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上海一片寂静,时尚或不时尚的人都已睡去。从我住的楼上看下去,那条车水马龙的大路难得这么冷清。江南的梅雨来了,空气湿漉漉的。在逃广告的时候,我在阳台上站了一会。真是安静啊,可地球的那头正闹嚷嚷的,再过一会儿,德国队与荷兰队就要打起来了。 我没去过德国也没去荷兰,仅有的知识都从书面而来,有两个住在德国的朋友,却还是中国人。但是,提起那两个国家,仿佛邻居一样。在足球王国,荷兰与德国,都是叫人兴奋的名字。我看足球,已不那么疯狂,势利地将球队分作三六九等,分别处理。最差的球赛,是在旅馆实在无聊时看的,稍好一点的可在白天看,再好点前半夜看,最好的如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阿根廷则是全天候一类。足球如美人,有诗云:为伊消得人憔悴。每四年看一次世界杯,工作也停下,睡眠也颠倒,憔悴之余,喝啤酒喝得肚子也大起来。 世界也很公平,你是什么东西,就得到什么待遇。今天有电话来采访,问起足球,我说,如果都是亚洲的水平,足球这项运动恐怕早已打烊。亚洲球队走出来,仪态如我,身体的零件只有不多的几个还算看得过去。假如没有亚洲的广告效应,欧洲与南美是不带我们玩的。想想小时候,别人在玩,不带你玩,那种心情! 如今有了电视转播,那些占山为王的事情开始变质。本来,踢得再差,看不看都是它了,现在不一定。因此,本城或本国的球市竟会败落在外城外国之下。占山未必占优,如果实在不争气,不过是踢着玩玩,本城也不是一定要养着职业球队的。 球赛按时开始,一红(橙红)一白,攻守有度,转换迅速。摄像机左摇右摆,如舞如歌。看台上也是红的白的,他们没有我们那么多的牢骚,只在尽情欢乐。人类真是文明了,以前在斗兽场看屠杀野兽,看人与人对杀,要血要命,今天只是抢抢皮球而已。有了规则,讲究技艺,分不清是艺术还是对抗。球场越造越大,公众总是要集会的,要在人海中发泄,足球是对社会最没杀伤力的集会了。比较傻的是我等坐在电视剧前的人,孤零零地高兴着,也算集会过了。 真的进入情景,脑子就不再想,足球是眼睛的盛宴。一直看到德国队进球,呀的一声退出情景,发现身边无人可说上两句。那就喝酒吧,为德国队干杯,为那个看都没看清的进球队员干杯。臭小子,你把足球捅进网窝,我将啤酒灌进肚皮,我们扯平了。 我心里还是希望荷兰能赢。为那些郁金香,为风车,为填海造地又还地于海而希望荷兰能赢。荷兰人打仗肯定打不过德国人,就让他们在足球上赢一回吧。我自作多情地想,他们那里的男人非常需要赢一赢。 等来了范尼的第八十二分钟,打平了。贴身,临空,这个进球倾国倾城!再等,还是平手。大家心平气和,和裁判笑着握手,红的和白的球迷也无冲突。这时,东方的天已亮了起来,雨还固执地下着,再看马路,车子多了。这个红白之夜就此结束。 转自搜狐 搜狐-足球报联合报道欧锦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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