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洪蕾雅典报道 看台上的新西兰小伙儿踏着毛利舞的步点呼喊，他们的姑娘们幸福地抱成了一团。
穿红衣的中国女篮，散散落落地往替补席上走。宫鲁鸣双手叉腰，姑娘们低着头，不看宫鲁鸣的脸。宫鲁鸣不再说话，不再像前两战输球之后那样马上在场边给队员们开个小会。
路到尽头，不说也罢。
他的脸上挂着难言的苦笑。从1999年12月到2004年8月，四年心血，毕竟东流。“保六争三”的豪言像一场云烟，如今就连前八也已梦断。中国篮球在奥运会上的重点本在女篮，谁知在男篮决战意大利前一天，女篮已经折戟。这一场失败，直接把宫鲁鸣推向人生的又一个三岔路口。何去何从，谁能知道？
在雅典之后，宫鲁鸣的前路无非有三条大道可走：第一，回到加拿大，像当初返回中国前一样去过远离篮球的生活；第二，留下来继续执教女篮；第三，拿起中国男篮的教鞭。这每一条路都不好走，要么他自己不甘心，要么遍布荆棘。
所以宫鲁鸣始终不说他的去向。没离开北京就有人问，但他一直不说；昨天又有人问起，他仍然不说，只说还有最后两场球没打。被逼急了，他说过一句话：“雅典之后，我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
你可以认为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态度，或者是一个机会甚至暗示。对于宫鲁鸣而言，最轻松和写意的去向是回加拿大，他的家庭和妻子都需要照顾，这几年他亏欠妻子太多。但以他对篮球执著一生的性格，他又很难忍受得了那种没有杀伐，平淡温和的生活。
宫鲁鸣可以留在女篮。如果那样，女篮的队员们非欢天喜地不可。女篮十二金钗，除苗立杰一人是在1999年之前就坐稳位置之外，其他十一人都和宫鲁鸣有知遇之恩。像叶莉、胡晓桃、任蕾这样的伤员，如果不是宫鲁鸣带队，很难想象她们还能来到雅典。
宫鲁鸣带着中国女篮从亚洲第四回到冠军王座，对这支球队有恩有情；女篮十二金钗，大都可以从雅典一路走到北京。但宫鲁鸣心里也明白，以中国女篮这批队员的条件，即使发挥极好也不可能像上世纪90年代初那样成为世界级的顶尖强队。女篮在世锦赛上可以位居前六，但那并不是宫鲁鸣的志向。
很多人都了解宫鲁鸣的志向所在。他在亚特兰大奥运会之后离开，就一直期待着能有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但那位置世人瞩目，现在又有姚明，岂是要回就回得去的？去年夏天有一段日子，坊间的传言极盛。女篮听说他要走，一个个都掉了眼泪。但最后终于没走成，他站在十二金钗面前，很平静地说：“你们别瞎想，还是我带你们去雅典。”
话已至此，雅典在宫鲁鸣、在中国女篮全队心中都应该是一条底线。在这条底线上，宫鲁鸣承受了平生之中又一个滑铁卢。女篮梦断八强，无论有多少理由，宫鲁鸣也像先前男篮的蒋兴权在悉尼、王非在印第安纳和釜山一样难辞其咎。宫鲁鸣说：“这将成为我整个执教生涯里最深刻的教训之一。有很多东西，我们都应该好好总结。”
这条教训对宫鲁鸣的未来会有多大影响，现在没人知道。男篮的目标是洋帅，即使哈里斯走了，也会有别人。这让宫鲁鸣四顾茫茫，做一个抉择何其艰难。
“不管怎么样，不管她们出了什么问题，归根结底，最后的问题还是在我自己身上，”宫鲁鸣在昨天下午说，“我还是承受得了，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承受不了的。我现在还不急于定一个方向，我得好好想想，得把自己想清楚了，然后再去选择。”
矮个子主帅挥了挥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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