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西南角有一座枫泾公墓,公墓的入口有座碑,是纪念长眠于此的一代围棋名家顾水如。很多年轻人可能并不熟悉这个名字,但是他曾经指点过的两个“少年”相信绝不会让你轻视:1922年,顾先生在北京西单海丰轩遇9岁的吴清源;1952年,顾水如先生在上海襄阳公园发现7岁的陈祖德。从人生历程来看,顾老先生又似乎是开创了上海围棋漂流史的标志性人物:24岁赴日本,他成为出国学棋第一人;中年闯荡北京弈林,“北顾”声名威震天下……
顾先生是终老于上海的,叶落归根,但是他应该没有想到当世纪之页再度翻阅之后,人才辈出的上海围棋界依然延续着他的漂流生涯,从元老辈的陈祖德、华以刚们到满面稚气的朱元豪、唐奕们。
南京西路591弄4号,一幢颇有沧桑感的老房子里“蜗居”着上海棋院,一个老辈的棋手说起少年常昊和刘轶一拿着黑白棋子互相弹着玩时显然带着建筑感染的沧桑。如今的棋院,只有象棋高手们雷打不动地来来往往,却终日不见那些盛名的围棋高手。
史实是无法改变的:5年前,人才济济的上海队出征首届“江铃杯”围甲联赛,结果在与新兴的斗士重庆队遭遇战中功亏一篑,巨无霸轰然倒塌。从那个时候起,上海围棋圣地的地位其实已被撼动,人才、梯队、教育模式……在黑白世界的残酷竞争中,这些都是黯淡的,只有成绩是无奈的标尺。国少队、国家队,高手聚集的北方是称霸世界的大场,对于常昊他们是不二的选择,对于更年轻的人呢?
上海是移民城市,上海人生活在一种过于有序和理智的环境中,缺少孤注一掷地投入和搏杀,龙应台形容上海男人“长得像根豌豆芽,下了班提着条带鱼骑车回家”也许还失其片面,但必须承认上海给人以太多太舒适的人生选择,邱鑫说:“教一棵好苗子,就是十年插队。”十年漫漫,有多少外界的诱惑和自身的彷徨?才华洋溢的刘轶一不也“跻身”业余?更不用说上海的围棋老记中那些比他成熟的脸庞;以及在高校的象牙塔中,那些比他年轻的笑容。于是1999年,入段两年的少年曹恒梃毅然选择了远赴北京、投身聂道场,在他离去的瘦弱的身躯背后,是一个又一个的北漂族,还有凝滞的圣地黄昏的风景。
有黄昏,必然有新的黎明,无处不散发着时代活力的大都市上海,其实一直在等待着一座世界围棋的皇冠,以刺激上海人对围棋的新的热情。只是,上海能够出人才,成名却总是在北京——至少目前,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倪无调)
转自搜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