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河从第四轮参加比赛。现在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新东家出巨资把他买来，可由于赛前体测未过，竟少打了三轮比赛，但最主要的是，他是全队年薪最高球员，年薪四十万零三千，而且每年上涨１５％，至于出场费、赢球奖当然童叟无欺。而队内其他主力球员年薪（固定部分）只有他的一半，至于那些刚入一队的年轻球员只是他的三分之一。所以在场上，他拼命表现自己，为了争胜，他一改昔日场上慵懒毛病——只注重进攻而疏于防守，现在他在前场拼抢，并跑回后场补位。然而，尽管这样玩命，只要哪场比赛自己没进球或创造得分机会少，他好像在本队无地自容，话语全无，脸上皮笑肉不笑地直摇头。 那天早上出操，他跟主教练一起走下楼梯。两个小队员走在前边，忽然主教练叫住他俩：“你俩昨晚几点归队的？”两个年轻队员昨晚爬墙头跳进来的，可能被看门大爷发现并给他们告状。两个队员低头吱吱唔唔。主教练平和地说：“现在得跟你俩谈年薪了，年薪一万。”话音刚落，两个年轻队员小脸被吓得煞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学数学学得极差的方清河，心中也算出“年薪一万”的月收入有多少。但他心里清楚，这是主教练吓唬他俩呢。 刚开始俱乐部对方清河年薪保密，一是对媒体二是对本队。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跟方清河甚好的记者在跟队中其他球员闲聊中，随口说走了嘴，说出他的年薪，但他也说明，那是当时俱乐部买他时签的合同。然而，此年薪数目在队中迅速传播，最后竟传成一百四十万。导致部分主力球员一见着方清河就若有所指地说，“钞票，钞票！”说得方清河莫明其妙。一个参加国家队试训的球员找老总据理力争，回来后，其他队员打探结果，他瞪圆眼睛说，老总咬着牙说，你进了国家队，我给你加一千。引来队员一阵苦笑。因为这个增长钱数虽对百姓来说无疑是兴奋点，但对于职业球员来说，那是区区的“三瓜两枣”，微不足道。 上半赛季结束。放假一星期休整。现在，全队恢复训练。那天下午，训练刚完，小方正在弯腰收拾大包，从后面传来“方哥”叫声。他回头一看，大力正站在身旁，还不断向他点头眨眼。小方上前，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来了。” 小方忙找教练，边介绍边请假。主教练跟小方队友握手，还关照，不愿动弹了，在咱们运动灶吃罢，都是踢球的也不是外人。小方知道深浅，客气地谢绝了。 在饭馆里，小方才知道，大力辞职不干，下海了，但没脱离足球圈，现在干起足球经纪人。 “你小子怎么当上‘人贩子’了，真有你的。” “整天跟那帮孩子混没劲。可咱有什么本事，还是得吃足球呵。”大力无奈地说。 小方清楚足球经纪人是怎么回事。现今虽中国还没正式的足球经纪人，但由于各队都有引外援、外教名额，一年少说得要三个外援，那“人贩子”也就逐渐从地下走到地上了。听说，足协要举办足球经纪人培训班，以使足球经纪人执证上岗。 “买卖怎样？” “刚干。咱踢球出身的选球员看不走眼，可咱外语不行，还得请翻译，要是碰上人精翻译，人家就把我挑选的外援挖走了。没我什么事了。”大力说。“那个Ｑ队强力外援就是我从南美找来的，结果让那翻译给我呛了，转卖到Ｑ队，那小子倒得一大笔钱。” 饭桌上，大力让小方帮帮忙，他手中有两个好外援，让他跟主教练说说，最好要了，事成后，咱亏待不了主教练。“你还不了解我，咱仗义不？” 小方在外乡能不为自己发小、队友卖力？大力还说，连你我也会意思的。听了，小方给他一拳，说：“少来。跟我还贿赂？不管这事办得成办不成，反正你在这一天，吃住我全包了。你也别在我们那儿蹭吃蹭住。”说着递给他一叠钱，而大力不敢不接。 吃完晚饭回来，小方就去找主教练。他从主教练嘴里得知，俱乐部还想引进两名外援，其位置是前锋，只是苦于没时间去欧洲、南美考察球员，引外援方案才搁置一边。小方心中暗喜，说刚才来的队友是足球经纪人，他手中有两名南美球员。听后，主教练带他一起去见老总。 第二天上午，大力就把两名外援带到训练场试训。主教练和大力站在场边指指点点说着。而那两名外援在场上活动。一会儿，主教练走上前来，让两名外援加入本队分队比赛。 “那个高个老外冲击力可以，但脚下工夫一般；那个矮个老外个人技术好，可速度慢了点。”主教练边指点着试训外援边评价。 大力露出无可奈何神情，眨着眼说：“您既要求外援速度快，又要求技术好，善突破得分能力强，那可是“外星人”罗纳尔多，我给您罗纳尔多、巴乔的经纪人手机号码罢。” 主教练听了咧嘴笑了，说：“也是。外援要是真那个实力，人家也不会来中国踢球，再说，咱们也租借不起呵。” 大力忙给主教练点上烟，又跟他耳语一番，主教练边看正在踢球的外援边心领神会地点头。 晚饭前，大力就把主教练约走了。 三天后，甲Ａ第二阶段比赛前夕，俱乐部跟大力带来的两名外援签约。仪式上，新闻界来了许多记者。俱乐部老总、主教练、两名新外援坐在主席台上，而大力却混坐在方清河和队员群中。仪式刚结束，小方忙站起招呼几个记者，向他们介绍大力，毕竟方清河跟本地新闻记者混得熟，几个记者把大力围起来采访。而大力脸红脖子粗地躲避，拒不接受采访。记者向小方摊开双手，宣传他还不好？当人散厅空，大力和小方单独待在一起时，大力说：“你是好意，我知道。可我现在成为靶心了，整个儿一个十环。哪还敢露名？现在税务整天来查我，真是……” 现在小方所在球队外援已达四名，但一人打后卫，其他三人打前锋，而方清河司职前卫，他没有被外援顶替危机。外援签约的当晚，大力前来告别。他对小方亮出底儿，两名外援，一人实力可以，但另一人虽然技术好，但身带老伤，近乎“水货”，是好坏捆绑销售。说着大力颇义气地说，咱还是挣个车马费外加人头费，其它的让给拍板要人的主教练。小方吃惊地问，他敢要？大力不以为然地说，哪儿没“回扣”？说完不容推辞地硬塞给他一个装钱信封，还说，也不能老让你“出血”啊。方清河还在愣神，大力钻进出租车奔向机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