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金德命案”入狱的金雷一年前出狱。他想继续踢球，但种种努力无济于事。昨天，21岁的金雷在电话中苦恼地告诉记者：“当初，没人教育我该怎么做人，许多道理入狱后才想明白。如果能有人对我多说几句，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3年前，前金德二队青年球员金雷，与3名队友一起，在一烧烤摊寻衅闹事，致人死亡。案发后，4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至12年。与此同时，中国足协对这4名青年球员处以“终身禁赛”惩罚。

　　一年前，刑期最少的金雷出狱。他想继续踢球，但种种努力无济于事。昨天，21岁的金雷在电话中苦恼地告诉记者：“当初，没人教育我该怎么做人，许多道理入狱后才想明白。如果能有人对我多说几句，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金雷等人的遭遇，折射出一个新的话题：对中国青少年足球运动员，应当如何进行素质教育？由于体育界中足球职业化较早，收入也普遍较高，因此青少年球员的素质教育，显然难度更高，却更有必要。

　　从娃娃抓起，抓什么？

　　小平同志早就指出：“足球要从娃娃抓起。”

　　抓什么？这是足球界多年来一直争论的话题。按照徐根宝的看法：“现在很多小球员，被南京路的香风一吹，就不知道该怎么踢球了。要教育他们，先从做人开始。”

　　在根宝足球基地里，徐根宝最重视的，不是小球员的球技，而是人品。“小球员也有很多毛病，也有嫉妒、出风头心理，每次出现这种苗头，我都毫不客气地加以制止。年纪这么小，走歪了怎么行？！”前中国足协主席年维泗听了根宝的说法，连声叫“好”。在年维泗“执政”时代，他见证了中国足球的诸多悲怆。晚年年维泗总结出6个字，“先做人，后踢球”。

　　不可否认，在中国足球界，也存在“看球不看人”的倾向。一名业余足校的教练表示：“归根到底，中国足球现在的天才还是少。有的小球员，球确实踢得不错，这个时候，大多数教练的做法，是出了问题就迁就。迁就之后，周围一大批小球员也‘有样学样’，于是整体的大环境就不那么正。”

　　“金德命案”发生在海狮和金德两家俱乐部交接之时，前海狮俱乐部老总章健对此认为：“中国球员，很早就脱离了文化课程，有的队员思想上比较无知，哪能干出什么大事情来？！”章健觉得，“足球从娃娃抓起”，不是说光抓技术、战术，对球员的人品、球品，都要重视，都要及时跟进。“否则我们培养出来的人，除了会踢球，还能干什么？！”

　　至今，仍有不少人觉得，徐根宝当年“前门后门两把锁”的管理方式，有一定道理。“当然，我们也要尊重小队员，他们也有人格，有尊严。根宝的方式，有点偏激。但是，对青少年足球运动员进行教育，没有一定的强制措施，那也不行。”

　　上梁如不正，下梁歪？

　　青少年素质教育的一大特点，在于环境的影响力很大。一名足坛名宿曾在一家电影院巧遇一支青年足球队。“一共20多个人，有近十人染发，还有的穿那种奇形怪状的衣服。这支球队给人是什么印象？！”

　　不可否认，目前中国足球青少年教育存在的一大问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名小队员，他在7岁的时候，教练就让他去派出所改年龄。13岁的时候，就看着父母和教练一起搓麻将。17岁进职业队，就和队中那些‘大哥’出去喝酒、唱歌。这样下去，怎么能走正路？！”

　　一名家长曾写信给一家足球学校，声明自己的孩子退出足球这项运动。他在信中写道：“这个圈子太黑了，教练伸手要钱，否则就不让你上梯队，甚至处处卡你。长久下去，孩子踢不了球无所谓，但学坏了可不行。”

　　“必须纯洁青少年教练队伍。”一名老资格的教练表示：“在足球圈里，一些教练不专心训练，成天想着赚钱，这对小队员的成长影响很大。李金羽、李铁他们，为什么能出来？就是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好教练张引。”

　　一家足球学校在招聘青少年教练时，曾把“不喝酒”作为标准之一。但招聘下来，该足校却惊讶地发现，符合这一条标准的教练，几乎没有。“最后，只能把这条标准改为‘不酗酒’，才算招来几名教练。”

　　在“金德命案”后，曾有说法认为由于球员“私自开窗，擅自外出”，因此带队教练没什么责任。这种说法，遭到了辽沈地区一名老教练的“迎头痛击”：“我相信，这些孩子不是第一次外出。出事是意外，但孩子不懂事，教练是怎么教的？教练教练，有时候要像父母一样，去照顾孩子，而我们的教练做到了吗？”

　　他律不可靠，靠自律？

　　在“他律”存在诸多问题时，青少年球员的成长，还要靠“自律”。这是青少年球员代表、申花队孙吉、孙祥两兄弟的主要观点。

　　孙祥回忆道：“和我从小一起踢球的小伙伴，有的连中学都没上，还有的甚至进了看守所。他们没有把握好自己。”在孙家的书架上，摆着雨果、刘墉等作家的书籍。孙吉说，这些都是他们两兄弟自己买的。平时，吉祥兄弟不喝酒，不吸烟，最高消费，是两人去新天地喝杯咖啡。“不走弯路，还是靠自己。”

　　当然，在青少年球员中，像孙吉、孙祥这样自律的，可能还是少数。大连实德队主帅科萨表示，教练带孩子，“更要起到一名老师的作用，如果在生理和心理方面，不采取一些得当的方式，那么对球员的发展反而会起阻碍作用”。

　　科萨表示，在“他律”的同时，球员的“自律”也非常重要。“像郝海东，他能踢到现在，本身就是一大奇迹。如果从小没有良好的自控能力，郝海东能成为中国目前最好的球员吗？”

　　曾培养出许多优秀球员的“孩子王”张引表示，在目前中国足球的大环境下，青少年要踢球，“必须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一方面，大的环境肯定会变好，教练也要做工作。另一方面，球员自己也要有自律能力，自己想学坏，走正道就很难了。”

　　“要培养青少年球员的自律意识。”青少年教育专家周海群认为：“这需要全社会的努力。鸡蛋无缝，苍蝇就不会去叮。”

　　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阎世铎指出，青少年球员的问题，是影响中国足球发展的一大障碍。“对这部分球员进行素质教育，培养他们为国增光的集体主义思想，那是非常必要的。”

　　确如是。几十年来的历史早已证明，中国足球不“正本清源”，不可能有“活水”。而显然，抓好青少年球员的素质教育，刻不容缓。

　　本报记者晏秋秋

　　相关链接

　　■金德命案 2001年5月31日晚10时30分，沈阳金德足球二队的金雷、韩龙、王子、马欧等4名队员从训练基地跑出，来到七八公里外的胜利烧烤摊喝酒。4人喝到第二天凌晨两时半，借着酒兴要求摊主张胜利为他们去买烟，被拒绝后双方发生口角。4人围打张胜利，张胜利的表弟张胜春跑来解围，被一名队员用酒瓶砸中脑袋，后医治无效身亡。

　　■施华杀人案 2002年6月19日晚，24岁的前上海申花队队员施华持刀杀死女友，虽然他事后自首，但法院经过审理，于2003年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施华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