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菜刀·阿乙专栏
眼前有一个舞台,舞台上有一个主角,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老大的女人有一个保镖,保镖有大把空余的时间,大把空余的时间使保镖潜心研究那舞台上的戏剧,并认为那是“我的戏”,因为“我的戏”被破坏,保镖杀了老大的女人。伍迪·艾伦给他的这部电影起名为“百老汇上空的子弹”。 在上上周的大连明珠主场上空,飘着一句很牛逼的话,“你会不会吹?不会吹别在这里瞎吹”!话是数部电视剧的导演金韬放出来的,接受者是一位裁判。“子弹”、“质问”和失败如影相随,充分说明了业务能力的重要性和残酷性。如今的阿涅利岌岌可危,大约也是糟蹋了阿布先生的戏。 但这只是业务上的“汝不可”,随之而来的惩罚也没有超越业务,不像几十年前那个可怜的挑粪青年,当他不小心连人带桶扑倒在地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别人把他扶起,并招呼大家抢救公社的大粪。这个事关强迫症的故事拓宽了我对业务能力不行会招致什么样的惩罚的认识渠道———在类似于《1984》的乌托邦小说里,一个简单的行为往往会被轻易联系到集体、社会、事业等高尚的词节上,一个简单的人做错了某件事情,最终玷污了老大哥的形象。 那个保镖在行凶时没有高叫,你毁灭了百老汇,你毁灭了美国的戏剧事业,你毁灭了人类的文化传统。顶多,泛滥在他内心的只是一句:失败,失败中的失败。但是国奥不同,现在很少有人说这个人能力不行或者心态不行,现在大家一步到位的都是精神问题、责任感问题。比如最近有人就这样拟标题:《玫瑰15连胜韩国书写伟业中国绿茵男儿怎不汗颜》。 在这种话语系统里,女足侥幸赢下比赛的现实被遮蔽,得到张扬的是她们在精神上的不容易,而这种“不容易”又轻易地被视为是男足的一个罪证。这种文字游戏搞了多少年了,就没见停止过——现在想,要是女足输了呢?这一堆高尚的理论、伟大的事业该如何置放呢?多年前我探讨过捏矿泉水瓶的问题,一个国青的小孩因为在开会时把瓶子捏得啪啪响被与会领导严肃批评,这事不是不能批评,但一直批评到他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的份上,问题就大了。 现在想,国奥实际上输的不是入场券,而是话语中的主导地位。当他首仗输给韩国、次仗再平给马来西亚时,他丢掉的就是对自己是否高尚的控制权,也就是说,无论国奥那帮人是不是好人,他都没有资格出来奢谈自己的人格了,那些气势汹汹的人所差的就是把“烂人”两个字吐出口。而相反的是,当上海申花赢下了磐田朱比洛,从某总嘴里迸发出的声音则是“我们捍卫了中国足球的荣誉”。 在一支球队失败的时候,我比较反感那些地痞的高叫,比如“让我们将中国足球和中国国脚们钉在一根粗大的耻辱柱上,并且写上一块牌子:一群贪婪、软弱、无耻、悲哀的‘非人类’!!!”;比如“你丫是打猎来的还是卖淫来的?”;比如“剥掉中国足球底裤”。我认为这是很丢人的语言,这样的语言和一些领导的赛前动员本质差不多,就是“十年的职业化改革不许输,中国的足球事业必须赢”,霸气挡都挡不住——那是让人每打比赛就走钢丝绳。但是我更反感那种赢了球就无限装B的行为,什么叫捍卫?前边输了那么多场,捍卫的又是什么? 一场比赛而已。 转自搜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