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代代传承探险精神—写在中国科罗拉多大峡谷漂流探险队即将远征之际
关国锋
18年前,冯春和他的同伴们抢在美国人之前,在长江上击水飞舟。
18年后,他们欲走出国门,去漂流探险“圣地”——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峡谷!
18年一个轮回。他们想以成功告慰和纪念18年前逝去的同舟兄弟。
从悲壮中起步的中国漂流探险,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可哪儿是它该走的康庄大道?
于是,像当年一样,这群血性汉子和他们所做的野性的梦,再次被媒体所关注。
关注他们,是因为他们的感悟和经历,无论何时都将会让我们读起来荡气回肠……
一则消息在去年岁末传出:中国一直漂流探险队将在今年7月份远征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
业内人士说,这是我国首次民间大规模海外漂流探险活动。它将是继1986年“长漂”、1998年“雅漂”之后,中国漂流探险史上的又一标志性事件。
万里飞舟出国门
科罗拉多大峡谷位于美国西部亚利桑那州北部的凯巴布高原,是世界上最大的峡谷之一,也是“世界七大自然奇观”之一。在漂流探险者的眼里,那是“圣地”。中国此次科罗拉多大峡谷漂流探险活动将在7月远征。在一份“策划方案”中,组织者将此次活动的目的和意义写得很浪漫——“在惊涛骇浪中磨砺着自己不屈的灵魂,想奔腾不息的江河诉说着自己的理想和希望,向全世界展示中国人那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和气节。”
科罗拉多大峡谷,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也许很陌生。但在漂流探险者的眼里,它的地位就如同登山探险者眼中的珠穆朗玛峰——那是“圣地”。
科罗拉多大峡谷位于美国西部亚利桑那州北部的凯巴布高原上,是世界上最大的峡谷之一,也是“世界七大自然奇观”之一。大峡谷全长347千米,宽6千米~29千米,深1600米。峡谷内的许多河段,诸如“致命一击谷”、“花岗石险滩”等,礁石密布,激流汹涌。2002年,权威的美国《国家地理》杂事的野外记者和编辑们进行了一次评选:在美国最刺激、最具有挑战性的100项探险活动中,沿科罗拉多河乘橡皮筏全程漂流大峡谷名列榜首。
中国此次科罗拉多大峡谷漂流探险活动的主办者是中国科学探险协会。组织承办者是四川省科学探险协会。美国著名漂流探险家Peter Winn先生将作为此次活动的顾问,全程参与活动的准备工作,包括中国队员的训练工作。此次活动将采用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漂流船只、器材、装备:四艘复合纤维无动力艇,一艘拍摄用大功率摩托艇,两艘救护用单人急流皮艇,紧身保暖防水服,贴身牢固的薄型救生衣。这与18年前“长漂”队员们靠着“橡皮筏”、“密封舱”挑战江河相比,是“鸟枪换炮”。
四川省科学探险协会秘书长刘立告诉记者,漂流探险的队员计划招募20名。目前招募队员的工作正在进行中,报名的人很多,名单确定的有七八个。这些人包括参加过当年“长漂”的冯春、参加过“珠漂”的宋一平等。
在一份“策划方案”中,组织者将此次活动的目的和意义写得很浪漫--“在惊涛骇浪中磨砺着自己不屈的灵魂,向奔腾不息的江河诉说着自己的理想和希望,向全世界展示中国人那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和气节。”但在具体实践者的心目中,有着自己的目的和意义。
参加了1998年“珠漂”的宋一平现在是云南大江旅游漂流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也报名参加这次漂流探险活动。
“科罗拉多大峡谷是漂流'圣地',是全世界漂流爱好者都想去的地方。我喜欢漂流,所以我去只是想实现自己的一个心愿而已。”宋一平很平淡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冯春说,漂流对他来说,不仅是一种爱好,而且是“一种生活方式”。
而刘立谈及极力促成此次活动的动机是,则流露出更为复杂的情感,他说,他倒不是想去赚什么钱,而只是想在圆“朝圣”梦想的同时,纪念和告慰在当年“长漂”、“黄漂”中逝去的同舟兄弟们。
荡气回肠悲与壮
聚焦当年的“长漂”、“黄漂”,民间唤起的江河探险意识,如同火山岩浆般汹涌喷发。但这背后却是不尽的悲壮和沉重。中国漂流探险的开拓者们,承受着不断失去同舟共济的兄弟们所带来的巨大创痛。滚滚江河东逝水,万里无语东流去。沉寂的母亲河,似乎在注视着我们如何去看待和评价漂流探险,似乎在注视着她的子孙们如何再次与她亲近和交流。
时间切换到1985年
那年,一群美国人发话,准备带着精良装备来到中国,他们要首漂探险长江。得知这一消息,一位叫尧茂书的四川青年在日记上写下了“提前!提前!”的字样。
1985年6月20日,尧茂书北上长江源头姜古迪如冰川,独驾孤舟--“龙的传人“号漂流筏,抢先开漂。由于没有后勤救援,尧茂书在人迹罕至的长江上游漂流了1200余公里后,于7月24日在长江上游金沙江通伽峡段遇难……
也许是沉闷窒息地太过久远,一个普通人的死,在民间唤起的江河探险意识,竟如同火山岩浆般汹涌喷发。
1986年6月18日,中国洛阳长江漂流探险队以郎保洛为首的8名青年北上长江之源,下水开漂。三天后,北京、天津、四川、安徽等省市40多名勇士组成的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也抵达长江源头,放筏开漂。当年7月,中美联合长江上游探险队也抵达长江源头。
这年的6月到11月间,这三支队伍,在全长6300公里、落差5400米的中国第一大河--长江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漂流探险搏斗。竞漂的结果是,美国人中途推出,余下两支国内长漂队伍在竞争中会师同漂,并于11月12日抵达长江入海口处。那一刻,摄影记者拍下的特写镜头中,他们个个黝黑粗糙的脸上,都绽放着近乎放纵的快乐。
但这快乐的背后却是悲壮和沉重。这次漂流先后有11名漂流队员遇难。
以生命为代价地漂流探险运动,并没有就此止步。1987年,北京青年黄河漂流探险科学考察队、河南黄河漂流探险队、马鞍山爱我中华黄河漂流考察队三支漂流队伍再征中国第二大河--黄河。这一次,三支队伍先后有7名队员遇难。
中国漂流探险的开拓者们,承受着不断失去同舟共济的兄弟们所带来的巨大创痛。同时,当河南队雷建生、郎保洛、朱红军、张宁生遇难拉加峡后,各种不利于漂流队的说法开始四起,国务院办公厅发文《关于加强江河漂流活动管理的通知》,青海省政府则明确提出“对群众自发组织的漂流探险考察活动,不提倡,不支持,不接待”。
这两次举世无双的大型漂流探险活动,就这样以轰轰烈烈而始,以悲悲壮壮而终。
当年“黄漂“结束后,北京一位随队记者就发出“十年之内不会再有漂流“的感叹。这位记者的话不幸而言中,中国大规模漂流探险活动果真沉寂了11年。
滚滚江河东逝水,万里无语东流去。沉寂的母亲河,似乎在注视着我们如何去看待和评价漂流探险,似乎在注视着她的子孙们如何再次与她亲近和交流。
痛定思痛寻本源
“我们为什么要漂流?”“我们该怎么去漂流?”在日渐淡去的悲壮中,人们不断冷静反思。组织参与“黄漂”的一位资深报人曾说,“漂流”就是“漂流”,不要赋予它太多的政治色彩,把本不属于它的众多光环压在身上必然会“翻船”。
巨大的伤痛用了11的时间逐渐抚平。当年稚嫩、血性的“长漂”、“黄漂”青年已久经生活的历练,棱角磨平,不再冲动。但还有一团火焰在他们的心中始终不灭,还有一团精神在他们的血脉中循环。
终于,中国漂流探险迎来了长久蓄势后的再次喷薄:
1998年6月到8月,中国珠江漂流队漂流珠江。这是时隔11年后中国民间再次进行的首次大规模的江河漂流探险活动,无人伤亡。
1998年8月到9月,首支中国女子长江源科考漂流探险队11名女队员徒步9天挺进长江源头海拔5400米的姜古迪如冰川,下水漂至沱沱河大桥。这次活动再次对长江源区生态环境的变迁进行了科学考察和记录,无人伤亡。
1998年9月到12月,中国雅鲁藏布江科考漂流探险队从雅鲁藏布江源头杰玛央宗冰川下水,漂流1500公里至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口入口后,再由陆路沿江徒步36天,穿越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无人伤亡。
这是继“长漂”、“黄漂”沉寂11年之后,中国境内的几次大规模的漂流探险活动。这几次漂流探险活动已频繁将“对生态环境的科学考察、保护,对潜在的旅游资源的发掘和开发”定位主题。
“我们为什么要漂流?”“我们该怎么去漂流?”在日渐淡去的悲壮中,人们不断冷静反思。
参加了“长漂”、“黄漂”及最近的怒江漂流、珠江漂流的王琦认为,漂流就是一种个人行为。如果把它说得过多,赋予太多,就失去了漂流的意义。
冯春说,我们是在探险漂流,但不是送死。说不怕死,那是假话。明知下去会死人,为什么还要漂?所以我们在“雅漂”时就放弃了几段。
“珍惜生命”、“讲究科学”、“人和自然的亲密接触”、“还漂流以本来面目”、“我们不是用死亡去验证勇敢,而是用勇敢和理性去超越死亡”……这
些漂流者如今的漂流观,与18年前相比,有着很大变化。
但冯春同时认为,不能对当年的“长漂”、“黄漂”持全盘否定的态度。我们看当时的“长漂”、“黄漂”,不能不考虑当时特殊的时代背景。同时,在“长漂”之前,中国在漂流探险领域是空白的,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起步,设备条件也极其简陋。人的观念是在不断进步提高的。对于这项运动的先行者,我们应当给予尊重,在他们身上体现出的那种勇于开拓、敢于冒险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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