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请别为我哭泣! ---撒沙同人

  一个人的价值,体现在对抗垂死也腐朽的生活模式中,以及建立欢乐和生动的新生活中所具有的才能和力量。

  尼采,这个疯子似的德国哲学家,就是如此深刻地诠释一个人的价值,在我还在为这个人的悲剧而感慨不已的时候,一种蓝白色的悲情以一种绝大的力量冲击我的心灵,这是一群来之潘帕斯大草原的精灵,是一群在梦想与现实之间沉浮的孤傲的天才,他们的骨子里是近乎哲学家似的执拗与偏执,但也正是他们的这种近乎不可理喻的性格,令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显得卓而不群,也赢得了世人足够的尊重。

  这些男子,他们的价值似乎就是抗争命运,我并不想宣扬悲情。事实上,我一直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男人,即便是上帝对他们有些残忍,但他们从未自怨自艾,从未想过放弃梦想。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一种因子――倔强,这令他们从不屈服,他们对命运抱以瞟视的冷眼,俯瞰那近乎悲苦的命运。但是,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们走的是一条通向死亡的道路,在他们还未开启梦想的大门之时,命运已为他们挖好了坟墓,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就一头栽进去。

  阿根廷,这个古老的国度,曾诞生过切格瓦拉这样的民族英雄,记得他曾经说过,即使死,也要死在阿根廷这块土地上,这句话曾让我感动的流下眼泪。虽然,这个年代,眼泪廉价的就像那漫天飞舞的钞票,但我必须承认,那个时候是一种内心真感情的流露,我也一度以这个留着虬髯的胡须的男子为心中的偶像,他是我在那个纯情年代的一个梦想的见证,也是现如今我对那个岁月最美好的回忆,当时光的车轮无情的撵过,在一些记忆沉淀于岁月的河流时,我依然还清晰地记得,有一个诞生英雄的美丽的国度――阿根廷。

  阿根廷,请别为我哭泣,麦当娜这个风骚的女人,以她性感无比的歌喉,为这个国度如此地煽情一番,从此我们的记忆里,就记住了这个女人那一刻的飞溅的泪,以及她念叨的那个名字――阿根廷。眼泪就一定意味着悲伤?也许是的,每次我想到阿根廷,一种莫名的悲伤袭卷而来,是对那个切格瓦拉的回忆,还是为麦当娜的歌声而感动?我很困惑,但我可以意识到,我这一辈子是无法走出蓝白色的忧伤,从那个男子在流浪的时候发出那一句哀鸣开始,从麦当娜唱响那首哀伤的歌曲开始。

  就是沿着这条沉睡而混浊的河,开来了船舶,建立了我的故乡。阿根廷著名诗人,博尔赫斯就是这样带着我们走进布宜诺斯艾利斯,也许在这个港口城市,我们可以从那些古老的建筑物里,找寻到一些已被风华的记忆,而这些记忆正能很好地解读这个民族的品性,那是承受岁月的沧桑后依然屹立不倒的坚毅,那是在时光的涤响声中见证物是人非的苍凉后的平静,就一如阿根廷的足球。

  足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很好地诠释一个民族的性格,很多的人说,足球是一项很纯粹的运动,是最简单的黑白色彩的简单组合,承载最纯粹的欢笑与眼泪。但有时候,我们会将一些东西放大,至少对于阿根廷足球来说,我们会将这此看作是阿根廷人们的一种自我诠释,一种对国家、民族命运的一种延续。他们用足球释放自己的激情,证明自己的强大,赢得世人的尊敬。很难相信,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什么开始,我想它就像水和大气一样永恒不灭,阿根廷的足球正是如此,是永恒不灭的艺术。

  事实上,我对于阿根廷足球的了解,始于那个叫做马拉多纳的男子,他是一个伟大的传奇,被拉普拉塔河滋养大的他,有着水一样的灵动,在长人主宰的世界,他游刃有余,甚至是戏弄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潘帕斯大草原并没有给予他伟岸的身躯,却赋予他无与伦比的魔力,那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魔力,在足球的世界里,他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

  1986年,那是一个无需考证的年代,历史的风沙掩隐那个夏天的阳光的开始,一个足球的王者诞生,是的,他就是马拉多纳。尽管对于我来说,那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但那些传下来的零碎的片段,那个五秒钟36米的推进,那个惊世骇俗的上帝之手,已足以让我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敬意,那么的才华横溢,似乎就是上天派下凡尘点化世人的天使, 那是一次征服,一次伟大的莅临。

  1990,那个意大利之夏,我们记住了他的眼泪,那么的无可奈何,却又那么的桀骜不逊,人们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悲伤,泪光闪闪的眸子里,是对命运的不屈服,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打倒?他是神,没有人在球场上可以击败他,那些获得胜利的人,在他的面前也只能俯首,他所要做的,就是对那些抢夺本属于他的胜利的人,抱以礼貌的同情和宽容。

  所以,我们看到了他1994年的卷土重来,那对尼日利亚的进球,是伟大的球王的回归的一种宣告,而进球后的疯狂的吼叫,更是对四年的压抑的一种痛快淋漓的宣泄。但遗憾的是,一个阴谋剥夺了他继续战斗的权利,当人们发现无法在球场上阻止他的时候,就想到了利用场外因素毁灭他,这是他的悲哀,还是他的骄傲?

  有时候,记忆会被侵蚀,伤感如流星流逝。

  现如今,再去回味阿根廷足球,有一种被岁月淋湿的感觉,无比的凄凉。我们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长发飘飘的战神,那个在马拉多纳之后,最让我们中国的阿根廷球迷魂牵梦绕的男子,时间的风沙在掩埋1994那个路碑的开始,我们就牢记了亘古雕刻在上面的那个纠缠在长发情结里的名字——巴蒂斯图塔。

  但是,在世界杯这个大舞台,他并没有带给我们任何惊喜,我们或许记住了他在俱乐部奔雷似的进球,进球后狂扫机关枪时的勇猛,那狂奔时在风中飘摆的长发,那是对足球的艺术的美感以及狂野的最完美的诠释,但他的勇猛在世界杯上却从来没有得到体现,在阿根廷以这个猛男为旗帜的时代。阿根廷足球陷入一种低迷之中,如果说98年的失败还只是一种遗憾,那么02年那个失败的日韩之夏,则赚足了我们的眼泪,在我们的泪水中,战神巴蒂向我们告别。告别,以一种残缺的方式,那是永久的遗憾。

  也许,我们还可以去憧憬萨维奥拉、里克尔梅、特维斯、索林、梅西这些后起之秀,但是阿根廷给我们的那种感觉,就如同战神的那个头球划过的痕迹,失去了,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他们继承了前辈们的意志,艰难地走在追寻梦想的路上,但总是功亏于溃。有一种精神,在他们的身上逐渐缺失,那是马拉多纳、巴蒂斯图塔们身上具备的血性,那种骨子里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的血性。但是,在他们的身上,我看到的却是一种悲情。

  我说过,阿根廷的民族展示的是一种顽强、坚韧,这种精神在马拉多纳、巴蒂斯图塔们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延续,即使命运不公平,他们也要去抗争。所以,即使他们失败了,也是一种悲壮的美,可以赢得世人的尊重,但是,当这些前辈们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时,以里克尔美为首的小P孩们担当起了大梁,他们被给予了太多的希望,最后崩溃于这种巨大的压力面前。也许,从一开始,把赌注压在他们身上,就是一个错误。

  这个夜晚,阿根廷人倒在了日尔曼人的长剑下,没有流下一滴血。他们的死,在引发我们悲伤的情绪的时候,也让我们看到了命运的残忍。在马拉多纳退役之后,这个国家就再也没有回到荣誉的颠峰,无论是风之子,巴蒂斯图塔,还是现在的里克尔梅,都无法挑起阿根廷足球的大梁,精神上的某种缺失注定了他们悲剧性的命运。

  命运,是最为永久的判决,在我的身上延续,我在你黑夜中的今夜听见它,当吉他在弹奏者的手中像言词一样地诉说,它们诉说着:死亡是活过的生命,生命是临近的死亡――布宜诺斯艾利斯之死。博尔赫斯为我们这样诠释着死亡,很赋有诗意和哲理,也许只有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死亡的方式,才配得上这群男人。

  告别,向这群优雅的男子告别,死亡也是一种理想的告别的方式。

  我愿意伫足沉思,我想到那些轻贱的花朵,它们是你虔诚的注脚一一你身边金合欢树下的黄土,从你陵墓中升起的,纪念的花朵一一想到为什么它们优雅与沉睡的生命,紧连着我们所爱的人们可怕的残骸。

  最后,在我们还有眼泪可流的时候,让我们再一次唱响那一首悲伤的歌曲一一阿根廷,请别为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