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我告别北京,辞掉杂志社的工作,南下深圳投奔男友。没有租到房子前,我们借宿在男友堂哥家的一个10平方米左右的小屋里。很热,电风扇彻夜呼呼作响。
有老鼠不辞劳苦地爬上6楼,从防盗门外钻进来。整个晚上都在衣柜背后嗖嗖嗦嗦地劳作。
熬夜看欧锦赛的那夜,它从电视机前大摇大摆地踱过,起初我还害怕,后来就爱谁谁了。
在我生活过的深圳和海口两座城市里,老鼠构成了记忆中最不浪漫也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那夜,我目击了我刚刚喜欢上的荷兰队在半决赛中6个点球仅仅进了1个。第二天午饭后,我照例到公司后面荔枝公园外的那条小路上散步,那条路在中午时分非常幽静,夏天里,不时会有大而沉的木棉花从大而高的树上坠落,如果被砸到脑袋甚至觉得疼,是橙色的,不是花雨,是花的冰雹。那天,我第一次捡起其中一朵最鲜艳的,摆在电脑上。
那时,满世界都在说宿命啊,难以摆脱的橙色的点球宿命。
四年后的昨夜,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盯着屏幕。那120分钟是一种煎熬,比赛好不好看已经不重要,不要再踢点球了,还不如在120分钟里死掉,我在心里祈祷。
但所有的因素都将这场大战推向残忍的点球大战——门柱、横梁以及范德萨的背。然后,我目送穿着白色球衣的荷兰走向12码处。
再然后,太阳从浓雾中升起的时候,我在一个叫袋袋裤的丫头不解的目光中放肆地尖叫。
克鲁伊维特还穿着9号,却坐在板凳上。用不着风扇,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被吸尘器吸得还算干净的地毯上也不会有老鼠经过。我不用举着熬红的双眼赶在迟到前的最后一分钟冲到公司的打卡机前,我可以从容地回家睡上一大觉。甚至在梦里,也没有橙色的木棉花在头顶坠落。
一个月前,我们重回深圳,堂哥家还住在那里,他们生了个可爱的小宝宝,我们当初住过的那间小屋已经堆满了各种杂物。堂嫂说,那时,这面墙上贴满了你们的欧锦赛日程表。刘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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