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戚务生弃北京而选天津之前，曾经有至友提醒过他，天津的“关系很复杂”。21日大戚向泰达俱乐部董事长谢德龙递交辞呈时，一定想起了这句话。

　　当初李章洙选择青岛时，同样有朋友提醒他，青岛的关系很复杂。李章洙相信，但更相信自己的魄力可以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最后，李章洙愤然走人。

　　这是两件可以类比的事情。事实上，在此之前，没人会想到如此短命的执教，会发生在堪称目前国内教练领袖级的大戚身上。也许，所谓的大戚与俱乐部、与球员之间的种种矛盾，只是对现象的一种最轻度的扫描，更真实的原因恰恰就在于“关系复杂”，而且无法改变。大戚在云南五年，虽然偶尔也低过头，但总体上算得上“呼风唤雨”，但云南足球本来就是“泊来品”，大戚倒成了“土地爷”。可天津不一样，在这块有着深厚足球传统和足球文化的地界，再大的牌也是外来户。

　　越深厚的文化，就是越浓厚的酱缸，十年前，台湾作家柏杨就在《丑陋的中国人》中表达过这个观点。曾经有天津记者立志为天津足球写一本《丑陋的天津人》，针对的不是天津人，而是关系错综复杂的天津足球，可是直到现在书也没有面世，大概是身陷酱缸拔不出来。

　　可以看看大戚的几位前任。

　　据说，当年蔺新江与韩金铭在场边一怒后，老蔺整整一周不敢回家，而是在朋友家或宾馆里移形换位地混迹，担心有莫名之人摸上门来；金志扬是有过辉煌的，一句“先做天津人，再做天津事”的口号，非但摸对了脉，而且认穴奇准，大概是想先沉入酱缸再漂白酱缸。可酱缸终究还是让他难以呼吸，于是老金终于把头伸出酱缸来高喊了一句“你们小富即安”，很快被人掀翻了桌子；意大利人马特拉奇几乎不值一提，这个倔老头很快成了一个灰溜溜的可怜虫，而且临走也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大戚不会不明白，而是太明白。谁都知道大戚是老江湖，但惟其老江湖，才更加速了他与天津的反目。这是两个层面的逻辑关系，其一，老江湖看得准，看得准就下手准，于是承受的反弹力也越大；其二，出了问题后老江湖看得更清楚，看得越清楚就越明白回天无力。最大牌的大戚最短命，中超仅过七轮大戚请辞，说怪也不怪，老江湖VS大酱缸，作用力越大，反作用力也越大，道理从来都这样。

　　所谓酱缸，好比重油滚汤，下面再烫再臭，上面纹丝不动。但凡有人想兴风作浪或找根棍子来搅动一番，则不是被烫了手就是被熏晕了头。金志扬回到北京后才悟出道道，自己坏就坏在，以为第一个赛季的成绩使自己有资格来改变一些东西，其实一发力也就离走人不远了。而大戚是一来就想发力，就像他临离开北京前对朋友所说的那样，“到天津去做点事情”。可天津不是云南，天津泰达更不是云南红塔，老酱缸可以把任何东西都变成一样的泡菜，几千年的“酱缸文化”早就证明，“同化”的力量永远是无穷的。浓缩到天津足球的几十年，一样管用。

　　戚务生不是司马光。司马光砸缸，是救人；戚务生砸缸，是自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