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下“加速度”这三个字之前,刚在网上看到中国明年GDP将减速的消息。每次到上海,狐朋狗友总是争相汇报他们的鸟房子又涨了多少多少。这次又有黄牛朋友每天冲我聒噪F1门票又涨了多少多少,据说三千多的票已翻了三倍,越贵的票涨得越凶。9月26日在嘉定,将隆重召开第一届全国F1黄牛党代表大会,我那位朋友在大会负责端茶倒水,他只是小黄牛,他上面还有大黄牛老黄牛——F1已经为上海生下了成百上千个新百万富翁。据说上海的楼价要打住了,但望望上海秋日的高空,那神秘莫测的天空,正轻蔑地吐出几口白云,轻似乎并不答应。上海的楼价现在和姚明一样高,但姚明不长个了而楼价还要往上蹿。
这个城市,正陷入白热化的GDP亢奋症,为什么不请刘翔当中国GDP形象代言人呢?
2004秋风乍起,上海滩一时为之色变。德比的并蒂莲蔫了,中远在嚷嚷不卖就是不卖,申花在研究主帅人选以及内鬼。这几天上海不少报纸都在引用中远人士的话说《南方体育》(“南方某体育报”)是“小报”,同时不少报纸也热情报道了《南方体育》在上海搞的F1发展论坛。我想知道的是:中远和申花有多少人去看F1,看F1的观众里头又有多少人想去看中远和申花?也不能说F1就多么贵族,阔佬可以去显摆,穷人也可以去凑热闹。380元一张的F1草地票,也就折合成几场中超票,而且与其真假莫辨地看中超,真的不如去凑舒马赫的热闹。不信你去问郁知非。还有西门子。
F1和中超,硬币的两面,一个亢奋一个疲软,哪一个反映了中国经济发展的真实面貌?一个是政府体育,一个是贷款足球,其实离真正的市场化、商业化都有距离。你可以说热闹是凑出来的,风雅是附庸来的,但不能成天苦笑说钱是借来的。
周一晚上去上海万人体育馆也就是上海大舞台看了埃尔顿·约翰。和女乔丹以及辣妹维多利亚一样,他也是足球的票友。对我来说老约翰的音乐会过于油腻,而那首清纯的“Goodbye,Yellow Blick Road”——也是我喜欢的惟一埃尔顿·约翰作品——没唱,我等于白去了。任贤齐终于成功混入后台去合影,而埃尔顿·约翰则献歌给巴顿,有意拉近和上海F1的距离。和F1一样,老歌星都把中国当作捞钱的最后一块乐土。旁边有人提醒我,下个月在这儿火箭对国王,票也会翻倍炒的。一时间,阿拉充满了全球化的美好情操。
这几天住在卢湾体育馆对面,从前那是姚明的地盘,一碰上姚明对王治郅,票也会翻倍炒,但顶多也就几百块,现在姚明衣锦还乡不掏数千块你看不着。从前一家迪厅开业请姚明王治郅,各封一个五千元红包就美死了,现在姚明一年工资就快五千万了(姚明在自己的第四个NBA赛季的年薪为560万美元)。而更从前,当范志毅、谢晖、申思们踏着长长的红地毯进市府领奖的时候,姚明还在领着政府的奶粉钱狂长个儿呢。
当年申花夺冠谢晖说感觉成了城市英雄,而现在,姚明已超越“城市英雄”成了“全球英雄”,谁会关心奥尼尔、舒马赫产自哪个城市呢?姚明的全球化和上海的全球化恰好是同步的。
但NBA一走,你还得回到德比(东方对八一)不再的CBA,F1一完,你还得回到苦做伟哥状但已由“微软”而“松下”的中超。全球化的美好情操,取代不了本土现实的臭皮囊。现在上海的报纸都在日以继夜地为市民炮制形形色色的F1指南,其细心体贴程度,犹如乡下小子第一次进城,老妈连夜把钱细细缝在他的内衣里头,或者闺女出嫁前夜,老妈翻出珍藏多年的春宫图,谆谆诱以房事秘笈。
众所周知,不少上海人爱名牌成癖,哪怕饿死也要攒钱买名牌,于是上海成了名牌天堂——不管正版还是盗版。所以连英国斯诺克老明星戴维斯逛淮海路时都抱怨上海的名牌比英国还贵,所以据说连库尼科娃都曾直奔襄阳路买仿冒纱巾。去年有一回中远外援奎瓦兹拎着一个LV包得意洋洋地对江津说:“你的——淮海路!我的——襄阳路!一样!”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扑向嘉定,让我们从襄阳路扑向淮海路!但我们大部分人,最终还是会灰溜溜地回到襄阳路,继续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过我们盗版的全球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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