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回来了，尽管5月12日雅典奥运会预选赛中国国奥队在吉隆坡还有最后一场比赛。

　　去年11月30日傍晚，十年甲A联赛最后一轮比赛结束，杜威作为中国国奥队队长，从深

　　圳直接去成都毛家湾集训地。去的时候，一路灯光、摄像，踌躇满志，现在他回来了，却是

　　拄着拐杖。

　　拄着拐杖，倒也罢了。可悲的是，他一脸的不以为然。

　　说实话，当得知他受伤消息的时候，我也没当回事，尤其是在得知他打篮球受的伤，我

　　更不以为然。国奥队有队医，还有许多关心杜威的社会各界人士。我还指望对韩国的比赛，

　　杜威能重披战袍。因为，报章上都在这么说。

　　然而，4月20日，为新外援办理注册手续，我专程去北京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

　　感。于是，在征得中国足协领导同意以后，我开始让队里打电话，要求把杜威接回上海来诊

　　断治疗，而且越快越好。但事与愿违，由于种种原因，总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直到五月四日那天，杜威才拄着拐杖，出现在康桥基地。可爱的仍是杜威那娃娃脸上荡漾着

　　的灿烂笑容，一如那天青年节的阳光。

　　次日，俱乐部即安排拍片，专家会诊。结论，却出乎人们的意料。杜威的伤并不是想象

　　中那么乐观，专家指出，如不再进行手术，及时治疗，后果将不堪设想??杜威这才感到了

　　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俱乐部在请示董事会的领导以后，立即决定，送杜威去欧洲手术治疗。

　　不错，我们确实提倡革命的英雄正义，提倡轻伤不下火线，“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我们提倡拼搏精神，在困难面前，要有大无畏的压倒一切的英勇气概；我们反对无病呻吟，

　　小病大养。但是，这一切，必须建立在科学态度的基础之上，对运动员伤病的诊断，是关系

　　到运动员运动生命的大事，岂能视同儿戏？运动员是国家的财富，像杜威这样的优秀运动员

　　，更是如此。对运动员伤病持严谨态度，既是对运动员负责，也是对俱乐部负责，更是对中

　　国足球负责。这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事情。我百思而不得其解，为什么有人连

　　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呢？

　　可悲的中国足球，可爱的中国足球，你伤到什么程度？你是否同我们杜威一样，已然伤

　　筋动骨，却仍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呢？

　　这并不意味什么，并不说明你就是英雄，并不说明你能压倒一切，恰恰相反，除了无知

　　以外，其余并不能说明什么。

　　杜威，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同名的哲学家、社会学家??美国著名的实证主义者John.Dew

　　ay（翻译成中文，也是杜威），那个杜威在中国有两个弟子，一个叫胡适，一个叫陶行知。

　　前者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既是哲学家，又是历史学家。后者把毕生献给了中华民族

　　的教育事业，成为了人民教育家。虽然两人道路迥异，但都从杜威那里学到了严谨的治学态

　　度。1919年胡适著述：《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陶行知自谓，“捧着一颗心来

　　，不带半根草去”。当我们讨论中国足球的时候，能否套用杜威的两个中国弟子的语言，“

　　多做些实事，少说些空话。”如果觉得实在没有事情可做，那就先从实事求是地诊断运动员

　　伤病开始，如何？能否像陶行知那样，把个人利益放在一边，脚踏实地地培养和教育一批真

　　正爱国而不仅仅是爱钱的运动员，如何？

　　当我们面对中国足球伤痛的时候，能不能有点起码的科学态度，不要自欺欺人，更不要

　　讳疾忌医，否则，被耽误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杜威了。

　　2004年5月9日 深夜 於北京昆仑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