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明驼万里行”考察团走马观花般地考察了安西县踏实乡新沟村的情况,又在踏实乡的著名的红柳林地带停留了片刻。团员们蜂拥向红柳林,在遍地骆驼刺中,拍照留念。
骆驼刺扎在茫茫戈壁的盐碱地中,以顽强的低姿态迎接着狂风和沙暴的洗礼,对外界的一切,都如刺猬般竖起尖锐的触觉,保守而内敛。
安西人给外界的印象也大抵如此。
安西,古称瓜州,因盛产西瓜而著名,是古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驿站。当晚,我们在安西宾馆下榻,好歹还是个三星级宾馆呢。
因为职业的关系,晚上必须发稿。所以我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服务台开通长途,测试拨号上网。遗憾的是,费了老鼻子的劲,也没能登上去。跟服务台小姐交涉了良久,她耐心地解释,并非常配合地进进出出了程控电话机房好几次,末了很礼貌的告诉我,她也不知道怎么上网。
考察团人数多,旁边一个瓜州宾馆也被我们的队伍占领了一些据点。于是抱着笔记本去那边试。前台小姐干脆就告诉我,“我们这儿不能上网”。我问为什么,她支支吾吾不肯说。末了我问这里能开国际长途不(在敦煌时,是宾馆开通了国际长途才上了网),她说,线路被电信局给卡死了,只能开国内的。
又回到安西宾馆,找前台小姐纠缠。她似乎明白了国际长途与上网的关系,告诉我说,安西宾馆也开不了国际长途。
正在我绝望之际,她告诉我说,离这儿不远,有两个网吧,大约2元钱/小时。
靠!表示感谢后,我自言自语嘟囔了这么一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于是到记者团奔走相告。
吃过晚饭,我呆在房间里,将稿子写好,把图片裁好。约10点钟左右,正准备收拾起电脑去网吧干活,团里同行的几个记者跑过来跟我说,网吧忒挤,他们跟老板磨了快两小时了,都没搞定。我大笑他们的愚蠢:“你们背着自己的笔记本去接根线不就完了吗?”
那几个人互相看看,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从我房里鱼贯而出。
我找上团里的两个人,一起来到电信局旁边的网吧。
网吧里烟雾缭绕,N多个电脑屏幕上都是游戏,好,还有空位!老板是个40多岁的强壮的女人。讲明来意,老板冷冰冰的让我去找技术人员。哇,居然还有MIS,我想起那几个记者,心中窃喜。
技术人员是个小伙,挺热情,听我说完要求,他操着浓重的西北口音问道:“为什么要接线,你直接在有空位的电脑上上网不就行了吗?”
我解释道,网吧的电脑没有软驱或USB接口,而且WIN98操作系统不能登陆我们的内部系统。
他耐心地听完,然后说,你们去找老板吧,他不能作主。
于是又回头来找老板。
技术人员跟老板说了一通当地方言,只看老板不断摇头,技术人员最后对我们摆手,说老板不同意把线给我们接。
我惊诧莫名,问为什么,技术人员说,怕带来病毒。
我说,我只是接根线而已,你懂技术,应该知道这个基本常识。他说,他知道,但是他不能作主。看得出这个小伙子也很郁闷。
于是我们几个就在那里跟那个女老板上起了互联网防毒的基础课。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三张嘴对一个脑袋,遗憾的是,那颗脑袋一直在摇,并摇到了最后。
待到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嗓门提高了8度。老板也鼓起了铜铃般大的双眼。同行的人一看架式不对,赶紧拉着我落荒而逃,去对面的另外一个网吧。
这个网吧的老板是个有点阴阳怪气的年轻人。听完来意后,老板阴沉沉甩下一句话:“你们到别处吧。”完了不再理我们。
一看这架式,我们连说服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是县城里唯一的两家网吧。
已经深夜11点多了,我们三人在街上挨家串户去找一部能上网的电话。这情景有点象《骇客帝国》里面中人被追杀的场景,只要一根电话线,我们就能回到人的世界。
但是我们就找不着这根电话线。
附近大大小小的宾馆我们问遍了,全跟安西宾馆一样,上不了网。
在瓜州宾馆附近,我们好不容易看到一家杂货店有公用电话,老板是个外地人,答应让我们随便使用电话,条件是:付钱。我们握着他的手,感激涕零。交谈中谈起安西人,这个杂货店的老板一脸的不屑,还有点忿忿然。
但是折腾了半天,我们仍没能上网。原来,这部公用电话被电信局“动了手脚”,装了一套智能收费系统,拨号系统哪里认得这个!
我都记不清又转了多少地方,试了多少种方法,完不成任务的那种着急已经没有了,在这个西北的深夜,我们远离文明的网络,仿佛被放逐于一个孤岛,绝望弥漫于我的肢体。
最后一个有趣的镜头,是我们路过一个坐满妖艳小姐的发廊。一个师哥勇猛地进到门口,问小姐:“你们这儿有电话吗?”小姐答有。师哥激动地对我们招手,仿佛找到了大救星。
小姐们的眼神中,燃烧着对我们这群远方来客的好奇。
师哥一口一个谢字。谈了半天,最后,她们中的其中一位从装着化妆品和避孕套的手提包中掏出手机递给师哥的时候,大家狂叫一声,四处作鸟兽散。
那天晚上回到安西宾馆的时候,已经是1点多钟。我们依然没有能够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