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川男排少帅周建安为自己的愤怒付出了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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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3月26日13:56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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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搀和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春天不见得都是好的，所以艾略特如是描述四月。中国人也有“伤春”一说。
一个38岁的男人，为自己的冲冠一怒付出了代价。在即将到来的四月，周建安和他的四川排球队只能默默地等待权力和命运的裁决。
体育本身有一种体制，很多时候它需要以牺牲很多人的汗水和利益来维系。周建安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怒罢赛，以抗议不公执法、无良观众。结果“犯了最严重的错误”，“受到最严厉的处罚”（排球管理中心主任徐利语）。
公道一般只在你忍辱就戮之后才施与。体育的体制坚持公正，但更注重顺序。周建安违反的仅仅是顺序。
4月17日，周建安就39岁了。
老毛
周建安一个“牺牲”的大佬
四川出老大，重庆出袍哥，一个魏群，一个周建安，同是叱咤国内体坛的川籍江湖人物，如今，一个远走他乡，却说“我早晚会打回来”；另一个面临封杀，却说“我拿得起放得下”。大佬各有风格，各有脾气，不改的是那一腔义气。用周建安的话来说，就是那一腔“江湖儿女的胸怀”。明明是大佬了，却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二且二传手出身而被尊称为“周二哥”。这个地道的“重庆崽儿”（方言：重庆小伙）周建安从山城来到盆地，一口脆生生的重庆腔已经被同化成了温和随意的成都腔，只是火爆豪爽的重庆脾气仍然保留得完完整整。几天前，周建安因被男排联赛郑州赛区部分观众的粗暴无礼行为和赛场不公现象所激怒，冲动之下带领全队退场罢赛，随即被中国排协施以全队降级、主教练被停赛1年的重罚。这一处罚让周建安意识到了自己一时义气之举而导致的严重后果，他马上收拾起脾气，果断承担起全部责任，孤身上路赴京向排协请罪。“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队员们。”职业联赛中，没有比赛打就意味着收入和运动生命都必须处于一个低潮，向来视队友如兄弟的周建安不能眼看着队伍就这样废掉，他马上选择牺牲自己而保护队伍。就这样，和很多大佬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周建安用自己的风格演绎了“大佬”的定义。
专题撰文 记者高任飞（本报成都专电）
情绪
喜
1998年12月15日，曼谷亚运会男排决赛，中国队2比0领先后被韩国队扳回一局，第4局，对手正欲乘中国队体力下降之机扭转局势，战斗白热化之际，周建安与朱刚相撞而血流满面，头部被撞出一条5厘米长的开放性裂口，；朱刚下巴被撞肿，牙齿也被撞掉一颗。周建安下场擦干脸上和眼里的血，又往场上奔，但当值裁判不让他缠着绷带上场。杀红了眼的周建安跑回替补席让队医给他取掉绷带，又回到场内。见队长重伤不下火线，中国队众将受到极大鼓舞。最后一球，周建安和朱刚两名伤兵高高跃起，一个漂亮的拦网结束了比赛，以3比1战胜韩国队获得金牌。赛后，周建安的伤口被缝了5针。
怒
2003年3月19日，全国男排联赛第十轮，河南队主场迎战四川前锋男排。做客的川军前三局以2比1领先，第四局又以13比5领先。眼见大势将去，两名河南司线员手中的令旗开始“出轨”，来自江苏的主裁判孙国明从公正角度出发改判了几次司线员的判罚后，立即引来了看台上河南球迷群起进攻，顿时，场上杂物横飞，甚至连广告牌也被扔下的杂物砸倒，比赛现场陷于混乱之中。由于执行安保任务的当地安保人员无法控制场上局面，主裁判迫于自保，不得不违心地按当地司线的旗示进行判罚，致使第四局川军反以21比25失利。进入决胜局，场上形势依然如故，主教练周建安愤然宣布退出比赛。
哀
2001年1月4日，周建安正在绵阳市带四川队训练，下午3时30分，他的手机响了，训练没有中止，但接电话的周建安眼圈瞬间红了……他什么都没有说，训练继续进行了一个小时，四时半，还没到正常停训时间，周建安突然一摆手：“不练了！”面对集中起来的队员，他缓缓地说：“我给大家说个事，你们都知道……”但是，周建安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的他用手捂着嘴，猛地一转身，冲出了训练场……他的好兄弟、好战友，中国男排的主力球员朱刚因心脏病发，虽经过了29小时的抢救，仍然没有醒过来，几分钟前与世长辞了。
乐
2003年12月30日，周建安的好兄弟、“亚洲飞人”张翔大喜，将美丽的空姐迎娶回家。作为来宾代表，周建安也被拉到了台上，平时能言善道、豪爽非常的他此时却腼腆了起来，在众人的注目下只说出了一句话：“终于把最后一个兄弟送进去了，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对话
我们还有机会
3月22日一大早，周建安从宜昌起身，坐火车向北京进发。此时，排协关于取消川军剩下所有联赛比赛的通知已经下达，球队在宜昌已经无比赛可打。在北京待了一天，周建安一直在努力承认自己的错误，表达“知错、认错、改错”的态度。这一切，都是在为四川队避免被“进一步处理”。
前天深夜，记者在成都采访了当天下午才从北京“负荆请罪”归来的周建安。
关于停赛
记者：到北京“负荆请罪”的效果如何？
周建安：我到各个部门都进行了情况说明，表明了我们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的态度，而各位领导也对我们的态度表示满意。我想只要我们在4月10日前上交一份深刻的检查，应该还能在6月的优胜赛（晋升甲级队的比赛）中有机会。其实，虽然我不到40岁，但在联赛的不少年轻教练中也算老大哥了，这次我也是通过自己的经验教训给大家都提个醒，千万不要再犯类似错误。
记者：但是你被停赛一年，6月份的优胜赛能指挥吗？
周建安：他们暂停的只是我的临场指挥权，并不是我的教练权，我还是可以带队训练，比赛时坐在看台上。以后再遇见类似的问题，我想我不会再采取这种不理智的方式了，至少不会比赛还没打完，就把球队带离赛场。
关于义气
记者：你曾说自己“有江湖儿女的胸怀”，怎么解释这个说法？
周建安：最重要的还是讲究“义气”二字，此外，要懂得关心人、理解他人的想法，有时候要舍得牺牲自己的利益。其实这都是一些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记者：正因为你保持了做人的这些准则，所以以前大家都喊你“二娃”，现在大家都喊你“二哥”、“老大”了。
周建安：大家都是朋友，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讲究“义气”二字，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人缘。再说，我年龄也这么大了，人家当然要叫大哥。
关于职业生涯
记者：你的运动生涯中最难忘的比赛是哪一场？据我所知，球迷对你在1998年曼谷亚运会头破血流仍然夺冠的经历记忆非常深刻。
周建安：说实话，当时比赛打到那个地步，就是战场上杀红眼的感觉，就算在场的不是我，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中国人也会这样做。真正让我难忘的比赛是1994年亚运会决赛打日本队先赢后输最后丢了金牌的那场比赛，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
记者：这种痛苦的比赛，也许球迷们都不愿意记起，也就是你们这些有切肤之痛的人才会记得这么清楚吧。
周建安：其实，抛开一时的痛苦，我也承认我当运动员的经历确实比较顺，但是说到当教练，我的经历就太坎坷了。当年，我接过的是一支青黄不接的队伍，自己又没有经验；想以教练和球员的双重身份再带带队又连续两次没被批准；新选上的二传手在正要用人之时离开了队伍；后来还遇上了朱刚去世的事；当年的霸主四川队现在要变得保级，你说我的心里能好过？但是，我还是那句话———绝不倒下。我就是一个乐观的人，喜欢保持一种积极的态度。
关于生活
记者：不久前，曾经看到有文章说周建安————“我不是花花公子”，呵呵，是吗？
周建安：嗨，那是关系特好的一个记者一时高兴给弄的。呵呵，你说一个正常人能自己说“我不是花花公子”这种话吗？
记者：不过你的个人问题确实是备受关注啊，前前后后有不少女球迷追逐你吧？去年底还有日本球迷送上亲手织的毛衣作为圣诞礼物呢。
周建安：我相信她们大部分都是因为看到我在比赛场上的表现，欣赏我对事业的执著和拼搏吧。但我还是一个比较追求完美的人，仍然在寻觅之中，虽然我还没结婚，但我肯定是一个健康的人。反正我做人还是那句话，不求活得长，只求过得精彩。
记者：下个月你就39岁了，还是要预祝你生日快乐，祝四川队早日重现辉煌。
周建安：谢谢，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
前天下午，周建安返回成都，一脸疲惫。
特约记者 朱大勇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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