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笨，而且常常以笨鸟自居。总以为勤能补拙，总以为先飞了，就不再是笨鸟。这些天，在看了欧洲杯比赛后，忽然有所开悟，但绝不敢说茅塞顿开，反而愈是感觉到自己的愚笨。

　　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欧洲的比赛让我开了眼界。想想两周前，那真叫惭愧，我们和AC米兰友谊赛，误打误撞进了人家两球，结果，我在休息室里竟然对兴高采烈的队员说，“你们创造了历史”，害得队员们都“飘飘然”的。那时我应该说，人家才来了一匹叫什么“马”和一座叫什么“塔”的，而那个叫什么琴啊，什么卡的，都没来，你们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更令我惭愧的是两天前，就在欧洲杯开幕前数小时，我们在主场，被沈阳金德逼平。平了也就平了，可我在休息室居然还感谢队员的努力，还对比赛过程感到满意，这样放纵队员怎么行呢？看了欧洲杯，尤其是英法大战以后，我看到了差距，我应该让所有队员学习法国队，尤其是齐达内，比赛结束哨声不响，就要拼命不止。

　　反思自己，我的这种愚笨的性质，不仅是现行的，而且又是历史的。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暑假。早晨，我正在刷牙，抬头无意中发现对面一间无人居住的房子的窗户外，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在那里以头撞击着玻璃窗，然后总被撞得落回窗台。但它坚持不懈，撞个十来分钟，尔后又跌回窗台，随即离开。后来，我又发现，这只鸟儿非常准时，每天这个时候，它都要重复数十遍一样的动作，然后离开。我和读初中的女儿一起议论，这只鸟儿为什么这么准时，又这么有毅力，我猜测它大概是为了进那个房间，而就在这鸟儿站立的窗台旁边，另一扇窗户是打开的。于是，我就纳闷，并以此教育女儿：这是一只笨鸟，尽管先飞，而且准时，有毅力，但没有效益，一切白飞（上海话中，飞、费同声，同调）。

　　直到有一天，好奇的女儿拿来望远镜，要看个究竟，一切才真相大白：玻璃窗上沾满了小飞虫的尸体——那鸟儿吃得不亦乐乎。

　　我们总是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很多时候，却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或许，在那只鸟的眼中，我才是不可思议的“笨鸟”呢。

　　2004年6月15日凌晨于一统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