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徐明曾在凯宾斯基饭店与阎世铎谈心。当时,徐明恳切地对阎世铎说:“足球一开盘,就没有老板了,球员们将被金钱操纵。”可是阎世铎没有理会,他认为徐明是杞人忧天。
2004年10月17日,在徐明抛出了酝酿已久的13条之后,阎世铎终于承诺改革。10月22日,徐明又和6家俱乐部老板们研究出台了八大文件,最紧迫的举动就是延迟本周三的第18轮联赛。如果7支队伍同时停赛,那么中超将会立即休克,影响是巨大的。
今天,22位足协副主席将召开联席会,讨论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昨天,记者对徐明———这位中国足球改革的发起人之一进行了独家专访。
改革落后机制是大势所趋
记者(以下简称记):投资人提出改革主张,您认为会很顺利吗?
徐明(以下简称徐):投资人希望用自己的钱来管自己的事情,希望中超联赛能真正成为良性产业,这是我们自下而上的意图,希望得到足协的承认和支持。如果有了自上而下的支持,这样的改革成本最低。如果得不到足协的认同,我们也只有自下而上全体尽力去改革。
记:你们投资人希望自己来管理中超联赛吗?
徐:投资人拥有该领域的所有权、管理权、经营权,但是我们不会自己来管理,我们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不会同时是裁判又是球员。对于球队的管理我们需要职业的团队、职业的经理人来完成,当然中超联赛还是由中国足协来管理。
记:这种资本的改革合法吗?
徐:资本的力量只是组成部分,资本的目的是获取效益,但是前提是必须合法。我们这几天再次学习了十六大的精神,改革一些不适应的落后机制是国家的方针和政策,是大势所趋。
不做推翻足协的革命者
记:你们抛开足协召开会议并形成8个文件,是否有逼宫的意思,足协会批准吗?
徐:这不是逼宫,我们仍然承认足协依然对联赛拥有所有权和监督权,我们的决议也是根据《公司法》、《中国足协章程》、《国际足联章程》、《体育法》等相关法律和规章制度制定的。只要我们合法,足协没有不批准的理由。
记:万一足协不批准,你们会怎么办?
徐:我想足协应该批准,因为我们做的一切都符合改革的标准。如果足协不批准,我们已经下决心采取措施。具体措施,我们会看足协不批的理由,再决定怎么办。
记:如果足协不批准,你是否认为足协毁掉了中国足球?
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认为足协会体察民情,尊重现实进行改革。我们只做合法的事情。
记:您为何坚持认为自己是在推进中国足球改革,而不是革命?
徐:我们主张进行的改革是在足协的章程、《体育法》之内进行的,不是要推翻中国足协,是推进改革。如果推翻中国足协就是革命,我们不推翻足协,只是想分工明确,各管各的事情。足协负责训练各级国家队、裁判培训、教练培训、青少年足球培养、运动员定级以及比赛监督。
记:如果改革成功,足协与过去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徐:最大的区别是,以前足协是队员、裁判、管理者集于一体。将来呢,足协是管理者,市场开发、经营由我们来负责,我曾经对阎主席开玩笑地说:我们应该解放足协、解放主席。
其他俱乐部迟早会加入
记:您认为改革的力度有多大?
徐:我们认为一定会成功,我们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在近10年的改革中,十五大、十六大的召开,我们看到整个中国的大环境都是在进行深化改革,所以坚信改革一定会成功,这与以前的都不一样,以前的改革是体制内的改革,是旧体制下的部分改革,现在的改革是彻底的改革。
记:还有5家俱乐部没有参加,您怎么看这5家俱乐部?
徐:改革不一定需要全体认同,我们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俱乐部的半数,足够了。当然改革是大势所趋,随着了解的深入,其他5家俱乐部还有可能参加,而且他们一直和我们保持接触和联系,思想是统一的,因为这是对投资人、中国足球有益的事情,他们没有理由不加入,不过这需要过程。这个世界上其实有三种人:一种是看着世界在变化,一种是主导世界变化,一种是不知道世界在变化。
对阎世铎一直很乐观
记:您认为阎世铎真要改革吗?
徐:阎世铎很坚定地支持改革,而且他认为一直要大变。
记:有人说阎世铎未必能做主,而且他很脆弱,你认为呢?
徐:我理解,但是阎世铎与我们在改革上是一致的。他说:过去的改革是局部,现在的改革是大改。阎世铎是否脆弱我不了解,但是我对阎世铎的乐观态度一直不变。
足协绝不低头
对于7家俱乐部商定的“暂停中超联赛”一事,足协声音是:“如果一半俱乐部不同意,就不能停赛。而如果俱乐部真的退出,足协肯定会对球员们负起责任。”
一位足协官员分析说:“尽管7家俱乐部都同意停止今年的中超联赛,但是真要实行起来,这几家肯定有不愿意的。如果真要出现俱乐部退出的一幕,也不能让球员们荒废,体育总局会全权来托管。”这位官员称,尽管不愿意看到联赛被停止的一幕发生,但足协还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而且已经就这方面的情况汇报了体育总局,总局领导在与足协领导紧急沟通后也给了回信。
另悉,联赛部已经初步估算出可能退出的俱乐部数目,联赛部估计最少还能有8家俱乐部参加中超联赛,并设想了此后联赛改动的方案。而这种联赛设置在韩国已经有先例,所以联赛部设定这样的一个联赛绝非难事。
张海:再不改革就会死人
虽然对“握有受贿裁判名单”的消息予以了否认,但是深圳俱乐部的董事张海承认每个俱乐部都有一笔名目众多的裁判费用。他说:“俱乐部的总经理们为了提高名次,所以申请了各种裁判费用。”
昨天,虽然记者一再追问健力宝俱乐部是否有一个受贿裁判名单,张海始终表示根本没有这回事。但当记者追问俱乐部如何接待裁判时,他慢慢地透露了实情:“确实,每个俱乐部的总经理每年都会有一些关于裁判接待费用的申请。这些费用的名目很细,比如公关费用、礼品费、接待费等等,这是俱乐部为了追求名次的费用开支。”对于这是否是一种变相行贿时,张海否认说:“这个现象并不是老板们所知情的,我们都很忙,对俱乐部的老总也很信任,所以他们要求的费用都尽量满足,一切为了球队嘛。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达成一致:坚决不批这笔费用。”
“你们是否有这样的裁判接待名单呢?”记者问。张海思考片刻后说:“这已经是旧体制下的事情,是以前的细节问题,我们现在谈的想的都是新的体制,就是要改变这种落后而腐败的体制,让大家都回到单纯的比赛,回到真正的足球产业中。”
张海最后补充说:“中国足球已经从烦人到丢人到骂人到打人到伤人,如果继续在这种旧的不合理的体制下进行,恐怕会死人了。”所以,张海认为,要杜绝上述很多不合理的怪现象,就必须马上开始改革整顿,“少给中国足球身上留点伤,少给足球人和球迷心中留点伤”。
■记者观察
徐明联盟处下风
徐明领导的联盟已经与中国足协彻底公开对立,这种势成水火的局势肯定将影响到中国足球的发展方向。
唯物的分析,这场决斗只能有一个胜者。徐明落败,他和他的盟友可能彻底被赶出中国足球。足协落败,将使中国足球成为闭关锁国的自娱自乐的项目。从现在的形势发展看,决定这场决斗胜负的关键在于,谁先就范。
徐明以“义赛取代联赛”的做法来威胁足协取消升降级,如果足协让步,徐明联盟就取得初步胜利,他会以高姿态号召联赛继续进行。等过一段时间,尝到甜头的徐明还会提出其他要求,罢赛将是一个屡试不爽的理由。
从足协的角度看,阎世铎将在今天召开中超执委会,他在寻求各地方体育局领导的支持。从目前的反馈看,无论是总局、地方体育协会,还是俱乐部,反对徐明联盟的人仍占多数。阎世铎在了解民意后,很可能将向徐明等开刀。明天的投资人会议,阎世铎将一改往日的妥协态度,与徐明针锋相对。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交战双方的实力对比是决定胜负的最重要因素。徐明背后倚仗的是6位盟友,可这些人出于各自利益的结盟关系并非牢靠。据悉,辽宁体育局已经通知球队不能罢赛,深圳俱乐部也明确表示张海不能代表球队。太多的因素决定这7家俱乐部很难同进同退。反观足协,背后是体育总局和国际足联,仅这两方面的力量就让徐明很难撼动。所以从长远角度看,徐明联盟很可能是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