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巴恩斯
Simon Barnes
《泰晤士》报体育版
首席专栏作家
52岁的巴恩斯在过去22年中一直为《泰晤士》报挥洒文字,现为体育版首席专栏作家。现与家人居住伦敦郊外。“四个孩子,五匹马,”他总是要骄傲地提到自己的马。
英格兰对待欧洲的态度从来都有问题,所以也就不难想象英格兰足球对待欧洲杯的态度。也许还是那一行标题解释得好——海峡的浓雾,割裂的大陆。
精神上,英格兰一直认为要把自己同欧洲大陆区分开来。尽管不论从历史上,地理上甚至从地缘的角度都与大陆紧密相联系,英格兰总是觉得那边是一方完全不同的土地。这是一种让人悲哀的傲慢,更是一种让人悲哀的怯懦。
不仅仅是那20英里淡灰色的海水让英格兰从欧洲大陆漂离了出来。在过去一千年动荡的欧洲历史中,英格兰成功抵制了每个侵犯者。西班牙、法国和德国,都曾经尝试,但均无结果。英格兰依仗磐石一般的防守取得胜利,当然还有那在离开本土的关键战役中所迸发出的特别力量。
在过去的所有欧洲帝国中,英帝国无疑最为强大,持续时间也最长。曾有一个世纪的时间,英国人视自己为世界的统治者。尽管现在日不落帝国的太阳早已西下,但英格兰还是摆脱不了那种俯视全世界的优越感。
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这样的优越感又混合了一种新的令人惶恐的不稳定因素。而这一切又是让足球,特别是欧洲足球,阐释得再清楚不过。1953年,英格兰不愿参加世界杯,仅仅因为自视强大,找不到对手。
这种隔离和这种态度意味着英格兰一直依仗旧有力量,不理睬任何外国人给这项运动所带来的新鲜变化。这些连同那可怕的历史必然性,带来了体育历史上最失态的没落。
那时的英格兰踢了不少国际比赛,输了一些令人摸不找头脑的比赛。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在国人眼中,在本土,英格兰还是无法战胜的,而这也就足够让那日不落的古老神话继续下去。但是,在1953年的那一天,对英国人来说是极遭的一天,匈牙利人来到温布利,以他们的速度、智慧、团队精神和个人天赋彻底征服了英格兰。
比分是3比6。任何一个认为那是一场意外挫折的英国人都要被好好带到六个月后的布达佩斯。在那里,英格兰被摔成1比7。英格兰对足球对欧洲的态度开始彻头彻尾地改变。
自那时起,英格兰就一直走在矛盾中间。一边是即使把一只手绑在背后,英格兰也应该战胜任何一支欧洲球队;另一边是即使国人祷告,球队也不能战胜任何一支欧洲的顶级强队。两种态度一直激烈冲突,而这让失败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一直伴随着英格兰在欧洲杯上的表现。
从1960年第一届开始,英格兰就从未赢得过这项赛事。每四年,欧洲杯都要成为英格兰在欧洲面前软弱无力的证据。这真是四年一度的证据。在上个世纪后来的日子里,在欧洲杯历史英格兰那一页,还写满着迎战弱者时的羞耻表现和混沌般有伤士气的预选赛经历。
欧洲杯一度只有八支决赛队伍。在1992年之前,进入欧洲杯决赛要比进入世界杯决赛困难,因为后者慷慨提供了更多的欧洲名额。在最后一届只有八支决赛队伍的欧洲杯中,丹麦顶替被迫被取消资格的南斯拉夫出场,而赢得了最后的冠军。
1996年的欧洲杯第一次迎来16支决赛球队,而决赛又在英格兰举行。很自然地,很自豪地,英格兰记起1966。那一年,他们举起了世界杯。30年后,在“足球归家”的旋律中,英格兰决心要赢得欧洲杯。
鲁莽猛进的两周看在每个人眼中。整个国家高度亢奋,好像冠军已唾手可得。而后半决赛降临,点球输给德国人。同六年前那个夏夜在意大利所发生的一幕没有不同。
德国人对点球早有计划,英格兰却因劣质的准备而破灭。而在其后一场全国范围内的自欺欺人中,国人认为提前准备是不够公平,天才维纳布尔斯应得的胜利是残忍地被夺走的。直到今天,维纳布尔斯还在坚持自己是正确的。
在四年之后的欧洲杯中,英格兰真的击败了德国。唉,但他们还输给了葡萄牙和罗马尼亚,小组赛之后就飞回了家。这是基冈的球队,有力量少智慧。而在那年十月英格兰在世界杯预选赛输给德国后,他含着泪水离任。走时他告诉全世界,自己真的不胜任。这份诚实,在足球世界中难能可贵。
然后就把我们带到了埃里克森时代。他接替基冈,重建了球队,恢复了平静,更加重要的是,找回了胜利。自他上任,英格兰仅仅输过一场比赛。两年前的世界杯,他们输给了巴西。
埃里克森带给了英格兰在面对强队时的信心,但与此同时,又没有让那种旧有的傲慢情绪回到球队。这是埃里克森的第一届欧洲杯,而他率领的球队在预选赛中还算一帆风顺。
周日,英格兰将迎来本届欧洲杯的第一个对手——法国。这会是一场检验他们是否已经真正找回了迎战强队时自信的比赛。一场平局就足以把活力注入到英格兰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英格兰需要证明自己足够有力,足够迎战欧洲大陆的任何一支球队。不是因为他们需要这样做,而是他们已经足够努力,而应该已经足够有力。想做优秀首先要学会谦虚。即将来临的欧洲杯会让我们看到英格兰是否已经学懂了这最难懂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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