,俨然一座袖珍小山城。全城三几千人,机关学校,体育场馆,商铺民居俱全,其建筑既现代又传统,不失“梁菇”本味。一条水泥浇铸的水沟与大道并行,依岸而起,陡陡地悬在高坡之上。沟道边幢幢民居高墙花窗,错落有致,宛若一道拾级而上的高梯,构成“小山城”一道别具韵味的风景线。桥头一座“袖珍”街头花园,更显“山城”风彩。“梁菇”民居,异于别的藏区,乱石垒砌少,黏土夯筑多,最讲究墙上的花窗,室内的“水柜”。那窗百家百样,不惜重金求能工巧匠雕制。所谓“水柜”,就是安放厨房盛水大铜锅和大小铜瓢的大储柜,竟占一面大墙。大柜四边彩绘木雕镶就,讲究的还有彩灯环绕,金光闪闪,五彩缤纷,尽显其豪华富有。有的人家,连那伸出高墙的厕所也不一般,远远望去,俨然一个小阁楼。
“梁菇”能工巧匠辈出,这里的面具、木雕、石刻也远近闻名。百闻不如一见,那一件件饱含着“梁菇文化”厚重积淀的沉甸甸的宝贝,只有你捧着它,亲近它,方能感受到它那无穷的魅力。
风景独好
奔腾的雅砻江,在“梁菇”深山峡谷中绣出无数迷人的美景。
不管你是从南路来还是从北路进,穿过雅砻江、理塘那广袤苍茫的草原,走过那麦浪滚滚的甘孜大坝,一进雅砻河谷,“梁菇娃”在那一块块冲积台地上绣出的“田园风光”,就不时映入眼帘,恍若遁入了雪域深处的“世外桃园”。更有深谷流溪来会,隆隆大江与汩汩山溪和鸣,凝成一曲撼人心魄的交响乐。清溪导你入幽谷,迷人风光在前头。
离城24公里有溪名霍曲,流长120里,溯水而上直抵扎呷,这就是令人神往的雄龙西风景区。扎呷是藏区五大神山之一,裸峰似剑,深谷如鞘,尽显神奇。嘎绒寺,白壁金顶,红檐次第,高耸的绿林之中,分外壮丽巍峨。那溪,那山,那寺,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神话和传说给它们罩上一层神秘的灵光。可最叫人心动的要数自由自在生活在山中的诸多异兽珍禽,和僧人与它们和睦共处的故事。胆小的盘羊敢把嘴伸到人们的掌中舔食,成群的马鸡悠游林间从未受人惊扰。我这个已近古稀的老翁,在今年7月14日,有幸登上海拔近4500米处,虽无缘目睹盘羊与僧人嬉戏的情景,却得见那成百上千的“盘羊阵”,真是“山神”不负心诚人!
跨过雅砻江上的麻日吊桥,策马上行,穿过那一片又一片绿林环抱的谷中田园,约莫两小时光景,我们来到了一高山圣湖。湖边有一古寺,名措卡,建于600多年前,湖名因之。措卡湖水面不大,不到半个小时便可绕它一圈。小湖水波不兴,若一片明镜,古寺、华山、蓝天、白云和那笔直的环湖大树,尽显其间。优哉游哉的鱼儿,正成群结队地自由嬉戏,给这潭宁静的圣水平添了几分生气。顿时,几句歌儿禁不住在我心中激荡:“……明镜似的海水,水中虽然没有龙,你那美丽的容颜,永远留在我心间……”
新龙美景多多,迷人的拉日马草原,壮美的卡瓦洛日雪山,神奇的赞多措拉马湖泊群,迷宫般的拉扎呷溶洞,还有那著名藏传佛教宁玛派古刹土木寺,真是数不胜数。匆匆之行,哪能尽览!几日走马观花,已感“梁菇文化”的丰厚。
若要真正领略康巴,深切感受康巴,寻找到一个雄劲而有力度的完整康巴,你就应该到它的腹地———新龙走走。□龚伯勋文 《中国西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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