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拉蒂辞职了！——１月１９日傍晚，意大利所有人都为这条消息感到震惊。媒体比球迷更感到措手不及，电视台紧急出动，立即邀请嘉宾前来参加讨论节目，报纸则立刻调整版面，记者们兵分几路，一部分拥挤到莫拉蒂家门口，等候主人回来，一部分联系罗纳尔多、马佐拉等和国际米兰相关的人士，另一部分则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期待写出剖析莫拉蒂辞职原因的文字。

　　但无论是坐在电脑前的记者们，还是面对电视镜头的职业评论家，都只能感受到一个词：无语。因为此事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谁都没有心理准备。

　　球队的反应更是如此。扎切罗尼当晚是在观看一场演出后得知消息的，他表示只有第二天和莫拉蒂亲自谈过话以后才能作出反应。阿根廷球员克鲁斯甚至表示，“疯了，我无法想象国际米兰没有莫拉蒂是什么样子。”前一天联赛中被红牌罚下的埃姆雷当晚正和奥坎一起用餐，他懊恼地说，“我无法相信，或许更有我的责任，我的不理智导致了队伍的失败。”

　　莫拉蒂再也受不了

　　１月１８日，国际米兰主场输给恩波利，不少现场球迷又开始用标语和呐喊来攻击莫拉蒂，甚至有人直接喊出了“莫拉蒂，滚蛋”的口号，另一些球迷则在停车场外和萨内蒂等球员进行了直接对话。当晚，意大利各大电视台评论节目都讨论了“国际米兰从联赛争夺战中出局”的话题。第二天出版的《慢镜头》周刊更是用巨大的篇幅列出了以前从国际米兰下课的教练和走人的球员，标题是“莫拉蒂，不仅仅是他们有罪！”球迷和舆论气氛似乎是在声讨被他们认为不称职的国际米兰主席。

　　１９日，经过内部会议，莫拉蒂正式通知俱乐部董事会，他、第二股东特隆凯蒂、儿子毛、孙子安杰洛、妹夫朱利尼退出董事会，主席职位交给副主席法切蒂，留任董事会的还有首席执行官格尔菲、总经理莫雷蒂和法布里斯等三人，但新的董事会将在会员大会上重新选举产生。

　　当晚２０时３２分，国际米兰官方网站正式宣布了这条消息。这一刻，不少曾讽刺或攻击过莫拉蒂的人或许都感到了一种失落感，电视台里的评论嘉宾个个语气沉重，不是因为猜不出莫拉蒂辞职的原因，而是无法想象没有莫拉蒂的国际米兰乃至意大利足球界会是什么样子。

　　当晚回家时，莫拉蒂在家门口接受了记者们的采访，“很多原因让我作出了这个决定。球迷们的抗议是一个因素，但不是真正糟糕的，真正糟糕的是球队的表现。”为什么主席先生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作出这一决定？莫拉蒂说，“你们觉得意外吗？我并不觉得是个悲剧，这仅仅是让我后退一步，更清楚地观察国际米兰的问题。”

　　退一步，就是莫拉蒂家族离开国际米兰管理层，但保留第一股东的位置，类似阿涅利在尤文图斯的位置。莫拉蒂仍然会利用财政手段影响俱乐部的重大决策，例如重要球员的购买，但他可以由此退出台面，远离媒体的争论，“不再看到大批记者聚集在家门口。”

　　５年前曾经辞职两个月

　　莫拉蒂辞去主席职务并不是第一次，１９９９年５月６日，莫拉蒂在赛季结束后宣布辞职，目的是“促成俱乐部组织结构的重建”。该次辞职也和球迷抗议分不开，此前２０天，国际米兰在圣西罗和维琴察１比１战平，莫雷罗的汽车遭到鸡蛋袭击，罗伯特·巴乔遭到水瓶轰炸，马佐拉的汽车被砸了硬币。但在两个月后（７月１５日）的会员大会上，莫拉蒂收回了辞呈。

　　直接导致莫拉蒂作出辞职决定的原因是什么？球队的成绩才是最重要的，谁也无法真正领会本赛季莫拉蒂内心的失望。此前人们指责国际米兰主席换帅频繁，上赛季末，他留下了库珀，甚至按照阿根廷人的要求买来了范德梅德、基利等球员，但在米兰德比中再次遭受重创，这是莫拉蒂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输给同城的、贝鲁斯科尼的、拥有皮尔洛和西多夫等蓝黑旧将的ＡＣ米兰。阿根廷人随之下课，扎切罗尼接过教鞭。

　　上任伊始，扎切罗尼就要求球员们忘记过去，这种心理疗法似乎收到了效果，尽管从冠军杯出局，国际米兰仍然在联赛获得了６连胜。但新年过后，国际米兰老毛病重犯，连败给帕尔马和恩波利，彻底失去争夺联赛冠军的希望，什么才是历任教练都无法解决的国际米兰症结？

　　莫拉蒂下课后第二天，亚平宁各大媒体都列出了１９９５年２月１９日莫拉蒂家族重返国际米兰以来遭遇下课厄运的主帅以及来来去去的球员。但这种总结却显得很是无力，国际米兰的衰落在８０年代就开始了，俱乐部存在的问题并不是夺得过一两次荣誉所能掩盖的。莫拉蒂时代也曾两次距离联赛冠军非常之近，真正距离遥远的是６０年代的那个战无不胜威震欧洲足坛的国际米兰。

　　足球世界容不下绅士

　　《晚邮报》一篇叫做《足球容不下绅士》的评论道出了问题的真谛。莫拉蒂的谦谦君子作风让其广为爱戴，但也受到了更多的算计，这种绅士人品更让其无法根除国际米兰内部一些人浮于事的现象，无法用雇佣者的威严去督促球员们死搏。据说有一次前教练塔尔代利为球员的表现愤怒不已，希望主席去更衣室对全队训斥一番，但莫拉蒂走进去的第一句话仍然是：“如果打扰了你们，希望大家原谅。”

　　理想主义的色彩渗透进了莫拉蒂的骨髓，正如一些国际米兰雇员所说，主席从不会让任何人在他面前感到半点尴尬。和夫人米莉一样，莫拉蒂总是相信爱可以感化他人，这种想法在他们倡导的很多慈善项目上获得了成功，但在竞争残酷的足球圈子里，却永远无法实现。媒体批评他优柔寡断，尤其是在对待罗纳尔多、库珀、维耶里等人的问题上。但在这个优柔寡断的莫拉蒂身上，你看到的只是人性的亲切，而不是雇主的冷酷。莫拉蒂就是现代足球界的哈姆雷特，天生的悲剧色彩，留给人们回忆的是一个经过思索、挣扎而最终葬送于残酷现实里的爱的故事。

　　１月２１日的意大利杯１／４决赛第二回合的比赛中，国际米兰主场人数立即减少到了２０００多人，说明不少球迷同样为莫拉蒂的离去感到失望。队长萨内蒂说，“主席赛后来看望了我们，非常平静，和往常一样。对于我们来说，他永远都是国际米兰的头号球迷。”

　　“头号球迷”本是不少人用来讥讽莫拉蒂的词语，现在则成了国际米兰前主席将要平静地享受的待遇。

　　王勤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