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飞翔,多少人痴痴狂狂。心系于绿茵,绿茵场一个怪谲的精灵,或东或西,或飘忽或高翔,或痛快淋漓地升入天堂,或垂头丧气地沉入地狱。说什么彩虹总在风雨后,说什么愈合总在伤痛后。心更长,路更长,脚也更长。足球就是一颗永远止境,让人爱让人恨,轮回升落的太阳。
几世纪前绿草与一只皮球的结合,这是谁的创意?
今天皮球与一捆捆钞票结合,这是谁的创意?
钞票栽种了金童如同绿茵生长,钞票栽种金左脚如同定盘星一样。然而最终谁敌得过钞票的薄情,薄如纸,只轻轻一撬,撬得地球的魂魄翻腾。潘多拉盒子撒了,那窝蜂涌出:投枪变成了无数的流星雨与矿泉水瓶,匕首是千河的唾沫与嘴角的讥讽,不能让“下课”逍遥法外,不能让失败者得到善终。失败者让我们蒙羞受辱,让耻辱的天空塌了长城。气节如笋,笋插入白云,最讲究豪气干云的中国人,那一天荣誉遭欺凌,面子丢在太平洋里,哪一个世纪能捞起,让脸皮上荣耀重生。
既然是这浑圆的东西不爱我之国度,我为何要爱浑圆的东西?射击,总偏离了准星;射门,总偏离了天门;盘带,总拖泥带水,像蹶腿人生。那远洋的国度,为什么弹无虚发,为什么步履轧轧,雷声隆隆,一炸,就是一片金光灿烂,一蹴,就是排山倒海的掌声。看他们长途奔袭,如入无人之境,盖过中场,突破敌营,直捣龙门。尖刀、枪手和前锋,山峰在他们面前溃退,冰山在他们面前消融。他们是热血,骁将,铁骑,一马平川,如履平地,荣耀等身。绿茵,注定为他们书写辉煌,足球,注定为他们画下完美满的句号。没有谁惺惺相惜,英雄只崇拜英雄。无名不小卒,没有人照拂,幸运更难得降临。仆倒的,没有谁怜悯地扶起,倒下的,血淋淋的无助的呻吟。草枯花荣,尘埃落定,失败的零落成泥土,成功的高矗成珠峰。
与其取屈辱,不如自己消亡。这一天也许不难,让足球消亡。枪扎它吧,球就瘪了;唾沫淹它吧,球就沉了。这个无情的舶来品,应该从亚洲的土地上消失出去。因为我们不是高大的人种,不是大海长空,容不下这个不羁的精灵;因为我们不善驾驭风云,因为我们的能量比一棵树还轻,不能迎接狂风,我们不是北极星,与太阳狂奔,我们风花雪月的事情还没了结,哪有时间鹰击长空,哪有膂力制肘暴风。不与风花雪月沾亲带故,乌云也暧昧着月明,星星帮着遮掩,欲盖弥彰,不意太阳底下,一切暴露得了无痕。
还是一条路,消灭这个无情的家伙,这个多事佬 。从诞生之日起,就不让人省心,让东方人不走好运,病怏怏的国土病怏怏的臣民,这家伙早就让人发了怵,为什么如出膛之炮,为什么来去无声,分明看见,却又遁形。它的威力空前,激起那些看台上的傻瓜躁动也空前。怯懦的东方人在海边上叹大海的波涛太深沉。我们恨,恨愈切,消灭它的行动愈果决。
波浪要澎湃给白云,天空注定要迎接雷霆。一个让东方人面子尽失百年的游戏,不是我们消灭它强大的生气,就是强大的它消灭我们毫无生气的那颗灵魂。
谁不甘也不行。
徒有艳羡,远远的奥运足球赛又即将启动,又将排山倒海,势如破竹,冲撞着我们脆弱一绷即断的神经。是铁烙,是焦烤,是长长黑夜踽踽长路,印着苦痛与抗争。
想消灭,也许永远不能。(黄耀武)
转自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