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去年写盘点教练的话题，是在总决赛的时候。一年的功过是非、荣辱成败；随着战事的偃旗息鼓一起步入平静。孰料今年刚打一个月，就有四位教练先后离职挂印而去。一两个人被炒掉饭碗还属正常，如今下课密度之大，频率之高，就确实值得观望一番，窥个究竟。

　　杰夫·范·甘迪：就让我活得轻松点

　　恐怕任何一位NBA的资深人士都不会想到，本赛季第一个下课的，竟然是范·甘迪。

　　无论从时间、局势等所有表象上看，范·甘迪都不会交出帅印：12月9日，赛季的“磨合月”刚刚过完，一切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布置；尼克斯刚刚取得5胜1负，狂屠雄鹿16分后重返东部八强——这似乎更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

　　时间可以掩盖真相，局势能够迷惑舆论；却惟独不能左右智者范·甘迪已经坚如磐石的决心。“尼克斯主帅的头衔并不像孩子、兄弟、朋友那样重要；我离开这里并不证明我不爱篮球、不喜欢当教练了。尼克斯依然是我心中的挚爱；但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停滞不前了。”

　　范·甘迪说得一点也不错，今年夏天尼克斯队的一系列愚蠢的举措已经为失败埋下了伏笔：一到关键时刻就变成“软木塞子”的休斯顿，居然拿到了1亿美元的高额合同；偶尔露峥嵘的萨顿·安德森，也能领下800万美金的年薪；其他的一切还是老样子——范·甘迪明白，如今的尼克斯已经无法改变。

　　但即便如此，范甘迪也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队伍越打越好，可我却依然感觉不到自己还有球员们所需要的那份专注。我最珍惜的是自己愿为球队付出一切的动力，可现在我感到自己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做到这点，所以我不想再拖累球队，这是我今生最困难的决定。”

　　这位矮小的智者，把他最好的时光全部奉献给了尼克斯。他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夏天从来不去度假；驾驶的轿车和身着的西装品牌，恐怕是29位主教练中最不入流的；尼克斯也曾在他的带领下于短赛季上演“黑八”奇迹，一举冲进总决赛。但如今球队的疲软，却并非范·甘迪之过。早在去年，面对东部球队外线火力迅速增强、实力派中锋炙手可热的现象，明智的范·甘迪就建议纽约老板雷登换走一些难堪大任之徒，以换取当时还是自由人的穆托姆博——结果似乎已经不用赘述：尼克斯阵营里只多了曾经是雷登在爵士的旧部艾斯利和安德森——于是尼克斯在去年季后赛就被东部新兴势力猛龙队以3：2的总比分在麦迪逊广场花园掀翻，留给了高傲的纽约人一个不小的尴尬。

　　于是，气急败坏的纽约人开始更加恶毒地攻击范·甘迪，这正是范·甘迪下决心离开纽约的症结所在。纽约人对球队主教练的苛求是出了名的，除了成绩，教练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成了他们攻击的目标，个性倔强、不修边幅的范·甘迪显然无法令他们满意。

　　于是，木讷的范·甘迪离开了纽约，放弃了两年800万美金的年薪；抛开了他即将有可能打破的已故老帅霍尔兹曼那613场胜利的纪录，他所想要做的，就是能回老家佛罗里达探望双亲，然后和女儿一起去吃晚餐。

　　也许查理·沃德还会记起1998年季后赛范·甘迪怎样死死抱住莫宁的大腿；也许马库斯·坎比不会忘记2000年常规赛范·甘迪怎样被他误伤；也许尼克斯队所有人还会回忆范·甘迪手中那一张张的战术纸条——但这一切，就在队伍和舆论的双重压力之下，过去了。

　　戴夫·考恩斯&丹·伊塞尔：现在球员说了算

　　两个人都是NBA的传奇人物，作教练都取得过足以自夸的辉煌；如今两人再次殊途同归，在12月间相继被球队罢免。的确，他们带队的战绩都十分糟糕：考恩斯带勇士队106场比赛，26胜80负；伊塞尔执教时间比考恩斯长，也好不到哪里去，82胜103负。但导致他们下课的原因却不是成绩，而是失去了球员的信任。

　　本赛季初考恩斯曾率领勇士队在西部打出不错的5胜3负开局，但即使如此，考恩斯也没有取得民心：揭幕战输给开拓者，队长米尔斯公开指责主帅的战术不对，因为面对对方独取33分的杀手威尔斯，考恩斯没有使用包夹战术；而在对阵魔术之前，考恩斯竟不许队内威势极重的老将布莱洛克参加训练，理由是布莱洛克“经常不守纪律，训练迟到”；另外，考恩斯无法形成稳定的阵容，也成了球员们批评的主要内容。

　　早些年考恩斯春风得意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明星，想当冠军就要被一支合适的球队选中，并且和合适的队友并肩作战，实际上，我只是在这两方面都很幸运罢了。”现在看来，这份幸运无法维持太久的重要原因就是交流。勇士在西部的战斗力只能算是中下游，如今的联盟也早已不像考恩斯当年在黄蜂时那样前途坦荡，考恩斯的自负是他最大的败笔。

　　但和伊塞尔比起来，考恩斯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53岁的伊塞尔脾气火暴异常，下课前不久还因为辱骂墨西哥球迷而被掘金队停赛四场；如果再追述地远一些，前年12月掘金队的“罢练风波”正是缘于丹佛众将认为中锋拉弗伦茨受到伊塞尔的不公平对待，其结果是被身兼总裁和主帅两职的伊塞尔以停赛停薪“暴力镇压”。到了本赛季，球队主力埃克塞尔、麦克戴斯以及波西和拉弗伦茨都有出走之意，如果一支球队在列强林立的西部只摆出如烂泥一滩的“团队精神”，效果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倒是掘金队新到任的总经理奇奇·范德维治广施怀柔，除了不停安抚军心之外，更拉来了“滑翔机”德雷克斯勒加盟教练组，一个崭新的掘金队或许将从赛季后半程起步。

　　丹·伊塞尔12月27日下课，他的44号球衣还悬挂在百事中心的顶棚之上，似乎在向他发出嘲讽的微笑——这位掘金队历史上的头号得分手和篮板手，就这样为自己的态度付出了沉重代价。

　　蒂姆·弗洛伊德：圣诞夜让成绩说话

　　弗洛伊德下课，“学院派”教练又折一阵，谁也没有感到吃惊。事实上，糟糕的战绩早就让他具备了下课的理由。

　　1998年6月23日，身为伊阿华州立大学主教练的弗洛伊德终于同意出任“后公牛王朝”的主帅。杰里·克劳斯聘用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公牛要重建辉煌，年轻人是无法或缺的因素。而作为伊阿华州立大学历史上最杰出的教练之一，弗洛伊德或许更了解年轻人的心态和思想。

　　这一点固然不错，但精明的克劳斯或许已经忘记：联盟已经开始翻涌一股“乱战”的暗流，囤积当打之年的球星、换得扛起内线的中锋才是运筹之道。克劳斯作球探时有“蛇眼”之称，可最近两个赛季他不但没能为公牛拉到麦蒂、琼斯或者是安东尼奥·戴维斯；而且还把弗洛伊德的爱将布兰德送到了快艇队，换来了徒有其表的“小沙克”埃迪·库里，和被姚明多次在训练营里“白打”的泰森·钱德勒。

　　在克劳斯的一意孤行之下，弗洛伊德无法完成自己的蓝图，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好心情，特别是公牛队本赛季还来了一个动辄就乱发脾气的查尔斯·奥克利。公牛队的内讧让所有人心烦意乱，于是弗洛伊德在12月初曾照会球队高层，如果球员继续不尊重他，他会自己申请被解雇，但决不辞职。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说的球员，很大程度上指的就是奥克利。

　　面对东部球队风起云涌的变化，公牛队选择了沉默。12月25日，克劳斯宣布球队买断弗洛伊德还剩3年640万美金的合同，这宣告带领公牛取得49胜190负劣绩的弗洛伊德被就地免职。对此，弗洛伊德平静地说：“芝加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辉煌往事，这是我当年来的理由；但是现在球队有着太多的不尽人意之处，这是我选择离开的原因。”

　　一个基德可以力助网队；一个乔丹可以挽救奇才；但是解雇一个弗洛伊德又怎么能让千疮百孔的公牛队如昨日般挺立于斯。3年半的时间，命运在弗洛伊德和公牛队之间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尾声）四位下野教练中，范甘迪属于“少壮派”；考恩斯和伊塞尔属于“元老派”；弗洛伊德则属于“学院派”。统计哪个派系最为衰败，似乎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在他们身后，刚愎自用的帕特·莱利；为成绩所困的西德尼·洛；以及脾气和伊塞尔一样糟糕的卢卡斯，都在等待着命运的裁决。联盟在成功地由“公牛王朝”过渡到“湖人王朝”之间必须要经历的“战国时代”，正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属于教练的每一份荣耀，在这一场赛季背后的战役中，能够始终坚持不对作战室说“再见”的人，便是笑到最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