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脚步》连载 作者王灏铮
不登顶哥儿们干嘛来了?珠峰脚下,王勇峰没给自己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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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3月,站在珠峰北侧大本营的王勇峰已经不同于1988年在珠峰南侧参加双跨活动的那个王勇峰了。上山前,每个人站在珠峰脚下留下了自己的愿望,只有王勇峰不给自己留任何的余地:“当然要登顶了,不登顶哥们儿干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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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他已经和李致新共同成功完成了南极洲最高峰文森峰、北美洲最高峰麦金利的攀登,还登上了海拔7543米的章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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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中国地质大学校友的马欣祥是这次海峡两岸联合攀登珠穆朗玛峰的队友,在他眼里,王勇峰的登山生涯已经进入了喜马拉雅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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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喜马拉雅黄金时代是指人类登山运动开始转向喜马拉雅山的时候,进入了一个成熟的阶段。马欣祥的比喻就是:王勇峰开始成为一个成熟的登山者,而且,进入了他个人登山的鼎盛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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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登山队的训练基地在北京的郊区怀柔,很多队员的家也就安在了怀柔县城,王勇峰在登山队宿舍楼里的那个家一度也是马欣祥的一个家,王勇峰家里的那种登山氛围很让他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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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峰家墙上照片不少,女儿的照片、夫人的照片,当然,最多的是雪山的照片。那些雪山的照片下面是钉在墙上的铁锁,铁锁上挂着登山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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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王勇峰就是和这些绳子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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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绳可以打出各种结,在上升器、下降器这些登山设备还没有研究出来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绳结在攀登中帮助登山者保护自己、上升、下降。这些绳结源自水手们,他们可以打出几十种绳结,后来,被移植到高山中的绳结有20多种,其中七八种是最常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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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有很多关于绳结使用的书,但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的中国,这些只有靠登山运动员之间言传身教,只有靠自己不断练习,烂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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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峰每天面壁所作的就是:把那些结打开,系上,系上,打开。直到系那些绳结成为他下意识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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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峰的这份执着给马欣祥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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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8年到1993年,5年中,王勇峰的生活中心是三件事情:训练体能、练习技术、学习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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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登山队设在怀柔的训练基地有一面15米高的人工岩壁,在基地能进行的技术训练也就是攀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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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峰的夫人那时侯是他的“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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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休息日,队友们都回家休息了,他还要训练,但没有人给他作保护,他就把夫人拉到岩壁下,先培训“教练”,再让教练保护自己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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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艰苦的训练环境,你也听不到王勇峰喊一句辛苦,他沉默着,如同小的时候,他爹一句话就让他坚持长跑十几年一样,他认准了是对的事情,什么也阻止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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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很多习惯会被王勇峰自然地带到生活中来,比如,喝矿泉水的时候,很少见他会大口大口地喝,还常常是会喝一口看一眼瓶子。比如,走路的时候,他很少有急匆匆的时候,他的步伐总是充满了节奏的。比如,平时的生活中,他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有说起登山,他的眼睛会放光,他可以侃侃而谈几个小时不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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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你眼前这个轻声说话、朗声大笑的人很难让人想象得出,他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怎样的能量,他的心胸里装着怎样超凡的雄心和超人的意志。因为,生活中,他太普通了,每天不忘几件事就不是王勇峰,一段时间不出笑话的就不是王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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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他和李致新在新疆做登山联络官,他负责食品的购买,用他的话说,a piece of cake!(简单极了。)在山里辛辛苦苦过了一周,李致新说,咱们能不能改善改善生活,吃点荤的,王勇峰说,no problem !(没问题)买了不少呢。在大帐篷的三个纸箱子里。李致新兴冲冲奔了过去,打开一箱,糖水马蹄,打开一箱,又是糖水马蹄。他急了,问王勇峰:“这是什么荤的?”“of course!”(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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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勇峰三句最经典的英文,很多第一次见面的人会以为他只会说这三句。但“当然”刚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马蹄怎么不是肉?王勇峰不知道糖水马蹄还叫糖水荸荠。他给大家备了三箱水果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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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峰还有一句名言,7000米以上说的话算数,7000米以下说的话不算。有道理,似乎只有踩到了冰踏到了雪,他的沉着才会回归,若是在平原,他只剩勇敢和热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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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峰的同事对他有个评价,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但,是一个令人难忘的人。可这种令人难忘好象只有进了雪山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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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8年1993年的五年中,这个等待雪山的王勇峰就是在训练和学英语的生活中度过的,到1993年,他等来了海峡两岸联合攀登珠穆朗玛峰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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