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竞

　　　 龚建平终于锒铛入狱，有人不忿，说龚建平怎么能算得上是“中国足坛第一黑哨”；包括3家甲 A冠军、1家足协杯冠军在内的6家俱乐部被中国足协克以高达430万元的罚款，他们也不忿，说给裁判送钱是中国足球圈人人皆知的秘密，凭什么光罚我们；前国际级裁判于敬寅亦领到了罚单，他的朋友更不忿，说于敬寅可是个好人。

　　　 他们的不忿似乎有些道理，在假、黑、贪蔚然成风的中国足坛，惟独他们被拉到光天化日下遭受鞭鞑似乎有失公允。但这是典型的“强盗逻辑”，这是中国足坛不健全制度下的必然思维产物。在这样的逻辑中，得到的忠告是“小心，别被抓了”；而在健全制度维系下的足球环境里，遵循的应该是所谓的“良民逻辑”，得到的应该是“小心，别犯法”的忠告。在如此截然不同的逻辑指导下，对于意外的理解也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们中的大多数会认为龚建平是倒霉蛋，认为那6家俱乐部、那6个中间人被罚是意外，而在有百年历史的欧洲五大联赛中，马赛丑闻是意外，球员打假是意外，因为这样的意外受到处罚却绝非意外。这是思维问题，更是制度问题。

　　　 在斯皮尔伯格的《少数派报告》里，未来世界里的警察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们能够在意外尚未发生时便提前将其制止。这是思维活跃的斯皮尔伯格对未来的美好希冀，尽管社会不可能靠先知先觉来治理，却可以依靠良好的法制及其有序的运行来维持。意外是无法避免的，足球场上更是随时都可能发生，但一个运转良好的职业化联赛是完全可以依靠健全的制度，将意外控制在最低的限度里、合理的范围内。起码中国足坛圈内人士中的大多数人不会混淆对意外的认知。

　　　 司法介入扫黑只是个开始，中国足协开出重量级罚单同样不应只是个应景的句号。在如此多的圈内人士一不小心流露出他们的逻辑思维方式后，足协或许比我们更清楚中国足球的环境及环境内盛行的游戏规则，更清楚用规范的制度替代这一游戏规则的重要性。

　　　 在特殊的时期内，用特殊的手段来对待特殊的事件，中国足协的处罚行动也算得上雷厉风行。但如果处罚的目的只是为了跟过去做个了结，那不仅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中国足球圈的逻辑观念，甚至会为日后更为小心谨慎的“防意外手段”埋下伏笔。今年是甲 A的最后1年，也将是各俱乐部为跻身中超竞争惨烈的1年。尽管我们没有《少数派报告》里讲述的那种特异功能，但可以预见的是，龚建平案及其后续处罚所引爆的威慑力能够震慑一部分人，但绝对震慑不了所有人。所谓利令智昏，在中超的巨大诱惑下，在“强盗逻辑”的驱动下，以身犯险者还会有，只不过他们会更小心，小心不被抓而已。所以，司法介入、高额罚款只是个手段，改变中国足坛的“强盗逻辑”还得从制度建设入手。

　　　 当有一天龚建平们不再为自己的入狱感到意外，当实德、申花们不再为自己的受罚感到不忿时，我们也就不会因足球场上的意外而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