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记者楼坚雅典报道 金牌、鲜花、桂冠、荣誉榜、巨额奖金、蜂拥而来的记者和赞助商,这些都与他们绝缘。因为,他们是奥运会最后一名。这群所谓的DFL(Dead Fucking Last,“该死的最后一名”)依然能够享有的只有人们的掌声,他们的存在提醒人们:奥运宗旨除了“更快、更高、更强”之外,还有“重在参与”。希腊古代的斯巴达人会把身体孱弱的孩子扔掉,但今天的最后一名,不应该被雅典奥运会遗忘。
雅典第一块金牌被中国射击队女将杜丽夺取,而第一个最后一名属于马其顿的佩希奇。这位选手连她自己的同胞都不太熟悉,马其顿当地报纸上甚至将她的参赛项目错写成是射箭。她虽然在训练中据说打出过391环的成绩,但在雅典的马可波罗射击场她只打出了368环,离杜丽的预赛成绩相差30环,成为了第44名,也就是最后一名。虽然从8岁就开始参加射击运动,但马其顿国内糟糕的条件使她没有合格的训练器械、良好的训练场,甚至没有条件参加足够多的世界比赛以获取奥运资格。是国际奥委会的外卡给了她参赛机会,这位黑发美女也得到了观众的掌声。
在8月21日的女子短跑100米第一轮第六组的预赛中,排在第五道的索马里女将阿布卡尔·奥马尔一看就与众不同:身为穆斯林的她穿着黑色运动服,头上戴着蓝色头巾。而当发令枪响起后,她古怪的跑姿也和别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她的跑相比,其他的选手看上去像是在飞,虽然其中还有一个是来自阿富汗的赛跑选手。阿富汗人的最后成绩是14秒06,而奥马尔的成绩是14秒43,奥运会计分牌上打出了这是她的个人最好成绩。这个成绩在中国可能连某个市级女高中生比赛的冠军都拿不到,可整个球场的观众都在为她鼓掌,她也好像获得了金牌一样兴奋。
还有22日女子马拉松比赛中的最后一名、蒙古的奥根巴耶,当她跑到作为终点的泛雅典球场时,夜色已经漆黑,此时离马拉松村的发令枪响已经过了3小时48分42秒,离第一名冲线也已经有1小时22分22秒(几乎够跑1.5个马拉松了)。
体育场内大部分的马拉松迷已经散去,因为此时离倒数第二个冲线的东帝汶选手阿马拉尔抵达终点也已经过去整整30分钟了,但留下来的人向蹒跚着走过终点的大漠女英雄致以英雄般的掌声。英国的报纸也拿奥根巴耶的光荣来批评在36公里处退出比赛的英国名将拉德克里夫:“至少奥根巴耶过了终点线,比赛前大热门拉德克里夫要好得多。”
倒数第二的阿马拉尔同样得到了掌声,这个酷爱烹饪和板球的女警官以美国短跑名将刘易斯和东帝汶独立英雄古斯芒为自己的偶像。她在比赛前甚至不知道世界最好成绩保持者拉德克里夫的名字,她对记者说:“你说她用两个小时15分钟跑完了马拉松?那真是很快很快。”4年前她跑入悉尼的澳大利亚体育场就开始亲吻跑道,在工作人员提醒下才知道要跑最后一圈。这一次,她甚至没有专门的比赛用服。但她说:“东帝汶人参加体育不是为了金钱,我们参加体育是用心来拼搏。”
23日的女子5000米决赛中,爱尔兰的索尼娅·奥沙利文也同样笑傲着当了最后一名。8年前,她曾是亚特兰大该项比赛的热门。但时乖命蹇,她在出发前却不幸肠胃炎发作,最终没有能够完成5000米。这一次,她在第一圈领先。但只用了3分钟,她就意识到和那些年龄远比自己年轻的对手们较量已经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比她大两岁的肯尼亚人马赛选择了退出,但奥沙利文选择坚持。
最后10圈,她在队伍末尾孤独地跑着,而争夺冠军的肯尼亚人和埃塞俄比亚人以及其他选手都超过了她一圈,但她听着只为她一个人敲响的最后一圈钟声,坚持到了终点。每当她跑过一圈时,看台上的爱尔兰人都会挥舞他们的国旗,为她欢呼。以往如果跑最后一位,奥沙利文会哭,但这一次奥沙利文嘴角挂着微笑,向看台上的爱尔兰人挥手:“很难说出再见,但这是再见的时候了。事情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发展。”但爱尔兰当地的报纸说:“对于这位34岁的母亲来说,这不是完美的告别,但她在奥林匹克的这一夜将永远以美丽的一面被记载在爱尔兰的体育历史上。”
当然,也有一些最后一名并不值得尊敬:本届奥运会上,破天荒出现了两名“药罐子”DFL。在古奥林匹亚体育场举行的女子铅球比赛中,除了胆敢吃药亵渎奥林匹克精神的俄罗斯冠军之外,最后一名、来自乌兹别克斯坦的斯舒基纳虽然只扔出了14.44米的成绩,却被查出服用禁药;而在男子跳高比赛中,白俄罗斯的莱斯尼奇伊也居然在吃药后三跳不过,连成绩都没有。
新西兰皮艇选手斯蒂文·弗格森拿最后一名则显得工于心计,他有意选择在24日的男子K1级500米预赛中慢慢划浆,当了最后一名。原来,弗格森背部有伤,而他又进入了27日的K2级1000米决赛。如果他从500米比赛中出线,他就要在26日再参加半决赛,会太耗费体力。但弗格森要躲开半决赛,只有选择当最后一名一条路。因为按照皮艇的比赛规则,选手退出一场比赛就意味着退出所有比赛,这就意味着他无法参加1000米的决赛,而参加这一项目的选手本来就不多,哪怕是倒数第二也将进入半决赛。于是场上出现了滑稽的情形:他的皮艇比行人还慢,而在漂过终点线后,他划回自己的港口时比谁都快。
无独有偶,因为一个队员崩溃而在女子8人组决赛中当了最后一名的澳大利亚划艇队也爆出了队员威胁要把体力不支的队友扔出船去的丑闻。
中国选手彭勃和王克楠则让人哭笑不得,之前一直领先的他们在加拿大博彩公司的一个小丑上跳台“裸奔”后,最后一轮居然跳出零分,列决赛最后一名。按照“最后一名博客日志”网站的统计,目前在金牌榜上占据榜眼位置的中国队在最后一名榜上以6个最后一名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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