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手记 讲不出再见

　　“是对是错也好不必说了/是怨是爱也好不须揭晓/是进是退也好有若狂潮……”对于36岁的张山来讲，在射击项目上夺得过无数荣耀的她再次端起了那把老枪的时候，心里也许就回荡着这样的情绪。她不为什么，也不图什么，荣誉对她来讲已经不是复出的动力，一切都源于她对射击运动“讲不出再见”的深情。

　　“我再也不会主动放弃和退出了。”张山似乎对于自己前两次退出还耿耿于怀，而如今哪怕落选奥运国家队，无法踏上雅典之路也无法动摇她继续在射击的道路上走下去的信心和决心。

　　当年成立的“张山飞碟射击俱乐部”已荡然无存，张山打趣说它成为了一个路牌———“如果对出租车司机说陆上运动学校，也许没人知道，但是说‘张山那个射击场’，很多人都知道怎么走。”落选奥运国家队，张山真的也就像射击俱乐部一样只剩一个牌子的作用吗？跟张山交谈之后，这些疑惑都不复存在———

　　冬季的成都寒意蔓延，而跟张山交谈你却感到暖意从心里散发开来，因为可以看到一个老将对运动事业的执着和爱恋，可以体会到一位女性永不放弃的精神。“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张山离不开射击，静静地坐在网球场边的她沐浴在明亮的灯光下，她将继续着自己与射击讲不出再见的故事，就像一段讲不出再见的漫长爱恋。（本报记者王楠）

　　对于张山来说，自己的生活仿佛就是在跟自己手中那把几斤重的枪恋爱一般，几经波折但是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而且拿她的话来说“我永远离不开射击，即使人离开，我的心也离不开射击了。”“如果有一天，你在射击场上看到一个老太太，说不定那就是我。”张山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又露出笑容，这句话仿佛成为她与射击之间继续恋爱的许诺和誓言。

　　见到张山，不是在凤凰山射击训练场，而是在成都南门一个小区的网球场上。记者见到她的时候，张山正在暮色下的网球场上奔跑着。对于这样一位奥运冠军、射击老将来说，她曾经把射击当作是自己生活的全部，而如今看到她在网球场上的样子，似乎射击又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坐在场边，与张山细细地聊开来，才知道这位两度出山的老将已经落选雅典奥运国家队。言谈之中，已经三十多岁的她将自己的事业选择坚定地放在了射击上，因为射击确实给张山带来很多快乐—————虽然“射击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但是对于她来讲，自己如今跟射击仿佛是在谈着一场从甜蜜到苦涩的恋爱。

　　如今：“我已经落选了”

　　“我已经落选了。”张山的心里似乎明白人们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放下网球拍的她第一句话就让人觉得是开门见“山”。原来，虽然在奥运选拔赛上成绩很突出，排名曾达到第二，但由于第二站发挥欠佳，张山综合成绩排位最终落到了第三，而该项目我国只有一个雅典的奥运席位，张山便无缘雅典奥运的二人名单。“竞技体育就是这么残酷……”张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儿不甘心，但是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曾经拿过奥运冠军的她毫无怨言：“对于很多运动员来说，奥运会就是最高目标，对于我来说，落选雅典奥运并不意味着什么。我还有更多目标等着去完成。比如还有全运会，还有2008北京奥运会。”

　　当年：“冠军差点被精简掉”

　　1992年的巴塞罗那几乎可以算是张山与射击“甜蜜初恋”的开始，至今留给张山印象深刻的并不是夺冠，而是当年的国家体委差点将她“精简”掉。原来国际奥委会要求各个参赛代表团精简人数。国家体委经过讨论，将精简的对象放在了飞碟双多向上。在射击队申请之下，只有双向飞碟项目被保住了，而张山最终也拿回了一枚史无前例的金牌。如今谈到此事，张山还不住地感叹，因为在她看来，这块金牌真的很有分量。

　　如今：“复出是因为热爱”

　　对于人们奇怪于她的两度复出，张山解释得异常简单：“复出是因为热爱。”望着网球场上渐渐亮起的灯光，她搓了搓手，继续说：“按照目前的状态我完全可以打得更好，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退役显然不妥。”四川射击的小将们现在还不足以挑起大梁，因此领导也再次将希望寄托在了张山的身上。“当初复出的时候对困难的估计不是很充分。”张山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但是一年多的训练之后，收获大于遗憾。我终于明白，退役不应该这么早就提出的，我不会再主动提出退役了。”

　　当年：“讨厌邋遢的射击”

　　当年被射击教练选中的张山对射击运动的印象是“脏兮兮”的，因为当时步枪项目的运动员很多大热天都穿着棉衣裤，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练习。张山笑着说：“那时给我的印象就是邋遢。”但不到17岁的她经过选拔和训练之后发现了飞碟射击项目的乐趣。拿张山自己的话说，举着枪在赛场上总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如今：“男女确实有别”

　　谈到射击，不禁又会谈到中国射击的另一把“老枪”王义夫。“王义夫跟我的项目不同，而且他是男的。”人们的印象中，在飞碟双向中曾经力战众多男选手的张山绝不是一个把性别问题放在嘴边的女选手。张山说起性别问题带来的影响时也很平静：“现在年龄大了，我也不得不承认性别差异这种很客观的问题。”年过30的张山如今正面临着很多具体的问题。

　　当年：“男选手把我抬起来”

　　张山对1992年站在冠军领奖台上那引起无数人关注的一幕还记忆犹新。当时站在第一位置的她面对着亚军和季军的男选手有点儿不知所措。而直到颁奖仪式结束，观众们始终都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男女同台机会。“当时观众们一直在起哄，当然实际上是在鼓励两位男选手做出大胆的举动。”赛前并没被对手瞧上眼的张山硬生生地从56名男选手中抢得了金牌，而且创造了该项目200中的最高纪录。张山的表现折服了所有人，秘鲁和意大利的两位男选手果然做出惊人之举，两人在观众的哄笑声中一块儿将张山从冠军领奖台抬了下来，然后又将她抬走。说起这事儿，张山的脸上泛起一阵微红。

　　如今：“猎枪价值7万多人民币”

　　总以为在网球场上的张山就是为了娱乐和消遣，哪知张山语出惊人：“打网球也是为了射击。”原来今年比赛结束之后，张山的训练基本就暂停了，而技术训练停止并不意味着身体训练停止，她在家休息的日子里几乎天天都出现在这个网球场上。拿她的话来说“这是身体训练。”在家调整的她定期去健身房，还会参加每周六队里的身体素质测验。张山的那把意大利厂商为她订做的第二把猎枪躺在有专人看管的弹药库里，这枪如今是国内该项目中最好的，价值人民币7万多元。整枪7斤多重，张山笑称这把枪价格约为1万元1斤。而像张山这样的射击选手并没有所谓的“持枪证”，因为枪并不是他们的玩具。

　　当年：“中看不如中用”

　　为张山订做第二把枪的意大利厂商眼光放在张山身上不仅仅是看重她的名气，还有“国内射击运动的枪械市场”。张山告诉记者，在意大利她曾见过这家厂商制造的“限量版”射击枪械，“扳机是金灿灿的黄金，准星上面镶了宝石，你说那枪值多少钱？”不过张山话音一转：“比赛用枪最讲实用性，限量版不意味着好成绩。”

　　面对记者有关“另一半”的提问，最大愿望是做个贤妻良母的张山回答得相当简单：“我很茫然。”虽然张山坦言对射击投入并不意味着不顾其他，射击也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但她想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愿望至今还没有实现。平时看看书听听音乐，而自从复出之后，张山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射击上，因此竞技水平才恢复得如此之快。（本报记者王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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