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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嘉:“小大个儿”唐正东
2003年2月3日02:23  搜狐体育

  一提起CBA的中锋,大家总爱在其姓名之前冠以“大”字,以显示其得天独厚的身高优势。比如管王治郅叫“大郅”,管姚明叫“大姚”,管巴特尔叫“大巴”——这有点像美国黑人球员互相称为“BIG”什么,透着就有一股老大的劲头。在CBA中,恐怕这种称呼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江苏队的少年中锋唐正东,尽管他的身高已经达到了2.13米,可所有的人还是因为他的年龄叫他“小唐”。

  “听着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大家一直都这么叫,”唐正东回忆说,他一提起小时的事情,眼里总有些江南少年的顽皮,“我四年级的时候身高就有一米八了,比班里的孩子大了好几号,班里要是出去玩照张合影什么的,一洗出来,最显眼的就是我,因为块头大好认呀。后来苏州市体校来挑人,一听说我刚上四年级,就非让我去练篮球不可。我当时既喜欢玩篮球,又喜欢踢足球,一时也想不太清楚。我的启蒙教练当时就说:‘小唐呀,你这个头踢足球没啥前途,练篮球肯定是块好料。’从他这句话开始,‘小唐’的称呼算是正式开始流传了。”

  那一年,唐正东刚刚12岁,是不折不扣的“小唐”。“小唐”对那一年的印象,其实不只是进入体校那么简单。也许现在更多人叫他“小唐”,正是拜那一年所赐。

  那年,马连保带队的国青队在苏州和宫鲁鸣统帅的国家队打热身赛。小唐坐在观众席上,眼前的球场中央,就站着现在如日中天的大郅。“我看着大郅在内线如鱼得水,和单涛、大巴对抗都不吃亏,进攻防守意识都显得灵气特足;就觉得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大明星。其实那会儿自己也琢磨: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他一样就好啦,让大球馆的喇叭里广播着‘中国队,唐正东’,感觉一定不错。”

  不错的感觉很快就来了,而且“来势汹汹”:未及弱冠的他连续征战18岁以下组国青队和20岁以下组国青队,体育馆的大喇叭里自然多次发出令他感觉不错的声音。“那时候大伙年龄里就数我最小,看什么都新鲜,第二次去国青队看见广东队的杜峰,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我还以为上一届国青的人又都入选了呐——后来一瞧,其实就我跟杜峰被选进来了。”1999-2000赛季,入选江苏一队又让这个当时只有15岁的大孩子很是高兴了一阵,以至于去训练的路上经常会兴奋地哼着快走调的歌。

  但很快小唐就发现现实远没有歌曲那样动人: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在每个周末,别的15岁孩子尽情享受没有课业压力的欢娱之时,他却要在篮球场上同一群成名已久的中锋一较高下:剑走轻灵的“大郅”;力道刚猛的“大巴”;动辄会在对手头顶拍出巨灵大掌的“大姚”,还有一个个背着一长串显赫资历的外援......进入一队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痛苦,“那会儿确实挺苦,可还到不了要死要活的份上;岁数小,就在技术环节上动脑子呀。”唐正东慢条斯理地说。

  这个“动脑子”,正是他超出其他同龄孩子的最大优势。1999-2000赛季后半段,“小巨人”一举发威,平均每场得分和篮板都达到两位数,力助南钢龙分水断浪,固守南京——尽管那个赛季江苏人有着在篮坛威势极重的“中国飞人”胡卫东,以及杀法骁勇、锋芒毕露的“钢铁勇士”张成。

  其实到现在小唐也只不过刚打了两个赛季,所以他也依然是小唐。大家在提起他的时候,依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成分在其中。姚明就曾经在开玩笑时讲起他如何在5次犯规的“危情时刻”连盖小唐5个大帽,帮助上海队力压江苏龙的“段子”;张成也曾经“吹嘘”他“当年”是如何在“打架的时候欺负小唐”的,一般到这个时候,你就会看到小唐红着脸,端起桌子上的饮料闷头就喝......

  小唐的身上,实在难以找到如老胡、大彬一般叱咤风云、英雄共话当年的故事;他所有的似乎只是与那巨大体魄并不相称的天真与单纯,那一种少年无畏的欢乐。但你此时是否能够想见:2001-2002赛季揭幕战江苏龙客场被浙江万马狂踏30分之后,小唐脱下球衣在场边呆呆地坐着,直到队医硬生生地把他拽走,那时的他,脸上已经被诸暨入冬的寒冷打得没有一丝笑容。

  很难去揣摩一个17岁的孩子此时的心绪,只敢断言此时他必定难以言及欢乐;而就在球馆的另一头,浙江队的外籍主教练兰尼·范·伊曼正在对小唐的表现侃侃而谈,只因为小唐去年夏天赴美参加阿迪达斯ABCD篮球训练营时,总教头正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那个7尺1寸的孩子,他很不错。尽管他的力量比美国的中锋要差,但他的身高足以弥补这一不足,而且他的头脑非常清楚,我想只要勤加练习,不要害怕跌倒,这孩子一定可以成为‘移动长城’之后的一道雄关。”兰尼说着,眼神望向远方,他似乎又看到了去年夏天的一幕一幕:小唐如何在高中训练营里成为“得分王”——分队比赛一开场他就连下12分,让一群美国教练统统瞪大双眼;每一次为中锋做动作示范,教练挑选的“模板”几乎总是小唐,因为他的动作连贯自如......

  就那一段美国的日子,我曾经问过小唐,快乐的他似乎已经把联赛的不快抛在脑后,“那场练习赛下来,所有的教练都问我想打NBA吗?后来因为表现突出,我和辽宁的张庆鹏到了大学训练营,这下可好,我又想起99年的日子来了——那帮人全是要参加选秀的大学生。第一堂训练课,一个大前锋大大咧咧地跟我说:‘GUY,FOLLOW ME(哥们儿,跟着我)!’我一想就跟他一组吧。结果倒好,两次拼抢篮板,一次防守——他整把我撞倒在地上三回!这两年可没什么人能一次比赛撞倒我三回啦,整场比赛我才得了4分!”“还有呢,我发现一件特有意思的事儿:咱们国内训练一般都是先拉韧带,可他们上来就先做脚步练习,然后是各项基础练习,练到一半儿了,一人发一根带子——感情他们这时候才拉韧带呢,要在国内,教练不说他们有病才算怪呢。”

  说着说着,小唐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让人能马上感觉到他的快乐,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欢愉。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厚重了许多:“其实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锋。比起大郅、大姚和大巴,我更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踏踏实实地抢好每一个篮板球,尽全力拼每一分钟。争取在2008年之前也让自己能够提高到国家队的水平,再进国家队练一练,成为一个强力中锋就有谱了。毕竟那一届国青很多人都进过国家集训队了,而我还没有。到美国一瞧,人家的快速转换、积极拼抢,还有训练的强度,才明白地方队的局限性太多,自己就该加码啦。”

  似乎终于迟来的懂得了为什么这个17岁的大孩子会进步如此神速——那并不只是因为他身高的缘故。他经历着与众多17岁孩子一样的快乐与痛苦,但在此之后,他的思想、他的行动甚至他的语言,已经与一个成熟球员别无二致,却又少了许多老球员的圆滑和世故——于是他能够一次又一次迈出坚实的脚步。

  “我年龄小,上升空间也就更大;现在联盟里打内线的能跟我拼岁数小的就剩了莫克了,最好这次我们俩都能像去年一样入选全明星队,让大姚和大巴打;我嘛,就和莫克较较劲——防守上谁也不占便宜,要说进攻,你就等着看我在苏州老家怎么欺负他吧,哈哈哈......”

  多说两句,他又开始开怀大笑,似乎是看到了自己那有些单纯的憧憬。而我,宁愿再多叫他两年小唐,因为我已经看到,这个“小大个儿”,正在那篮球世界里,追寻属于自己的梦想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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