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A十年

　　■ 张晓舟

　　甲A死了，享龄十岁。但仿佛是万岁。在临终的时候，它享尽风流，染尽百病。是的，它真的该死了。现在它一了百了，投胎转世，在阎王的魔爪中。

　　从甲A到中超，可能是一个人变成一条龙，也可能是一个人变成一条虫，但子不语怪力乱神，中国足球恐怕永远没有救世主没有奇迹，没有进化可言，它更可能只是从一个人变成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从歪瓜变成裂枣，不要问我是更喜欢吃歪瓜还是喜欢吃裂枣，我就不能吃水蜜桃吗？中国足球的痛总比乐多，黑比红多，甲A落幕，与其说盛宴难再，还不如说满桌的残羹冷炙没人收拾。

　　让我们一起来收拾一下吧。像一个疲惫的人旅行归来扫落身上的尘埃；在足球运动的汪洋中，10年甲A只是一盆洗脚水，但不幸的是这发黑的水中也有你我的体温，10年甲A也花去了你我10年的青春，像一个薄情的娘们，现在向她拜拜吧。

　　这娘们身上也有太多的风尘，这娘们姿色平平，但阅人无数，这娘们身上不但有你的体温和脚印，还有一部社会发展简史。你对她始乱，终弃，或者藕断丝连，但已经分不清是纤夫的爱还是奸夫的爱。

　　在甲A的葬礼上，我们也搞不清楚是该立一座纪念碑，还是搞一个乱葬岗。敲锣打鼓吧，阿弥陀佛吧，哈利路亚吧，谁知道10年之后是一条好汉还是一个混蛋。

　　黎兵，一个时代的缩影

　　■李琛

　　2003年月11月23日，杭州黄龙体育中心，当浙江绿城队队以6比1大胜哈尔滨兰格队而结束今年的甲B联赛时。教练席上一个壮年汉子的泪水已经满眶了，他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独自绕场一周，向支持他的球迷挥别。

　　这条汉子就是黎兵。职业化以来第一届中国足球先生，中国首位入选世界明星队的球员，也是中国第一例转会成功的足球先生。

　　十年甲A，在无数场比赛之后，“黎兵一代”从20来岁就这么踢到了30来岁，辉煌一时，然后被遗忘。十年来，黎兵始终无法摆脱这些记忆——1994年辽宁主场6比3大胜四川全兴，黎兵独进三球。从此，后卫出身的黎兵成了叱咤一时的中锋。若干年后，黎兵在谈起当年的情形时，还是流露出一丝兴奋，“这些年，除了守门员外，我几乎打过场上的所有位置。不过，前锋也许更加适合我吧。”

　　第一个“足球先生”，第一批吃“转会”螃蟹到广东的球员，黎兵在中国足坛里飘动的轨迹，让所有的人看到，这个从足球落后地区贵州走出来的高个汉子，是中国球员的一个缩影。

　　性格决定命运

　　九年职业球员生涯，再加上做教练这一年，黎兵从未出过什么花边新闻，“他是一个很有心计的人，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分寸掌握得比较好。”熟悉他的人这样评价他。关于黎兵的性格，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看法，但黎兵就是黎兵，什么事他都能掩饰得滴水不漏。

　　很多人看来，黎兵比其他球员精明，甚至直接点的话就是“有心计”。“我从小就独立生活，许多事要自己考虑，大概是这种习惯给人这样的印象。”黎兵说。 一个外乡人到四川不久就成了球队中的大哥级人物，黎兵绝对是特例。早几年的川军，常常被冠上“袍哥队伍”的称呼，而黎兵的到来，却让这支川军安静了，两年不到，他就顺利成为川军领袖，“山哥”的名号就此叫开。以至于后来实德老总徐明收购全兴时，对黎兵也是理让三分。

　　黎兵的平和以及鲜明的个性也使得前国家队主帅米卢对他并不感冒，在以射手榜第一位置打完小组赛后，黎兵却被米卢排斥在韩日世界杯的大名单外。每每谈及此事，黎兵脸上总是略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会归于平静，“我觉得很遗憾，真的很遗憾，但我能平静地接受。毕竟自己年龄大了，经历了许多，会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 ”对于米卢，黎兵不愿做太多评价，只是淡淡地说：“他给中国队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运气，他的运气太好了。”

　　在九年国脚生涯中，黎兵先后师从徐根宝、施拉普纳、戚务生、霍顿、米卢这五位中外教练，“对我影响较大的应该是徐根宝，在国奥队那个阶段，他的执教为我们这批球员的成长打下了良好基础。对我个人发展帮助最大的应该是戚务生，正是因为他对我的信任，使我从此在国家队站稳了脚跟。至于霍顿，是他让我对现代足球有了全新认识。 ”黎兵称。

　　从“兵”到“帅”

　　职业化前九年里，黎兵一直充当“兵”的角色，2003年，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很大变化，“兵”升级为“帅”。谈起半年的主教练生活，黎兵坦言有一种新的认识：“做球员时把球踢好就够了，当教练后，事情就复杂了起来，考虑的也就多了。”

　　黎兵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的带队的第一场比赛，那是客场对长春亚泰的比赛，黎兵用“平静中有些不平静”来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看着场上的队员对比赛的投入以及拼劲，我认为绿城这支队伍很有希望。当然看着球队不能进球心里也很焦急。这可能与我的性格有关系，做球员时哪怕是在落后时，我也不会有多少压力，而当了教练就不同了。”

　　黎兵曾说过，不想当国家队主教练的教练不是好教练。很不巧，在执教了浙江绿城不足半年后，因为成绩问题，黎兵友好地和绿城俱乐部分手了，他的国家队主教练梦想也被无限期推迟。在谈起自己的去向时，黎兵表示，从球员到教练后，自己还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现在最需要的是放松。“我将在明年四、五月份去英国短暂学习一些日子。”黎兵并不担心自己的未来。“我也有可能经商，但总会和足球有关，不会离开足球的。”

　　一个一厢情愿的虎头

　　■叼得一

　　甲A联赛最初几年至今仍被许多人一厢情愿地认定是甲A10年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持有这种观点的人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罗列出诸如球场上座率、转播收视率以及球票价格等一系列数字来佐证其观点的正确性。这样佐证出来的结果也在很大程度上吻合了广大球迷和社会各界对于职业联赛十年以来“逐年下滑，今不如昔”的基本印象，很容易让人得出中国足球10年改革“虎头蛇尾”的结论。

　　但如果把当时中国足球的背景放大来看，就难免会从中发现：那些年职业联赛所谓辉煌的背后，其实存在着不少偶然的和必然的假象。

　　1992年冬，中国国家队在世界杯预选赛的征程上兵败伊尔比德，中国足球界以及中国球迷的信心被打击到了冰点。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酝酿。因此，职业联赛从萌芽阶段就不可避免地被寄托了“职业化能够彻底改变中国足球面貌”的幻想。

　　巧合的是，1994年职业联赛刚刚拉开大幕，在那年秋天举行的亚运会足球比赛中，中亚五国首次参赛，使得亚洲足球格局出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而有备而来的中国队在这场动荡面前显然比平时比较松散的西亚球队表现更加稳定。中国队破天荒头一次打进了亚运会的冠亚军决赛，这一次“历史性的飞跃”，自然而然地被人们视为“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带来的一个立竿见影的变化”。

　　先有“兵败伊尔比德”作为铺垫，后有亚运会亚军作为衬托，中国足球界和中国球迷被压抑的情绪，从谷底迅速攀升到波峰，借着职业联赛这个因由，几乎在一瞬间呈现了火山爆发。

　　这种激昂的情绪一直维持到1997年中国足球队在世界杯预选赛兵败金州，才一瞬间嘎然而止。紧跟着在1998年职业联赛上，关于假球黑哨的种种非议开始成为中国足球的主旋律，直至最终爆出“渝沈案”，职业联赛被人为地从最初三年的天堂，一脚踹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职业联赛刚刚打了一年，中国足球就已经登上了亚运会亚军的宝座”，正是这样的思维方式，使人们心目中对于职业联赛留下了一个“虎头”的印象，有了这样一个“虎头”，如今假球黑哨横行、球市普遍低迷的职业联赛，就不可避免地成了“蛇尾”。这或许是职业联赛10年历史一个阴差阳错的宿命。

　　成都保卫谁？

　　■西秦

　　1995年的11月的成都，在足球和麻辣烫中躁动着，中国足球史上最眩目的一出大戏被《足球》报当时的总编严俊君诠释为“保卫成都”。

　　保卫成都是一个系列，川青之战、川军之战最动人心魄。杨为健，一个出了青岛没多少人认识的球员，几乎因为一个进球成为一个城市的死敌。多年以后，他和姚夏在青岛走在了一起，姚夏说：“要不是我把那个球扳了回来，你走不出成都。”8年后的同一天，成都加洲酒店的大堂，杨为健说：“没想到我在成都还那么有名，但那年我们降级了。”

　　如今的八一队到成都比赛，住的是军区附近的一家招待所，远远地还能看见珠峰宾馆的影子。1995年的最后一战前夜，有成都球迷抱着一捆人民币就摆在了八一队的面前，唱着《智取威虎山》“自己的队伍来到了面前”，招安！无数的球迷在保级之夜涌向了珠峰宾馆，整晚高喊着“谢谢解放军”。2003川军之战的当夜，传出了八一队要整体撤编的消息，招待所里一片死寂。

　　三天三夜搭着棚子排在成体中心外面，秩序井然的球迷为的就是一张门票。全兴董事长杨肇基手拿着话筒爬上桌子——“球迷同志们，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满足大家的要求，让所有人进场看球。”川军之战，能容纳4万多人的体育场满当当地塞了6万人，能不排队就弄一张球票代表着一个人有办法，玩得转。6年后的春天，杨肇基在全兴的转让合同上签字，走出全兴大厦看到徐明等人的车离去，他转身近乎绝望地和记者们说：“别再骂我了。”

　　打八一中场休息时，我曾经的记者同事许勇悄悄地把一块玉佩交到了翟飚的手里，之前这块玉佩被裁判勒令从飚子脖子上取下来。最后十分钟，魏群大喊了一声“时间不多了”，翟飚打进了他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头球，他手拽着玉佩冲向许勇，语无伦次地喊：“勇哥！勇哥！”也是在6年后，许勇把四川足球俱乐部总经理的位子移交到一个叫曲庆才的大连人手里。

　　1995年的成都就是由这样一些人在保卫着。这几乎已经成了中国足球联赛的一段神话。

　　一个极端休闲的城市，被足球玩弄成一个战场，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多少年以后成都的街头巷尾、新闻纸上还流传的这样的说法：张献忠屠城、文革间武斗、成都保卫战，是这个城市走向极端化的顶峰，之后的成都重返恬静和闲适。成体中心所在的后子门，正是文革间被炸了修“万岁展览馆”的后门，它见证了这一切。

　　成都就这样被保卫了，金牌球市扬名天下，但被保卫了的成都，随后却成了“球迷集体无原则”的滥觞。为了自己无原则的情感，成都球迷可以容忍裁判把吉林队气得消极地打了几十分钟球，“6比0”的耻辱在心中作为荣耀全无波澜；可以在甲B打出11比2的时候一笑而过理所当然；可以大骂彭晓方一脚把当年的恩人八一队踢下深渊，让一小撮“心太软”的歌声淹没在鼓噪之中。

　　在西方，足球是产业工人的运动，走的是齿轮化管理的路；在成都，足球是闲适人等的消费，要的是随自己的心合自己的意。当年保级战的城市英雄们分崩离散，四川足球还没走向顶峰就渐渐式微，从1995发端。

　　也正是这样无原则的鼓噪纵容了后来眼皮底下的“黑”和“假”，当因为联赛让他们寒心而远离成体中心的时候，成都没有保卫住他们心中的足球。11月26日，散落在城市的各处玩乐的人们玩乐着，后子门外围着徐弘欢呼，用今年最热烈的方式庆祝着“第二次成都保卫战胜利”的球迷，与1995年相比，已经是一小撮了。

　　陈亦明：改变1995

　　■记者高坡

　　如果说1994只是一个开始，大家都只是在探索中前进，那么1995无疑就是十年甲A最辉煌的时期。而这一辉煌，按照一般的看法是由以下几件事情构成的：上海申花的十连胜；宏远、国安、万达的三强割据；以及十冠王辽宁的落马和令人荡气回肠的成都保卫战。

　　而从职业化的角度来说，宏远队的崛起和他们开创的”新广东风格”则是其中最有代表意义的。因为正是他们制造了中国职业化以来的第一起转会事件。而以转会为主要形式的人才流动，从来都被认为是足球职业化的重要代表特征。提到宏远的转会，就不能不提到陈亦明，这位十年甲A史上的传奇人物，不仅一手制造了这些经典案例，同时见证了广东足球由盛而衰的历史。

　　招“兵”买“马”，全是钱做主

　　陈亦明可以说是广东足球职业化的创始人之一。职业化初期，广东企业纷纷“下海”，也正是这些企业的介入，才使得陈亦明们有机会完成那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决定：收购黎兵马明宇。

　　“我们去四川，去辽宁，跟人家一谈，人家就说，你们把人带走吧，你们这样开价，我们留不住人。”回想起招“兵”买“马”，陈亦明依然非常得意。正是这两个外乡人，让宏远队改变了传统南派细腻有余力量不足的缺陷，具备了与北方诸强争冠的实力，而当年，仍以广东球员为骨干的广州太阳神队尽管名列第五，但却比宏远少了12分。

　　“兵马”的到来不仅改变了广东足球，这次交易引起的观念上的改变更为深远。而另一方面，这宗交易也为后来球星的收入不断攀升以及转会费越来越“离谱”埋下了伏笔。而“兵马的最终离去，说穿了也是为了一个“钱”字。“人家给的钱多，我们当然留不住人啊。人之常情嘛！我也是这样，彭伟国、彭昌颖、区楚良还有高健斌也都是这样。如果不是后来多走了几个地方，我哪能攒下这点钱啊。”陈亦明说，他在广东做足球教练时月薪只有4500块钱，而1996年初，黎兵与马明宇与俱乐部商谈工资待遇时，俱乐部为了几千块钱互相扯皮，当赛季末四川全兴为二人分别开出几十万年薪的时候，宏远俱乐部才想到找陈亦明做二人的工作。“这个时候才想起做人的工作，晚了。”

　　1996年之后，广东各足球俱乐部的抠门与前两年的挥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广东足球逐步走向衰落。在陈亦明看来，不是广东企业不愿意投入，而是上边不重视，不配合。在采访时，陈亦明顺手拿起当天的一份报纸：“你看看，天津一没赢球，市领导就开现场会拯救天津足球，再想想我们广东，别说省领导市领导了，就连体育局的领导都没谁重视足球。”在今年举行的城运会上，广州队以绝对的优势获得第一，广州市体育局一领导为此沾沾自喜，说：“看，我们广州不搞足球一样可以出成绩，一样可以风光。”陈亦明为此忿忿不平，“观念太差了，关键还是观念和机制不行，人家企业搞俱乐部在税收和其他方面都可以获得很多优惠，在我们广东怎么都不行，对比一下力帆在重庆受到的优惠，还有申花在上海的地位，再看看我们广东，就这样能搞好足球吗？”

　　假球黑哨，都是足协的错

　　“中国没有黑哨，只有红哨。”这句出自陈亦明口中的话已经成为甲A10年中绝对的经典，每次一提起这句话，陈都不能掩饰自己对足协的不满。

　　对于“假球黑哨”的指责，陈亦明显然并不强烈，但对于足协，陈亦明却有千般万般的理由不满。他自己曾经因为怀疑球而与辽宁队主教练王洪礼一起被足协停牌过，在之后央视《足球之夜》现场，面对主持人张斌的追问，陈亦明说出了“中国足协滥杀无辜”的话，即使到了今天，他依然认为中国联赛出这么多事情都是足协的错。

　　在他看来，中国足球实际上就是足协的“一言堂”，什么都是足协说了算，俱乐部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过去有个王俊生，后来把王俊生弄走了弄来个阎世铎，再过几年不管再弄个什么人来，中国足球还是一样，都是机制的问题，不是人的问题，机制改不了中国足球的大环境就好不了。”陈亦明认为，联赛的事情就应该让联赛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什么都足协说了算，联赛应该有个自己的机构。“但足协怎么可能放权给你呢？怎么可能让你自己说了算了？这是中国的国情和体制决定的，如果足球内部不实现民主，中国联赛就没办法真正像欧洲的联赛那样。现在虽然有老总峰会，但就是让你们自己在底下说说悄悄话而已，到了台面上，还是足协说了算。”

　　虽然只有49岁，但陈亦明对中国足球已经丧失了信心。“不搞了，不管中超不中超，在中国现在这种大环境没法再搞足球了。”陈的话里仍然充满了对中国足球的不满。回想起职业化初期人们对足球毫无保留的热情和投入，以及球迷们对足球淳朴的渴望和膜拜，也许，经过10年风雨的洗礼，现在的中国职业联赛的确是不能再这样搞下去了。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王语嫣

　　如果长时间的不败可以算做一种伟大的现象，那么，你走运了。只不过看了三年甲A，就碰上了这样种难得一见的现象。

　　肇事的俱乐部名叫大连万达。他们创造的不败纪录是55场，在世界足球史上列不败场次第四位（列前三的分别是107场、71场和58场，前两者由罗马尼亚和塞浦路斯的低级别球队创造，58场不败则是AC米兰制造的神话）。而1996年，正是这一神话的发展期，万达在迟尚斌的带领下，以一个赛季保持不败的成绩夺冠。

　　这已经是迟尚斌在万达队执教的第二个年头。而在他的甲A生涯中，到那时为止，35场比赛也只输了一场，也就是他上任的第一场。1995年客场对阵上海申花。那一场的比分是1比3。

　　众所周知，迟尚斌为人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沉稳。而1996年的大连万达所体现出来的，也正是他的那种四平八稳的性格。而一个教练如果能将自己的性格成功地灌输给全队，那么他的成功将是肯定的。这一点，甚至连许多欧洲教练都无法做到。

　　万达的不败并非偶然。除了迟尚斌高超的指挥技巧，拥有当时在国内赛场上水平最高的三位外援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开赛三轮才火线加盟的荷兰黑人依黑，虽然比赛经验并不是很丰富，但毕竟出自荷兰豪门阿贾克斯，而且那时的阿贾克斯也刚刚结束他们的52场不败，依黑耳濡目染，自是有一种霸气。至于瑞典外援斯文森、佩莱及李明、朱晓东组成的中场，更是无坚不摧，横扫甲A。

　　沉稳的迟尚斌在1996意气风发，狂傲的徐根宝却在同一年中萎靡不振。与万达整个赛季相对应的则是申花1996年的7连平，徐根宝由此下课，而申花也由此进入到连续5年的外教时代，直到2002年徐根宝再次回归。只是，这时不论是申花还是万达，都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申花有“抢逼围”，国安有“快抢前”，甚至八一队也有一个“稳准狠”。但是大连呢？作为甲A十年来无可争议的霸主，不论是大连万达还是大连实德，似乎都没有什么特点可以归纳。尤其迟尚斌时代的万达，四平八稳，毫无激情。但却创造了十年甲A史上最大的奇迹。故而，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认为，没有特点就是他们的特点，实力均衡就是他们的优势，连续胜利就是最大的激情——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话虽然已经被用滥，但道理却是一样的。

　　没有谁比马麦罗对95－96赛季甲A的记忆更加清晰了，作为一个出生于巴西贫困家庭的孩子，马麦罗和很多同他一样的穷孩子拥有共同的梦想：追随着济科和罗马里奥成长的道路，成为球场上的英雄。最终他算是实现了这个理想，可遗憾的是，他成功的地方在中国，一个和家乡远隔重洋的地方。

　　他是第一个出现在甲A赛场的巴西球员，他是后来者心中的先锋和效仿对象，有这样一句话在中国的巴西球员中流传，“马麦罗是我们的教授，跟他学习”，尽管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出名，陕西国力的马科斯、上海国际的阿尔西诺、大连实德的安迪尔森始终尊敬着他，现在的景况虽然很落魄，可是马麦罗并不为此觉得困扰，因为从在巴西开始职业生涯的那一天起，马麦罗就已经知道衰败跟成功到来的一样迅速，而在此之后发生的事实也恰恰如此。可是结果真的这么重要吗？马麦罗并不这么想：“我知道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重要的是在过去数年中这项运动给我带来的记忆，回忆带来的恋旧之情和经历本身一样令人热泪盈眶。”

　　每当有人提起1996年他打进深圳的那一粒进球时，马麦罗的嘴就会乐得合不起来。那段日子实在让他太怀念了：“在四川踢球的时候，我每一次去逛街，身边都围满了人，他们瞪着我，好像我是从太空来的。一开始我分不清他们的好奇心究竟因为我是个外国人还是因为我是个外援，但当我打进了对深圳的那一粒球之后，我可以确信，我所呈现的巴式球技是让他们兴奋的真正原因。”尽管如此，马麦罗并不觉得这粒进球有什么特别，他告诉身边的人，在巴西，只要对这项运动稍稍有些天赋的人都可以完成那样的射门。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射门前那次精妙的移动绝对不是通过刻苦训练而学会的，这是一种天成的自然反应，马麦罗解释说：“我们巴西球员永远是根据球场上的环境作出反应，天生的创造性是我们克服苦难的利器，创造性和技术永远比计划重要。”

　　那样一粒进球之所以会留在马麦罗的记忆中，并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称赞它的美妙，而是这一球打开了他职业生涯高峰的大门，从此，他实现了成为一名球星的梦想。他玩笑到：“如果让我挑选我在甲A里最美妙的一刻，那无疑就是那粒进球了，转折点就是那一球。”那场比赛之后，马麦罗不敢轻易出门了，因为人们会围着他，追要签名或者合影，让他在大街上寸步难行，明星的经历让他很兴奋：“我终于知道当罗马里奥和罗纳尔多出门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了，球迷的热情足以让人窒息。”

　　不仅是球迷，马麦罗的出现也影响到了他的中国队友，朋友们开始模仿他在球场的动作，创造性成了大家追求的目标，让马麦罗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中国朋友甚至模仿他庆祝进球的动作。但，他并不因此就觉得自己改变了中国足球，他解释说：“当我刚刚来的时候，这里的球员和球迷把我当作一时的榜样是正常的，因为当时的外援实在是太少了，新鲜可以带来足够的冲击，可是现在的中国联赛里有太多外援，这些人带来的影响被削弱了。”在马麦罗的眼中，当时的甲A就像婴儿在蹒跚地学习如何迈出第一步，可现在，这个国家的联赛已经很职业化了。

　　尽管马麦罗认为中国的联赛已经进步了不少，可是始终有一些痼疾在折磨着中国足球，1996年涉及到裁判的那次丑闻在马麦罗的甲A记忆里印记同样深刻，当谈起斯科拉里在1996年对中国足球的预言——如果不能提高裁判的能力中国足球将永远无法进入世界杯——马麦罗说：“他之所以说这样话，大概是因为格雷米奥输给北京国安让他再难过了，大家都知道巴西教练是这样的，只要球队输球了，他们首先想要责怪的就是裁判了。而中国足球在去年打进世界杯恰恰证明了，这里的足球水平已经具备了国际竞争力。”

　　对于马麦罗来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在1997年离开了中国，因为他的巴西经纪人向他保证可以在意大利为他找到一个踢球的机会，而从此马麦罗告别了自己的高峰，谈起这段经历，马麦罗不禁唏嘘：“当我再次回到中国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世界也变了，很多外籍教练出现了，而且可怕的是他们的哲学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他们不明白即使是最好的球员都有可能踢一场难看的比赛，所以一旦你在某一场比赛中让他们满意，你就失去了上场的机会。”马麦罗到现在还在后悔，如果当年他不离开中国的话，也许他的成功不会这么短暂。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中国甲A曾经的巨星，只能沉沦在四川二队，马麦罗也逐渐地告诉自己应该远离了，现在他对足球已经冷淡了下来，他不愿意告诉记者谁才是中国联赛他最欣赏的球员，他的头脑中只有刚到中国时的辉煌和记忆，仅此而已。

　　金州，五里河，还有足球

　　■ 老榕

　　时间很快。1997年10月31日。那个寒冷的金州之夜仿佛已经远去，只淡淡地留在记忆中。五里河的狂欢的夜晚，也已经被新的期待代替。

　　1997年10月31日，那一夜过去以后，升起的太阳，肯定不一样。和那天的太阳一起慢慢升起的，是中国球迷的觉醒、成熟。不经意间，我们长大了。总感觉自己有了太多的变化。我们似乎已经不会再为中国足球的一次胜利而忘乎所以，也不会再为一次失败而漏夜悲伤。不再为一个教练今天的神奇而倾倒，也不再为他明天可能的臭招而愤怒。更要命的是，甚至可能的假球和黑幕，都不再激发他们的滔天愤怒。有时候我会想，当年彻夜排队等主场球票的球迷朋友那里去了，当年飞行万里追随球队的弟兄又那里去了。他们现在还看球吗？

　　球迷长大了，也许这几年风雨彩虹交加，让他们长得有些太快，相比之下，中国的足球，尤其是联赛，却似乎不仅没有成长，还越来越幼稚，变得不知道说是爱好还是恨好。还会有人关心结果，还会有人留意排名，可是没有多少人再对它的过程有兴趣。

　　可是，比赛场上真切的过程，那才是足球。

　　球迷长大了，他们已经不只看结果，他们要看足球。还有联赛，还有结果，还有今天进入明天退出的喧嚣，甚至有了审判，看起来什么都没少。可是，少了最重要的：足球，和球迷的心。

　　联赛10年，足球却离球迷远去，这多可怕，这多需要一次新的变革。中国球迷拥有金州的寒冷，五里河的快乐，韩国的失望，以及更多的期待。他们拥有和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他们现在就缺一样：真的足球。他们曾经拥有，现在也许就要失去的，最宝贵的：足球。

　　联赛10岁了，是个“狗都嫌”的年龄，下一个10年，该琢磨功课了。成长起来的球迷在等待，中国的足球在下一个10年，快点长大。

　　金志扬：缔造九比一

　　■ 王俊

　　金志扬在他的泣血之作《一路追球》中说：“我这辈子最服的人是谁？一个是鲁迅，一个是毛泽东。”不过老金可能不知道，他当年在工体奉献的9比1血屠申花的力作，是“北京的鲁迅”打败了“上海的鲁迅”。

　　说金志扬，就不能不提他的1997，不能不提他的9比1。也许只有北京国安这种激情四溢的球队，才能打出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一个天文数字的比分。但人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在9比1之前金志扬刚刚率队1比5败走大连，这两个事件都与“进攻”这个词有关，而金志扬说这才是北京足球的真谛，也正体现了他疆场一搏的个性。

　　9比1狂摧上海申花，堪称金志扬指挥北京国安队的代表作，六年前的那个夏夜，工体成了欢乐的海洋。但金志扬本人一直不怎么愿提9比1，因为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个意外，而让他刻骨铭心的则是这场比赛的前一周，国安队客场1比5败走大连的惨痛失利。金志扬悲愤的心曲无处诉说，找杯酒化解胸中块垒，恰巧申花无辜的身躯便成为御林军射杀的目标。老金事后回忆，假如不是申花，换作谁，都有可能是9比1，因为当时国安正是需要用大比分宣泄的时候。

　　金志扬说：迎战申花之前，全队正努力从惨败万达的郁闷中释放，激情饱涨，已进入一种梦幻进攻状态。冈波斯和安德雷斯状态正佳，卡西亚诺又刚刚加盟，这仨外援就对我说‘这场球我们起码进5个’。没想到最后全队进了9个，仨外援就包了8个。说实话赛后我跟平时赢球的感觉没什么两样，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别把它看得太重，关键是我们的点儿比较正，从输给万达的背劲儿中缓过来了。”

　　9比1将国安和金志扬写进了中国足球历史，激情攻势足球也让更多的北京球迷甚至外地球迷成了国安的忠实拥趸。“如果没有流畅的配合和令人赏心悦目的进攻，北京足球就将没有生机。”金志扬评价道，“在我的性格中很少有中庸的一面，因此崇尚攻势足球是我性格的体现。北京人的特点就是大气，不计较小利，因此绝不会为了拿一分而拼命死守。”

　　词云：大风起兮金志扬，曾率国安傲四方，江湖自古功名地，一杯浊酒回故乡。

　　南徐北金，一时豪杰。在甲A早期的峥嵘岁月中，徐根宝总跟金志扬致气，金志扬就爱和根宝叫板，一对天敌，场上互不相让，场下惺惺相惜。虽然1995年浦江夜色中的天王论剑，金志扬略逊徐根宝，但老金一句“打上海不用动员”，一直成为国安迎战申花的总动员。以至于1997年7月20日，工体爆发了9比1狂屠申花的血案，已成老金的传世之作。只不过，代替徐根宝授首的是初登甲A的老外安杰伊。

　　同时，工体不败也成为金志扬勇抗外敌的名篇，一度，豹子头金志扬与青面兽戚务生联手，国安与国足在工体的芳草地奋勇抗击AC米兰、桑普多利亚、阿森纳、佩纳罗尔、弗拉门戈以及哥伦比亚等欧美强豪，商业比赛一度风靡，气势登峰造极，而金志扬响亮的话语至今还在我们耳边回荡：在外国人面前，我们代表中国，就是输了，也决不趴下。

　　1995年，大刀徐根宝在上海滩挥刀向前，豹子头金志扬于北京城南安营扎寨，京沪对决将甲A推向极至。当时老金帐下，有浪子高峰、赛仁贵谢峰、没羽箭高洪波、玉臂匠曹限东。四王助京师，江山我染指，一帅坐城南，苍烟下千里。

　　当时，中国足坛的“个性球员”高峰，就在老金的掌控之下，金高之间，往事已成烟，但老金毕竟把烈马高峰驯驭成快刀浪子，高峰的锋芒，当有金指的指点，后来高峰提前退役，老金不免唏嘘长叹。

　　辅佐过戚务生和米卢的金志扬，如今正在直播间与刘建宏共同评说末代甲A，在给阿里·汉提供一套新国足的参考名单之后，金志扬终于功成身退。

　　一直崇尚文化的金志扬也给了足球一种文化的定位，他说：“中国人的脾气、秉性，大伙儿抱团的方式，都有一种文化在里面。”所以，金志扬赫然成为北京足球文化的代表，在先农坛和工体给北京人留下了文化的岁片。

　　9比1已成过去，但作为十年甲A的一段经典，依旧存活于人们的记忆中。

　　太空育种的蛋

　　■小黑

　　两条承载着中国足球未来命运的轨线，交汇在1998年的夏天。当那辆名叫“健力宝青年队”的列车，历经六年终于开到终点时，另外一辆西行的列车，恰好缓缓始出。巧合的是搭乘这首班西行列车的乘客中，有刚刚东归的“健力宝号”乘客李金羽，还有当初无缘“健力宝号”的孙继海。

　　若干年后，依然会有这样的争论：“假如当初孙继海也入选了健力宝青年队，今天他是否也会像那支球队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日渐平庸，并最终泯然众人？”人们总会举出李铁、李金羽、李玮峰、郑智、陶伟、商毅等这些依然活跃在中国足球一线的“健力宝号”乘客为“健力宝模式”辩解，如果一支普普通通的青年队中，可以培养出4、5名国脚，其成材率当然堪称奇迹。但当初从全国范围内挑选球员组建“健力宝青年(少年)队”的目的，决不只是为了培养几名国脚而已，那时，他们承载着一代中国人的梦想。1992年，在中国还没有职业足球的那个年代，人们寄望于一支“健力宝青年(少年)队”可以一劳永逸地改变中国足球的落后局面，如果以这个目标来衡量“健力宝模式”，显然它会令很多人感到绝望。当初“健力宝”选择留学巴西，是举国上下对中国人该踢技术型足球还是力量型足球反复论证后的结果，而时至今日，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当年的那支“健力宝青年(少年)队”中现在最有实力的两名球员：李铁、李玮峰在球场上倍受褒奖的不是他们的技术，而是他们的体力和勇猛。最有“桑巴”味的张效瑞、黄勇、隋东亮等人，在已经号称职业化的中国足坛，却如同鸡肋。而“健力宝”概念下的更多人，如今大都要与板凳为伍或是在低级别比赛中消磨时光，甚至有人已经年纪轻轻就做起了教练。“健力宝”之后，又相继有几支由俱乐部自己组建的青年队，被派往南美或是欧洲整队培训，但这些球队大多都是走的时候轰轰烈烈，回来之后悄然无息。让牛和西红柿配种，期望结出长着牛皮的硕大果实，这只能是愚人节许下的一个不切实际的美好愿望。期待让中国足球在送出一支球队之后就一夜之间发生基因突变，显然和培育出“牛西红柿”一样难于登天。

　　1998年夏天，中国人被乏善可陈的“健力宝”号击碎的梦想，又随着“西行”号列车的驶出而再度燃起。尤其是此后杨晨在法兰克福的眩目演出，更是让许多人都对这班列车充满了期待。人们期待的，依然是能在欧洲这块足球外太空里，为中国足球培育几颗基因突变后的种子，并由此让我们收获一些期盼许久却又无法享用的果实。“沙子一袋子，金子一屋子。”阿凡提式的咒语，看似荒诞，却是许多人真切的梦想。2002年世界杯上的尴尬失身，让我们在圆梦的同时，也体验到了第一次的痛与乐。出去了，进去了，然后呢？

　　热爱造梦者，会继续为孙继海、李铁甚至董方卓这些硕大的种子而浮想联翩。已经贫瘠的土地上，又在规划着一块名叫“中超”的豪华试验田，钞票是唯一的肥料。

　　渝沈假球，一起强奸案

　　■关军

　　当我们今天谈论1999年那场渝沈假球案时，不想在假球二字两侧加上引号一类的修饰，我愿意就这样赤裸裸地把它定义为假球，不怕有哪个当事人告我诽谤，比赛和判罚既然可以假得如此赤裸裸，我们就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也没有什么值得遮掩的。

　　1999年12月5日，重庆隆鑫与沈阳海狮在大田湾球场制造了一起事件，他们欺骗了联赛的兄弟广州松日，而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国足球协会不断放大着渝沈假球案造成的痛感，他们欺骗了整个世界，其实已经不构成欺骗，简直就是强奸。

　　若干年后，历史或许会清晰地显示一具叫作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的尸体的死因：渝沈假球案是一个结点，一个死结，它标志着这个躯体内的肿瘤正式由良性转向恶性，癌细胞迅速扩散，无可收拾。

　　诗人说，我们都是被生存的真实刺瞎了双眼。2000年3月，当喧嚣一时的渝沈假球案最终以一纸罚单草草收场，中国足协把自己的最后一点公信力都败坏掉了。

　　这一事件的意义在于，它为中国足球职业联赛设置了一个行业标准，那就是：假球即使假到这个程度，它也不会被认定为假球；证据即使确凿到这个程度，它依然不构成证据。没有人可以肯定这是中国足协对假球忍耐的底线，但起码我们得到一个信号，这是一条安全线。

　　作为受害者的广州松日，最憎恨的或许是渝沈假球案的直接策划人，作为普通球迷，我们应该憎恨的是那些严重践踏了道义的管理者，渝沈假球案间接制造了亿万计的受害者，而且这样的伤害被化短痛为长痛。即使那些假球中的既得利益者，他们也终将感受到联赛危机的伤害。

　　渝沈假球案的策划者无疑是大师级的人物，他们创造了经典，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复制的。

　　比起甲B赛场上的五牛对绵阳的11比2，绿城对亚泰的6比0，渝沈之战体现了顶级联赛应有的假球水准。重庆隆鑫与沈阳海狮上半时的周瑜打黄盖，中场休息时海狮将士无尽的缠绵，最后时刻符宾那次高难度的“慢动作”……这些即使在假球运动蓬勃发展的四年之后回望，仍然没有能出其右者。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很拙劣的侦破电影，好象叫什么“世界疑案的最后线索”，它的拙劣就在于，“侦破”还没有开始，观众已经猜到了线索，只能忍受演员们的煞有介事。那么在足球领域里，渝沈假球案也应该属于世界级的疑案了，180万元的线索不知道锁在谁的保险柜里，但最真实的线索，早就95分钟比赛结束的时候，就锁进了公众的心里。

　　渝沈假球案四年之后，中国足球物是人非。当重庆足球的新老板坐在空旷的大田湾，面对本队的凄惨处境，大谈行业标准的时候，四周只有荡来荡去的回声。我们不愿意以此证明什么因果报应，这位老板身上或许没有原罪。但现在一个真切的事实是，渝沈假球案的阴影，正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即使四年或更久的风，都挥之不去。

　　章健的1999：

　　渝沈之战，是世界足球史上的一段传奇

　　■ 张松

　　是他，向阎世铎建议暂停升降级；是他，参与了赫赫有名的“渝沈悬案”，是他，在退出江湖后依然对中国足球不依不饶炮轰不止……是的，章健。原沈阳海狮俱乐部老总。虽然他从事足球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波澜不惊的甲A中期，章健几乎每发一语都能惹起轩然大波，如今再回首，昔日语锋逼人的章健又是如何看待他的1999？“我还是以前的我，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重返足坛，我章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来，他依然是那条敢说敢做的汉子。

　　中超是“泥足巨人”！

　　退出足坛虽已近3年，但快人快语的章健依然词锋甚锐，言及即将揭幕的中超元年，章健毫不留情地揭短道：“中超只是个空架子，不过是名头改一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换汤不换药的联赛充其量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章健回忆说，早在2000年他曾就暂停升降级、实行联赛呼吸法等一系列有关中国足球长远发展建设的重大议题，同当时刚刚上任的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阎世铎深入探讨过，不仅深得阎世铎的赞许，而且他的“真知灼见”基本获得了切实采纳。时值今日，甲A联赛已到了除旧布新的突破关口，但怎样突破？如何整合？足协并未做缜密的调查研究，尤其在涉及有关足坛发展大方向的原则问题上，足协决策层却受制于层层束缚，真抓实干的能人少，说长道短的“婆婆”多，“所以，这样的中超联赛我看价值不大，也许足协、个别赞助商可能获取些额外利益，但就基层俱乐部而言，在缺乏根本造血机能的前提下，中超将成为比甲A更甚的‘烧钱黑洞’！”中超联赛尚在襁褓中，章健便为其定下了前程灰暗的断语。

　　我缔造的沈足前程似锦！

　　由远及近，章健情不自禁地谈到了他曾为之抛洒激情的沈足，“沈阳队今年如愿冲入中超，我只说一个字：好！这支球队前程无量，按目前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明年的中超联赛沈足就有望冲击三甲，后年就能问鼎冠军！”

　　在章健看来，当年曾被其重点培养，如今已成活跃在沈足一线的众多骨干中坚，是他最为引以为豪的得意之作，“我一直认为，沈足的发展在新人，培养新人就势必付出成长的代价，就不可能避免螺旋式上升的曲折进程。你们看，杜苹、徐洋、张沈发挥得有多好，那些连我都叫不出名字的后继小将功底多扎实，还有那个10号外援，水平确实高人一筹……现在沈阳队的表现的确给人耳目一新之感，我相信，我缔造的沈阳队肯定前程似锦，曾经付出的辛苦没有白费，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宽慰。”

　　没有我，涅波孤掌难鸣！

　　1999赛季，涅波统率默默无闻的沈足狂飙突起，从此，涅波名扬中国足坛，而作为这一辉煌历史的目击者和幕后策划人的章健抚今追昔，更是别有一番感慨在心中，“那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激情岁月，但涅波目前在山东鲁能却走到了尽头，这也许更说明，离开沈足，就没有涅波的成功，离开了我，他的发展也势必备受掣肘。”章健始终认为，过度的谦虚是叫花子的美德，所以言及与涅波的合作，他对自己的功绩毫不掩饰，“为了包装涅波，我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创造涅波神话就是提升沈足的整体品牌和知名效应，那一年，涅波在沈阳几乎达到了他个人事业的巅峰，但塔基却是我创建的。没有我，涅波的光环就很可能悄然褪色，他在山东的失败就是明证！”章健感叹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涅波的能力也许只能在沈阳才能焕发光彩，离开这块足坛风水宝地，他努力再多，也很可能事倍功半，甚至前功尽弃！”

　　渝沈之战，是世界足球史上的一段传奇！

　　对已家喻户晓的“ 渝沈之战” ，身为第一当事人的章健如何看待呢？“那是沈阳队柳暗花明的崛起里程碑，是光芒四射的经典战例，是中国乃至世界足球史上的一段传奇！”回忆数年前惊心动魄的生死一刻，章健颇为自得地表示：“15秒钟，只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敲定了沈足大局，沈足即起死回生，我当时紧张得都快窒息了，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但历史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 天佑沈足，这是上帝之手在掌控沈足的命运之舟！可以说，没有渝沈之战，就没有沈足今日的成就！有人说我们命大，说沈足能保持住甲A席位纯属偶然， 但有谁知道，为了保级，我和教练、球员进行了整整3个月的紧张集训，我曾命令自己的部下，不完成保级重任，不许家人探望，不准刮胡子，结果，击败重庆那天，沈阳队几乎成了‘胡子军’，努力终有回报，这就是历史真相！”对有关渝沈之战“假球说”的传言，章健含蓄地解释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不怕查，后来中国足协派专人来查账，还不是空手而回吗？当时俱乐部高层都到中顺大厦接受律师调查，但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吗？无论怎样，事情已经过去了，渝沈之战将成为一个具有历史意味的标志，载入甲A史册，也许这才是它的真正价值所在吧。”

　　二度出山指日可待

　　赋闲在家的章健并不休闲，章健说，他目前正在学习英、法两门语言，苦心修行意欲何为？章健解释说：“我早晚要重回足球圈，但这一回我要重新锻造自我，比方说，中国足球与国际足坛接轨，你只有精通外语，才能与人家畅所欲言地交流。如果在这其间夹入一个翻译，不仅彼此间的意图有可能被歪曲，而且多了一个转接环节，难说不会防碍深入交流的进一步展开。我现在苦修外语，就是为了充实自我，为日后的发展做最充分的准备！”章健离开足坛前，曾夸下海口，自己有意竞选中国足协副主席，这一理想是否仅仅是冲动妄言，章健再度强调道：“我想会有这一天的，也许等不了多久，我章健就会卷土重来！”

　　2000：风景场外独好

　　■刘皓

　　2000赛季的甲A注定要和桃色与惨祸挂钩。赛季之处，深圳平安六君子被某专业足球媒体爆出昆明招妓的丑闻，至今，与中国足球有关的桃色事件还没有哪一件能与之相提并论。作为一个谈资，此事百说不厌的属性是丝毫不必怀疑，即使一年之后以曝光媒体向平安俱乐部道歉告终，至今也仍是时常为人记起并津津乐道。到岁末圣诞节这日，本应顺顺当当进入2001年的中国足球不料再掀桃色风暴，“李铁开房事件”让无所事事于昆明采访的百余老记重新焕发出狗仔活力。再加之曲乐恒的车祸事件又惊爆出黑社会背景内幕，整个新千年的中国足球于是就这样在不间断中涂抹着一道黄与黑的不羁色调。

　　甲A多暴力，甲A多闹剧，黑色因此也一直是它的一个主色调，但是像2000年这样由桃色事件作为主线，也说明2000赛季注定也是10年甲A最值得书写的一个赛季。我们应该注意到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跟其它赛季一些事件很容易判断很容易就盖棺定论不同，2000赛季的这三件大事至今还处于悬念待解的状态之中。按说，对它们的判断也不是太难。比如六君子事件，它比起李铁的开房事件还能给人留有更大的想象空间，但一方面是深圳俱乐部态度强硬，执意将曝光媒体告上法庭并赢得官司，一方面它又不否认自己的六个球员有违纪行为，该杀该打的，一个都没有放过。所以即使它赢了官司，在人们的想象空间里，仍然有两个悬念永远拆解不开：即嫖了还是没嫖，以及是不是六个人都嫖了的悬念。同理，李铁的开房事件到现在也还保留着那名黑衣女子身份为何的悬念：上海人还是四川人？普通朋友乎？风尘女子乎？高中生呢？还是经纪人？至于曲乐恒的事，是不是黑社会在里边捣鬼，以及究竟张玉宁能赔他多少钱，和前边两件桃色事件比起来可能解开悬念的概率要大，但什么时候能全部解开，至少目前看是看不出什么结果。

　　这样说来，新千年的甲A对整个中国足球的影响还是颇大的，它的巨大影响，不仅仅是在于至今还在牵动着人们的好奇心，最关键的是，它把所有球迷的眼球统统吸引到了赛场之外。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前球迷对绿茵场上不多的那点兴趣也出现了转移现象，所以球市急剧下滑，足协与各俱乐部纵使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挽而救之。

　　足协与当事俱乐部可以抱怨六君子或是曲乐恒、张玉宁给他们添乱，但他们应该清楚，即使没有场外的这些变故，中国足球能够吸引的注意力也已经到了探底的边缘。2000赛季首尾相接的三个事件不过是对于这个赛季而言的一副佐料，至少它吊起了人们的胃口，而不至于使球迷完全离开看台。有人还能耐着性子看联赛其实也是因了几个场外事件的悬念多多，黑色幽默点说，六君子他们所制造出的影响虽然是负面的，但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救市”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反作用。当然，它的杀伤力同样是巨大的，因为，从此之后，球迷对场外事件的过度敏感几乎就成了大家还能关注甲A的一个全部。

　　十年甲A王俊生

　　自从2000年4月25日离开国家体育总局足球管理中心主任的位置，三年来，王俊生已经离足球越来越远。可是，尽管他已经当了总裁，人们见到他时总还是会把他和足球联系在一起，他不愿多加评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是说些绝非内幕的东西。他感慨地说了一句话：“搞了几年经济工作，明白了不少事情，如果在到足协任职以前就做经济工作，我会少走很多弯路。”

　　■金汕

　　11月30日，已经是中体竞赛管理集团总裁的王俊生并没有想到这是十年甲A的“末日”。这一天他到八宝山去送别他的老前辈、他非常尊敬的张宏根老先生。在遗体告别仪式上，见到一向和蔼可亲、潇洒倜傥的张老形容枯槁地躺在那里，他心里涌起一股酸楚。只是当数家媒体要采访他关于“十年甲A”的感想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从成都看到了希望

　　当王俊生上个世纪90年代初走上中国足协领导岗位时，一个难题摆在他面前：踢了半辈子足球懂得什么经济啊？可是足球要在他的任期内实现体制转换，从吃皇粮到自给自足，而且要从足球实现突破给整个体育界一个启示。这个担子太重了，从王俊生十几岁进入北京足球队直到42岁从北京体工大队队长的职位转到足协，一切经费都是都是国家提供，虽然用起来紧巴巴，可是真不用操一点心。王俊生那时连“实体化”几个字都解释不清，他请教了一位体育界的前辈，老人告诉他：“我国原有单项协会的功能仅是开展外交和扩展体育工作，也就是比较虚，‘实体化’就是要变虚为实，为协会工作注入实际内容，有一定的权力，在足球内部形成依托社会、自我发展的运行机制，实现体育工作的‘社会化’、‘产业化’。”王俊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也就是王俊生对足球界实行大手术的理论启蒙。

　　1994年甲A开战那一天，王俊生一走进体育场就亢奋了，经常浓云蔽日的成都这一天碧空如洗，眼前人山人海，座无虚席，使他因担忧而疲惫的心态一扫而光。仅仅一年多前，在广东的首届俱乐部锦标赛曾经做过尝试，当时还想借鉴欧洲广告、赞助、冠名等方式，结果惨淡经营，出现了只售出17张门票的萧条景象，体育场说连水电费都不够。所有人都忧虑：“中国职业足球也就这副德行了。”

　　可是1994年的联赛竟然变成了人声鼎沸、万众欢呼，他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对身边的许放说：“老许，你我都没有想到会这样，这一天不容易啊！”许放也激动地说：“一个令我们振奋的开端，咱们总算没有白累。”

　　那场比赛是四川应战十连冠的辽宁，那一天成都球迷的天赋就显示出来了，他们90分钟不知疲倦地喊着“雄起”，记得北京来的一位老同志还在主席台上问：“什么叫‘雄起’？”后来这两个字成了几亿人都知道的当代流行语，足球场的传播能力可见一斑。

　　比赛结束，王俊生向四川和成都的领导握手感谢，他说：“从成都我看到了中国职业联赛的希望。”成都市政府的一位领导高兴地说：“足球给我们带来了凝聚力和快乐。”

　　重情义的领导和讲义气的汉子

　　那一年中国足协得到的拨款只有区区的100万，还不如今天甲A一个球员的年收入，要命的是为了让健力宝少年队留学巴西和给女足经费，足协的帐面已经近乎零，职业联赛无从谈起，弄不好将会“开天窗”。开赛前几个月，王俊生急得彻夜难眠，有人提出：“找体委计划财务司先借，联赛完了再还。”王俊生紧皱眉头：“赛完了若还不上岂不拿纳税人的钱打水漂？万万不能这样！”王俊生突然想起维拉潘前不久曾经告诉他：“日本足协去年搞起职业联赛，他们投入了1200万美元。”他找许放和孙宝荣商量，决定马上飞赴日本，取回邻国的火种。那一次考察使他们眼界大开，混沌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

　　他们终于找到了IMG、ICL两大中介公司，在当时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国际知名的中介公司。一旦知道他们可以用中国的联赛“扎”来这么多钱时，有些人的农民意识又抬头了：“这钱咱们来赚不好吗？何必让他们划走一大批。”王俊生、许放对此置之一笑，都快要饭了还在喋喋不休！谈判小组内有压力，外有困难，谈判进行得非常艰难，讨价还价、拍桌子瞪眼、声言破裂几度发生，熟谙外语的许放与对方进行了3个月的“礼尚往来”。谈判接近尾声，王俊生发现许放眼内有红红的血丝，他关切地说：“老许，你昨天睡了几个小时？”许放打起精神说：“有两三个吧。”1200万美元终于在后来陆续拨到中国足协的账号上，那在当时真是一个难以想像的天文数字。可就在两年多后的一个晚上，王俊生接到许放因心脏病发作猝死的消息，他伤感之极，从始至终料理了战友的丧事，当太平间护工给许放的遗体细心地清洗了一遍，当许放的遗体穿好衣服被放在冰柜里时，王俊生和许放的家人一起痛哭了一场。

　　“职业足球不能忘了许放。”王俊生对一些记者说。在2001年10月7日中国队冲进世界杯决赛圈的那一晚，王俊生讲话要告慰许放；2002年夏天在足协欢送王俊生到新岗位的会上，王俊生拿出一杯酒倒在地上，告慰许放的在天之灵；2003年11月30日这一天，王俊生提醒人们不要忘了许放，还有张宏根……

　　王俊生，一个重情义的领导；一个讲义气的汉子。

　　“离”不逢时的改革者

　　11月30日下午三点，王俊生又从家中赶去，奥迪轿车以80迈的速度飞驰在二环路上。自从1996年春天在海埂那场车祸中逃过一劫，他在车里总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很多足球界人士对王俊生不幸中的万幸感到庆幸，但有的球员知道后幸灾乐祸地说：“死了才好呢，省的再搞12分钟跑了。”一位教练当时就批评说这话的球员：“王俊生上台前你们一年才拿几千块，王俊生改革后你们一年拿几十万、上百万，你们说的话简直没有人味儿！”

　　“改革者常常没有好下场！”这话出自一位伟人之口。

　　“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是民间流行的话语。

　　1997年国家队在大连1比3败给卡塔尔，观众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们只有拿戚务生和王俊生撒气。王俊生多想向这些球迷深深鞠上一躬以示歉意，但他连这个“自由”都没有，因为他和戚务生都已经被保护他们的警察紧紧包围起来。

　　回到北京王俊生和妻儿上街，出租司机也挖苦他：“你一上车我就看出你是王俊生。您还是回家呆着吧，省得出门挨骂。”他下了出租车去超市，没料到在收费处的小姑娘也敢数落年龄可以做她父亲的人：“这不是王副主席吗？您还好意思出来买东西呀？我们这里挺讲究人气的，您以后别到我们这里来，省得连晦气都一块带来了！”朋友要帮他投诉，王俊生摆了摆手说：“千万别，就让人家出出气吧，如果投诉还要扣人家工资，弄大了他们还会下岗，这些普通劳动者也不容易。”

　　后来由于中国职业联赛中出现了“假球、黑哨”现象，那些因作假、吹歪哨黑了大钱的人没有受到指名道姓的攻击，而为人清廉的王俊生却又成了最大的目标，西安球场里用王俊生的名字高唱陕北民歌：“东方红，太阳升，足协出了个王俊生，他为黑哨谋福利，呼儿嘿悠，他为假球把咱坑”。王俊生默默无语。

　　2000年，王俊生在众多候选者中，挑选了老江湖米卢，一年多以后，米卢成功了，王俊生已经退居二线。历史也许只会更多关注胜利者，王俊生真是“离”不逢时。

　　2003年11月30日下午三点半，王俊生走进中体竞赛管理集团，他依然是那么忙，就像在足协，星期天常常都要搭进去。较之10年前几乎同一时刻给大连队颁奖王俊生，谢顶的头发染上了白霜，脸上多了些沧桑和皱纹，少了些血气方刚和青春气息，右手手臂也无法伸直了，人在时间面前是显得那样脆弱。

　　2001：出了线输了联赛又能如何

　　■ 刘皓

　　2001的最大利好也是中国足球有史以来的最大利好，但世界杯外围赛的出现并没有将人们的视线重新吸引到日渐堕落的联赛中来。何况，在中国队冲击日韩世界杯之前，成都五牛与四川绵阳所打出的那个按说只有在乒乓球比赛中才有的11比2的离奇比分，本就让人对不管甲A还是甲B的中国联赛彻底失去了信心。次年中国队在世界杯赛上的严重不举也最终证明，以牺牲联赛换取的出现不过是中国足球的一种虚假繁荣，当我们回顾2001赛季的甲A联赛，谁都会看出，这是一个被人为扼杀的赛季。

　　当然对中国足协牺牲联赛的做法我们也可以做出很正确的判断理解。在这个赛季开始之前，联赛本身就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虽然足协本身一直在鼓吹联赛为本，但很显然，联赛与国家队两手都要抓得硬是根本不可能的。主抓联赛，成功的概率几乎没有，因为甲A的乱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那种乱，纵使甲A监督力度，不但联赛能否好转难说，比之以前更乱也不是不可能。而赌国家队则是一件一俊遮百丑的好差事，只要出了线，联赛的种种不力就可以被忽略不计。即使足协明白这样的繁荣是一种泡沫繁荣，但不争的一个事实是，他们的确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说通俗点，就是国家队出不了线，联赛肯定更没人看；出了线，还有扭转的一线可能。所以很难想象，要是米卢不能率领中国队从西亚二流球队的包围中顺利突围，那么此后及至现在的联赛又该是一个怎样的光景。不管怎么说，中国足协是赢得了一次相对冒险的小赌，但小赌确实是只能怡情而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中国足球的全方位落后因为2001赛季联赛水平的质量下滑也无可避免地成为残酷事实。而足协希望人们借着国家队出线的东风再次燃起对联赛关注之情的不现实初衷，也非常正常地没有成为现实，而如果连出线这样的强心剂都不能对甲A形成刺激了，还有什么才能拯救我们已经病入膏肓的联赛？

　　现在回想起2001赛季的甲A，往往记者都会产生这么一个疑问：如果足协提前预知道这个赛季会是这么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当初他们还会不会坚持做出休克疗法的决定？一个横跨280天并且是被惨遭割裂成四段的联赛，最长的间歇期多达110天，双赛的次数也是多达8次，这样不科学的安排，本身就是在例行公事。所以，它的会员单位也有理由跟着去应付公事，比如沈阳金德的13连败和客场零得分，比如愚人节这天14支队伍似是约定好了一般给大家奉献上的史无前例的7场平局。从数据统计看，2001赛季是一个创记录最多的赛季，可惜也是耻辱记录最多的一年。如果足协对国家队的出线可以料想得到，显然他们是不会做出这样本身就是拒球迷于千里之外的决策，因为很难想象他们会想不到，既然2001的联赛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往后的发展也很难再有质变。所以说穿了，2001赛季到底只是一个可悲的牺牲品，它对球迷的远离并且是从根本上进行了改变，即过去人们疏离甲A是因为它的假恶丑，而此后的远离则是又添加了根本看不到它的竞技水平还有提高空间之可能的因素。

　　2001,宋卫平

　　■记者 李琛

　　黑道，白道，黑白当道，黑白颠倒。

　　甲A的十年，假A的十年。但在第八年上，有人跳了出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尽管2001年并不是甲子年，但这个叫宋卫平的人还是搅得天下大乱。因为他觉得这种黑白颠倒不公平。因为这样做，违背了他作为商人的诚信准则，也违背了体育竞赛中费厄泼赖的精神。

　　宋卫平可能没有想到，他这一跳出来，不仅动摇了甲A乃至中国足球的“根本”，同时也成了中国足球开始向法制化迈进的关键。而他，当初成为“反黑先锋‘的动因，只不过是出于自己的良心，出于一个商人本应遵守的诚信。

　　是谁触动了那根反黑的筋？

　　每一个关心“反黑事件”的人，包括那些曾经的黑哨，都有一个共同的兴趣：宋卫平是谁？宋卫平到底想干什么？描述宋卫平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球迷？商人？文人？宋卫平是这个一个不完全的混合体。

　　在生意场上，宋卫平是一名讲求诚信的商人。在浙江商业圈内，至今还流传着宋卫平不肯因地价上涨而多向客户要钱的故事。但是在足球场上，从来都没有任何诚信可言。“绿城打乙级时，我就知道有给裁判送钱的惯例，不多，一般几千元，重要比赛万把元。当时并没有看出这些钱能左右比赛，不过是人情钱罢了。冲甲Ｂ时，情况变了，“人情钱”一下涨到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2001赛季，几场比赛后，我开始大笔支出这种行规钱。都是现金，踢平３万，踢赢６万。”宋卫平是这样来形容足球场上黑暗的。作为商人，他自然关心自己的钱包。若是堂堂正正发给球员倒也罢了，但给裁判……为什么？

　　2001年，也是真正触动宋卫平“反黑”神经的一年。尤其是那一年的10月6日，甲B最后一轮。开踢不久，主教练王长泰就告诉宋卫平，“宋总啊，不对不对，今天许多队员反常。”宋卫平的脸立即绷了起来，不停地跳起来责备球员，甚至越过主教练下达了换人的命令。结果呢？还是０:６。“在金钱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完了，我平日视为子弟的人就这样背叛了。我感觉自己很失败。比赛后，我当场开除了５名球员，如果将他们转会出去的话至少值３００万元，我宁可不要这些钱。”两年后，在谈起这件事时，宋卫平依旧暴跳如雷。

　　反黑了，一切都变了

　　反黑两年，无疾而终。现在的宋卫平很沉重，也很轻松。

　　11月20日。杭州世界贸易中心。阳光灿烂，临窗的办公桌前，放着一杯可乐。一支万宝路正在袅袅地散发着烟雾，腰缠万贯的宋卫平就这样的享受人生。

　　虽然这样的时候并不多见，但总也还算有些时间。只是倘若有人要找他谈足球谈反黑，他就肯定不会得闲。一来不想谈，二来，他也的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管宋卫平承不承认，反黑的确在客观上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声望。反黑事件之后，宋卫平下属的地产生意出奇地好，其发迹地杭州即使你目前有钱也买不到他开发的房子，在杭州钱塘江边开发的一个楼盘居然火爆到连号子都要被炒到几万元。在外人看来，是反黑让宋卫平名利双收，但为此，宋卫平也付出沉得的代价。起码，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感觉对不起龚建平的，他也无意将龚建平送入班房。“反黑的目的是让中国足球更加纯净，并不是各哪个裁判过意不去。如果反黑能让足球的管理都有所触动的话，我也是心满意足了。”宋卫平说。

　　反黑之后，又如何？

　　对于足球，老宋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反黑的第二年，绿城频频在赛场上吃亏，裁判的判罚总是让绿城吃了亏也无法说出来。“这可能就是外界所说的‘联手做绿城’吧”在此时，老宋显得非常的无助。

　　据说，在不久前绿城公司的一次年会上，宋卫平说了一句话，当时引来全体员工的一阵掌声，宋卫平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本行上，让公司的经营更上一个台阶。”在绿城内部，员工虽不明说，但也由衷希望老总“不再玩足球”，绿城俱乐部有一本账，上面写着：2001赛季投入8000万元，2002赛季投入４000万，2003赛季投入4000万，几年足球搞下来，宋卫平已经投入了近二个亿，这还不包括目前已经竣工的足球基地。

　　事实上反黑后绿城完全可能全身而退，此前吉利悄然退出广州足球，绿城理应有台阶可下。但宋卫平没有这样做，“这口气是一定要争的，绿城足球与公司共存亡。有朝一日，我不是一个企业人了，换言之绿城这个名字不存在的时候，足球这块也许会请别人来经营。”

　　虽然对于足球的热情有所减弱，但老宋并不会退出足球圈，他出巨资修建的绿城足球学校已经竣工，此外还有进一步的计划。一位熟悉宋卫平的人士称，“房地产方面的巨大成功让宋卫平的自信心出奇地高，在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退出足球的，他相信自己，他相信他能搞好足球。宋卫平是这样的人，他从来就不服输的，他在等待机会在足球场上大干一场。”

　　■何山

　　2002年的春天，当李铁初次踏上南安浦顿的训练场时，他并不知道，这将是中国足球二度留洋浪潮的开始。南安浦顿曾是工业革命时期一个著名的港口，五月花号和泰坦尼克号这两艘划入人类历史深处的船都是从这里下海的。（何注——此处最好问问顾剑）韩日世界杯后，徳沃夏克的《致新大陆》中文版奏响，中国球员五月花式的理想从西归浦驶出，但是在当双李和邵佳一别着手机骑着摩托在迷雾中豪华游的时候，命运的冰山就在不远处静静的侯着他们。

　　与杨晨、范志毅等第一代留洋者相比，第二代留洋球员应该感谢世界杯，感谢坚挺的人民币。当中国队在世界杯上一败涂地时，看台上的球探却发现了中国深不可测的市场。于是才有了英格兰的远东计划，有了德国雄狮1860来中国定购石狮子的轶事。当试训王子曲波匆匆来去于三个俱乐部试训时，欧洲人侧耳倾听的是钱袋里叮当作响的金元的声音。

　　中国第二代留洋球员是中国职业联赛培养出来的精英，又适逢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体育媒体的极度膨胀。和李天天张晓彬不同，他们的履历上有踢世界杯的骄人记录；和范志毅孙继海不同，他们省略了在英甲徳乙中摸爬滚打的历练，要去就得去欧洲顶级联赛；和杨晨谢晖不同，他们身后站的是耗资千万的中国民族资本家，郝建学的二百万英镑拯救了赤字危机中的埃弗顿，龚大兴的赞助为邵佳一换来了每场比赛主罚任意球的机会。但是这些还不足以保证他们的成功。

　　当第二代登上新大陆时，第一代的球员的命运已经在生存挑战中尘埃落定，没被淘汰的或者已经功成身退，或者已经站稳了脚跟，而他们也很快失去了在国内那种长剑出鞘顾盼自雄的气概，日复一日为了出场机会而奋斗。一点点伤病就可能让他们先机尽失，黯然回国。

　　第二代球员中双李都是健力宝的球员，他们的留洋模式很大程度上依然是健力宝“送出去”模式的继续。从健力宝到中科健，所谓的职业俱乐部还是那个给企业擦鞋，找老板收费的小厮。唯一的变化时当年学雷锋的老板如今也要赚个吆喝了。90年代当日本人到处在海外收购房地产时，日本最好的球员三浦知良也被健伍送去了热那亚。但是如果没有莱因克尔，没有济科，没有拉莫斯，东瀛武大郎还是在西门的邻居面前直不起腰来。

　　第二代注定是夹缝中的一代，他们开始大规模的接触经纪人，国际转会程序和体育媒体。他们背后是几千万球迷热切膨胀的虚荣心，和竞争加剧的体育媒体妄图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他们一面为自己能和昔日的偶像对垒而兴奋，一面必须为不能上场的尴尬寻找理由。他们羸弱的身躯还不足以像球迷期望的那样担当起改变历史的宏大叙事。他们因此需要和媒体之间保持一种暧昧的联系，于是他们拿起了一笔又一笔的封口费，任凭记者替他们代言。

　　偶像的道德示范和贵族气度并不是与生据来的，一个奋斗者的不规范和狼狈不堪也容易被人谅解。第二代的尴尬和困惑都在于他们这些在中国足球大环境里生长的初级偶像必须在欧洲的腹地挣扎生存下去，这种断裂使得他们在媒体上的形象面目模糊。他们的成败都不足以改变整个中国足球的格局，但是他们必须在自己的沙场上拚下去。

　　而第三代，转眼间又将呼啸而来。

　　2002：徐明

　　■记者 王语嫣

　　十年甲A中，有这样一个人：在别人玩够了赔干了放弃了愤然离去了的时候，他杀了进来；在别人收缩投资节约成本或撤退或转让的时候，他却大洒金钱内引外联构筑自己的帝国；在别人叫嚣着痛骂着揭露着批判着种种黑暗的时候，他却巧妙地利用着规则，进一步扩充了自己的力量。他的出现，使甲A又多了一种现象；他的存在，也使甲A又多了一个名词：实德系。

　　没错，这个人就是徐明。福布斯内地富豪排行榜上排名第18的年轻富翁，大连实德俱乐部的老板。

　　如果说上世纪的甲A还有许多故事、许多人物值得述说，那么进入新世纪，在这个日益复杂也日益堕落的赛场上，最值得关注的除了假球黑哨，就只有这位老板的诸多“大手笔”了。

　　2000年，耗资1.2亿人民币接手大连万达，并将其更名为“大连实德”；2001年，整队引进喀麦隆年轻队员，以200万英镑创中国球员纪录的身价卖掉孙继海；2002年，以“大河”的名义收购四川全兴，加上已经与自己有关的金德、赛德隆，足球帝国初见雏形；2003年，与多家欧洲俱乐部形成合作，运作年轻队员董方卓加盟曼联……这一系列气魄宏大的买卖，不仅凸现了徐明的眼光和实力，同时使他成为新世纪中国足球圈内曝光率最高的老板。

　　“我们只是合理利用了规则。”

　　对徐明而言，介入足球，并不是因为他对这项运动有多么热爱，而是因为他在研究了诸多政策之后，找到了一条通过足球赚钱的正确途径。他的本质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在他的理解中，甲A发展的十年，也应该是足球经济发展成型的十年。别人失败了，退出了，那是他们走错了路，或者，没有吃透政策。而他一旦出马，就必须创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1994年成立的大连万达俱乐部曾经红极一时，但王健林并不容易。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将球队从体委剥离出来；第三年才开始独立发展；第四年开始实施公司制职业俱乐部的计划。王健林投资足球，首先因为他是个球迷，因为热爱而付出，因为付出而求回报。徐明不懂球场上的战术，但他懂得如何让足球市场转得更快更大。于是，就有了三年来的诸多大手笔，于是，也就有了“实德系”。

　　其实，“实德系”这个名词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之所以遭受到诸多责难，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大家认为这种“派系”会亵渎体育竞赛的精神，将足球比赛的公平性玩弄于股掌。徐明对此一直保持沉默。实在被追问，只有淡然一笑：“如果说，我2002年向四川足球投入6000万，就为了以后每年帮实德买6分，值得吗？用得着吗？”

　　但是，除了徐明本人，似乎没有多少人会这么想。于是在中国足协的“怀柔”之后，“棒杀”就接连而来。不过徐明的应对策略也很高明：先是让“大河”流进“太平洋”，遭遇封堵后“大河”又变身为“冠城”；同时还“变卖”了赛德隆，与金德的关系也已经“撇清”——虽然直到今天仍有人在猜测冠城与实德的关系，“实德系”也从来没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能真正说清其中的内幕。

　　对于这一现象，徐明的一句话就可以解释得很清楚：“我们只是合理利用了规则。”

　　“我们在为中国足球的发展出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知道肯定会遇到这么多障碍，徐明当初为何还要收购呢？徐明的回答很简单：“我们这是在为中国足球的发展而出力。”

　　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他只用了不到30分钟就结束了与全兴集团的谈判。而在此之前，四川足球一度面临着无人收购的尴尬局面。徐明此举虽不能说挽救了四川足球，至少也是适时送上一颗定心丸。中国足协一开始也因是出于同样的目的，才对大河的注册一路OK。

　　不仅是收购大河，翻看近几年徐明的足球生意史，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买卖都是在短时间内完成的。2000年初，与王健林的谈判仅仅用了5分钟就完成；与曼城谈孙继海的转会费用，也用了前后不到20分钟。根据徐明的理解，做生意，就应该这样。现在的商场不是大鱼吃小鱼，而是快鱼吃慢鱼。所以，在与全兴谈判时，他也很坚决地告诉杨肇基：“谈再长时间，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就按我说得办吧。”

　　设计明天的地图

　　明年，中超，又是一个开始。

　　没有人给你准备好明天的地图，你只能自己去开拓，去谱写。而徐明的另一句话，无疑更显示了他的野心。“一个产业还很幼稚的时候，恰恰是我们发展的最好的机会。”

　　在徐明看来，拥有更多的球队从来就不是一件坏事，即便战线很长，面积很广，也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只要有资源，有基础，就可以去组建。国内俱乐部的经营者，有不愿意再做下去的，实德就可以接过来。实德集团不能再成立俱乐部，还可以让麾下的几十家子公司注册成立。孙继海可以去英超，董方卓也可以去，“实德系”的里年轻队员都可以被排进输出计划表中。中超而已。联赛不管怎么变，大连实德还是现在的大连实德，既然这种经营模式能够带来巨大的利润，自然应该坚持下去。

　　徐明曾经有个梦想，到2008年的时候，他可以退休，然后依靠足球产业生活。到了那时，那幅“足球帝国”的地图，很可能已经扩大了数倍。到那时，他可以生活在安静恬淡中，享受绿色间黑白足球永恒的魅力。

　　2003：但愿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刘皓

　　2003需要感谢的对象很多。比如上海，因为冠军第一次在一个城市之间展开明争暗斗，使得这个基本可以说是廉价的冠军才多少有了些含金量提高的意思。如果还是上海某队与大连展开冠军争夺，那么连沪争霸的老套路势必就会减少球迷对联赛的关注。所以要感谢的还有大连，如果不是它建立实德系的扩展野心在无力争冠的同时却也重新规划了整个联赛的格局，末世甲A又哪来的这么多的异动？而球迷看着水平依然低级的表演，又哪来的谈资可供打发赛后酒局上的无聊时光？在经过了大连的垄断和连续两个赛季的休克疗法之后，人们对于2003这样一个争冠和降组同时充满了悬念的赛季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虽然这个躁动异常的赛季并没有将更多的球迷吸引到看台上来。

　　当然2003的甲A还应该感谢澳盘，没有它宁肯赔钱也甘愿培育市场的战略思想，甲A又怎么可能费了一个赛季的力气对广大球迷的盘口知识去进行普及，并同时让人更直观地辨清哪一场是协议球，哪一场才是在真打。我们谁都不赞成澳盘介入甲A，因为谁都知道甲A的公信力经不起挑战，但澳盘确实也让人更彻底地看清了甲A的底裤，它使得联赛管理部门此前对甲A所有的粉饰都显得形同放屁，这一事实在澳盘从有选择地开盘到有选择并且是幅度不小地刻意去回避一些赛事之后表现得更加清晰。如果说澳盘在介入之初是给足协出了一道意想不到的难题，随后的发展就等于是不停地煽足协的耳光，在整个甲A的脸上，我们随时都能听到手掌煽在上面的清脆响声。

　　当然足协自己也在煽自己的耳光。当重庆力帆要通过输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由搞政策法规出身的人来领导的联赛管理部门才终于发现自己制定的中超准入规则中的巨大漏洞，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们无法通过制度去防范和制止并惩戒这绝对荒唐的一切。当联赛管理部门把宝全部押在未来中超的身上之时，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即连他们自己对甲A也已经彻底没咒可念。所以，对于只是换了一个脸谱的中超而言，十年甲A积累下来的恶习谁都知道会继续在2004发作。只是这一切在尚未发生之前，大家都是宁肯怀着一丝憧憬之情，也不愿或是不敢大胆设想它的真实前景，包括它的电视转播权卖出天价的事实，也未必就一定跟其品牌的价值对等。

　　这就是十年A发展到最后换来的可悲结果——它的脆弱，不是让人难以憧憬未来，而是连想像的勇气都很难付出。比这更糟糕的是，现在连探讨谁该来为此埋单的余地也已经没有，所有的人，包括足协、各个俱乐部和球员，以及传媒、球迷等等，都只能别无选择地去静等半年之后中超大幕的开启，所以大家宁肯自欺欺人也更愿意去自我安慰：但愿2003所发生的这所有的龌龊都只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