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布拉西莫维奇一步步朝点球点走去。他脸色平静,显然在故作镇静,这和背后看台上那片疯狂沸腾的橘红色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很英俊,但是仔细看去,却有点惨淡而迷惑。
荷瑞大战前九十分钟,是三场四分之一决赛中最沉闷最烂的一场。大概是吸取了英格兰和法国的教训,双方都非常谨慎,保守。瑞典是变相的乌龟,永贝里甚至很少越过半场进攻,荷兰也好不到哪里去,范尼一个人在前面扑腾,超级天才罗本却很少得到球。能让人记住的镜头很少:范尼一脚踹向伊萨克松的盲肠,随后又企图用鞋钉破奥斯特伦德的相;伊布拉西莫维奇往球门一趟,旋即一个优美的投怀送抱,被判假摔。
加时赛,荷兰统治了上半场,各种短传嗖嗖而至,罗本和西多夫的强劲远射把瑞典人弄得手忙脚乱,范尼却玩起了维埃里式头球。下半场则让郁金香们芳心狂跳。瑞典人一个横梁,一个右门柱,上帝徘徊了一阵,思虑一番,终于叹息着,扬长而去。
范德萨紧张地站在卡尔斯特伦面前。从1992年开始,他就习惯了一次又一次悲剧的轮回。但这次有点不一样,某种高远的召唤,让他浑身洋溢着一点淡淡的狰狞。他腾空而起,球从他指尖呜地划过,只差一点点。
范尼马上用一记凌厉的激光炮穿网而过,连门柱都瑟瑟发抖。
于是,2:2之后,伊布拉西莫维奇出场。满天满世界都在喧嚣,他听不清那是呼唤还是诅咒。他脑门一痛,定定神,发现满眼都是刺目的橘红。他突然想起,自己是阿贾克斯的正印金童前锋。
几秒后,他用一个标准的小贝式点球,把答案送还给了上帝。
永贝里一脚打中门柱,弹在范德萨身上进网;科库模仿他来了一脚,却被门柱弹向了天际。
这只是瑞典人最后的安慰。当范德萨用一个鹞子翻身,稳稳扑住———不是扑出———梅尔贝里的抽射,瑞典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天才罗本轻松地把球推进死角。
魔咒化解了。十二年的悲怆,欧洲杯,世界杯,圣舒梅切尔圣拉玛圣塔法雷尔圣托尔多的恶魔记忆,全都随风而去,灰飞烟灭。心中充满正义的上帝,噙着泪水,化成一朵橘红的郁金香,给那个人杰地灵、天才飞扬的国度,送去了最幸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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