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场常规赛事,真的是好紧张。因为地点在印第安那波里斯,就更加紧张了。印第安那波里斯体育馆非常大,空间里响彻着观众的喊叫。天,这是什么地方?
经过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折腾——等我终于要踏上去休斯顿的行程时候,我却受伤了。 出发前往美国的前一周,在亚运会上对抗韩国的决赛中,我在篮下靠近底线做动作的时候,踩到别人的脚上,左足弓受伤。我所有的的伤都是这样——没什么大动作,只是踏错了一步。不仅脚痛,还有心痛——那场比赛我们输了。但更不幸的是我们的教练王非——输了比赛,还丢了工作。
现在我到了休斯顿向队友们展示我的球技,但我无法打常规比赛。并不是哪里折断或者扭伤,但有脚伤时,跑、跳,做其他动作都会感觉到疼。我习惯用右手,所以重心在左脚上,拉开做右手上篮,跳跃钩射,等等。好象鞋中有块石头,只要我一做动作就能感觉到。
火箭知道了我的脚伤,但我不知道姚之队是否知道,没关系,我等了这么久才穿上火箭的球衣,即使是训练球衣,我不想再等了。
训练的上半节,电视摄像机和记者都来了,但15分钟后他们必须离开。他们只看到我做伸展和热身,也没发现我的脚伤。训练结束媒体回来时,鲁迪和球员们对于我的球技说了许多赞美之词,但其实我只训练了大约3/4的时间,脚就又开始疼了。我在二队,所以没有立马就跟斯蒂夫和卡蒂诺·莫布里打。第一次训练与我一起打球的人名字,我已不记得了,因为他两天后就被解约了。
训练后,他们为持季票的球迷办了一个聚会,是午餐聚会和高尔夫。斯蒂夫·弗朗西斯开着他的通用悍马(Hummer)把我从训练场带去高尔夫球场。我从未打过高尔夫,没时间。路上我和斯蒂夫第一次交谈。
“你有女朋友吗?”他问。
我说,“有啊。”
“当心了,”他说,“他们都想要你的钱。”
欢迎来到NBA,我想,我刚学到了第一课。
后来我告诉斯蒂夫我女朋友给我的红绳结,就是我左手腕上,戴久了现在已经松了,我就常常撸到胳膊上。大家常常问起。“在中国,”我告诉斯蒂夫,“一个绳结代表一个女朋友。你的话,我想需要10个吧。”
他觉得很好笑,跟斯蒂夫相处得好对我很重要,我觉得他是球队老大,我想跟他好好相处——跟他处好了,和其他人也就不会有问题。我真的不想有球队以外的人弄出什么事来。媒体将焦点对准我,让我特别担心。我很害怕队友因此对我另眼相待。
三周后,我的脚好些,疼痛停止后,打球好多了。那就是我对肖恩·布雷德利和达拉斯小牛的大比赛的时候。一开始我打得不好,脚并不是最大的问题,还是因为我是新人,又从中国来,感觉不自如。第二年我感觉有很大的不同。第一年每场比赛前,我都很紧张,睡不着。热身时拼命跑。助理教练们会跟我说,“放松些,我们要打48分钟,你得保存体力。”但我不知如何控制,我那么紧张,每件事只想做得快点。然后我投入比赛,只过了五分钟我就累得喘不过气来了。
我的第一场常规赛事,我真的是好紧张。因为地点在印第安那波里斯,我就更紧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印第安那波里斯体育馆非常大,我在那打过世锦赛,但看世锦赛的人不多。我在火箭队打第一场比赛,再次来到了这里,却完全不同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媒体,那么多噪音。更衣室和通向大厅的通道又很窄,一切都那么近。然后你走进那么巨大的体育馆,空间非常宽敞。打世锦赛的时候不成问题,因为人不多。但这次我和球队跑进球场时,偌大空间里响彻着观众的喊叫。天!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第一场比赛发生了什么。第一节我没上场,第二节上了。有一个争球,我们拿到了,但又丢了,只好迅速回防。对方把球给他们的中锋,他跟我形成一对一,我犯规了,非常愚蠢。后来也没好转,没清醒过来。我只打了11分钟,唯一的投篮也没中。觉得像开车,美国的车都是自排挡的,对吧?有时开车时,如果没换挡,太慢或太快,车就会忽然停下来。那就是在印第安那的我,我找不到排挡。事后我告诉记者,事情都有个开始,那就是我在NBA的开始,但我也害怕那就是我的完结。我想火箭也许第二天就把我送回中国。
约翰·海逊格(姚之队成员):我想,“可怜的孩子。”他在奥克兰为中国国家队打球时,打得那么好,我觉得他是超人。但是印第安那的比赛后,我知道他一定很苦恼。
那天早些时候,我太太烤了一盒巧克力条饼干给姚明,“我不想带着。”他说,“给我妈妈吧。等一下,我拿一个。”
没有得分,两个篮板,两次失误。在几百万中国和全世界的观众面前,如果是他慌了,他也没显示出来。当我在更衣室见到他时,他抬头看到我,笑了。他说,“如果我吃了两块饼干,我就会打得好一点。
许多球员都说要不择手段对付我——本·华莱士在美国队上,说会用身体挑战我,大鲨鱼奥尼尔说要用肘对付我,但我不担心。你知道为什么吗?在中国受伤的机会更大,NBA是非常职业化的。在中国,有些候补球员上场就为了犯规,他们会击你的脸、身体,等你跳起来,把脚放在下面,等你踩在上面,所以CBA比赛中我不大跳的。有些人现在还这样做,但情况已经好些了。我记得5年前有支球队,球员全是警察。有点像八一队,只不过这支队球员是警察。球队所有球员都用脚、肘、膝伤人。我有一次遇到一个大个,用他的膝顶我的膝侧面。我知道NBA也有个几个人这样做,但没有CBA多。那个警察球队没有了,解散了。没有他们中国的球场安全多了。
我没有太多时间回顾步行者的比赛,因为两晚后我们在丹佛比赛。我第一次得分,只希望不是最后一次。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得分前,掘金的新人奈尼·希拉里奥对我做了个很有力的阻挡,真的很有力。我带球上篮,打到挡板上,他把球一挡,球飞到我们队的场外板凳上。我生气了,更想得分。但我想,难道每次我投篮前,都得有一个阻挡到板凳的球吗?
主场比赛最好的地方,是打波特兰开拓者,对于是他们的中锋阿维达斯·萨博尼斯,来自立陶宛的球员。我想与萨博尼斯打球的愿望超过任何人,超过与乔丹和哈基姆。两人都是伟大的中锋,乔丹是篮球之神,哈基姆则代表伟大的中锋。只是萨博尼斯是个伟大的球员,他来自国外,像我一样身材高大,他向全世界展现篮球的艺术。他来NBA时年龄已大,带着伤,但还是什么都能做——投篮、传球、运球、篮板、阻攻。我十几岁还没想过NBA时,就用他的名字“萨博尼斯”作我的网名。
对我来说,与波特兰的比赛中,最妙的是得到一个机会跟他说话。他没有首发上场,当然,我也没有,但我比他先上场。比赛暂停罚球时,戴尔·戴维斯,开拓者的首发中锋,走去替补席。我站在那儿等,忽然,光线变了,萨博尼斯就有那么高大,他走到我旁边,我不看就知道他在那儿,因为球场忽然暗下来。
我们等罚球时,萨博尼斯问我是否知道瓦蒂斯·朱杰拉斯。“瓦蒂斯吗,我知道的,”我说,他是立陶宛的,在上海大鲨鱼只打过一年球,那是我在CBA的新人年。
“他是我的好朋友,”萨博尼斯说。
“真的吗?”我说,“我们叫他Y,他是个好人。”
转自搜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