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队再一次倒在世界杯的冲击路上,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毫不值得同情的方式猝死之后,天下人将矛头都对准了中国足球的掌管者———中国足协。毕竟在今年、在去年,在更远的过去,中国足协在很多方面都没有承担起应起的效用,甚至其中一些人做出了严重阻碍中国足球发展的事。
中国足协将要面对的口诛笔伐已是箭在弦上,但任何人的指责都必须有所指向,有所依据。就如同谁都清楚,中国队的失利不是哈恩一个人能够承载起来的,中国足协需要承担的责任也远非阎世铎或者南勇等某一个人就能扛起来的。无论在最根本的管理体制上,还是在最基础的决策、行事机制上,中国足协都存在着巨大的偏差和失误。
恶果从选择哈恩时铸就
中国队未能突出重围,对于哈恩来说就意味着失去了一项收益丰厚的工作。在带队的两年中,哈恩的执教能力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质疑,最终甚至连国脚和足协都对他失去了信心。但愈是如此,人们就愈加疑惑:中国足协当初为何会突然选中了从未有率领国家队经历的哈恩呢?
2002年足协成立了选帅工作组,当时已经功成身退隐居二线的金志扬被任命为组长,但令人不解的是,中国足协副主席南勇和国管部主任朱和元两名直接负责国家队事务的领导却只担任组员。当时就有人指出,这种人员配备明显本末倒置。
当最终国足主帅敲定哈恩后,是金志扬将其由首都机场接到昆仑饭店,而在期间整个路程中竟然没有人再搭理金志扬,只顾着当时无限风光、踌躇满志的哈恩,难怪事后有人为老金抱不平:“老金忙活半天,最后倒成了哈恩的行李员。”
在哈恩之前,中国足协重点考察了特鲁西埃、范哈内亨等重量级名帅,但最终都无疾而终,选帅小组爆出了一个大冷门。哈恩投标中的之后,曾经有颇多江湖传言,例如哈恩胜出的关键在于他要求的薪金远比竞争对手低;例如足协看中的是哈恩比名帅们听话,便于掌控;甚至还有人猜测足协与哈恩经纪人之间有着一些隐秘交易。但无论哪一种传言和分析,始终都没有涉及一点:哈恩是最适合中国足球的。因为压根就没有人相信这一点是选择哈恩的真正原因。
联赛根本从来都不坚实
作为一个国家足球的根本和基石,中国联赛始终都无法合格,在经历了几年的短暂平静和冷淡之后,中国足协煞费苦心推出的中超联赛反而愈加混乱,球市愈加冷清,整个中国足球的公信力空前低落。足协作为管理者有着更加不可推卸的责任。
仅以裁判问题为例,杨一民在北京现代队罢赛风波后的中超常委会上,与“改革派”展开对话时也曾提及裁判问题,面对诸多关于黑哨、官哨的指责,杨一民当时表示:“我们也知道裁判问题的严重性,但全国能够执法联赛的裁判就这么多。要不你们可以拿出一个名单来,我们再进行调查和处罚。”单从字面来看,杨一民的话并无不妥,但他们所涉及的是阻碍中国足球发展的致命痼疾,此时足协的官方态度完全是敷衍之词。
根据足协旧有规定,每场联赛的执法裁判都是经裁委会指派,而比赛一旦出现争议,或是有俱乐部提出申诉,将由裁委会进行技术鉴定,而后才能交由纪律委员会讨论决定是否对当值裁判进行处罚。
但在中超章程中对于裁判的指派和处罚已经进行了原则性的修改:成立一个属于中立机构的裁判工作组,以负责指派裁判,而该机构无权干涉对裁判的鉴定和处罚。这种近乎三权分立的体制比以往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中国足协却始终没有执行科学而且可行的规定。
青少年成了私利牺牲品
“青少年球员的培养是中国足球发展的基础。”这句话被无数人无数次提起,阎世铎上任之初便专程前往秦皇岛召开了“全国青少年足球工作会议”,会上也设计了很多发展青少年足球的美妙蓝图,但时至今日很多决议从未被真正实现。中国足协的目光依旧紧紧盯在国字号球队的硬性成绩指标上,依旧没有脱离政绩足球的窠臼。
更为严重和可怕的是,如今的青少年球员培养工程已经成为一些人中饱私囊的工具。无论是地方梯队,还是国字号的青少年队,都不乏徇私舞弊、教练收受贿赂的丑闻。某届国青队的教练曾因“任人唯亲”而备受指责,尽管他本人极力否认,但当时队中主力门将正是因为家中强大的经济支持而进入球队,进而渐渐占据主力位置。
一些青少年队教练在收取贿赂的同时也在行事着贿赂,因为他们不仅要使自己获得主教练位置,而且要让位置更加稳固。近几年国字号青少年队中不少教练正是依靠种种关系和非常规手段登堂入室,而足协所标榜的竞聘制在很多时候只是一副幌子。
一支国家青年队在亚青赛的一场关键比赛中,上半场以0:1落后,并非凭借实力上岗的主教练此时彻底慌了手脚,在休息室中他所能做的只有躲在角落里猛吸香烟,竟然不知该如何给队员布置战术。比赛即将开始时,才有队员实在忍受不住大着胆子问道:“我们下半场是攻出去,还是按照原来的战术打?”但队员们得到的回答是“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足协内耗严重殃及全局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中国足协同样无法免俗。在阎世铎上任后,一些被视为王俊生时代的重臣渐渐受到冷落,新旧两个时代的派系始终没有间断或明或暗的争斗,这场斗争的范围甚至逐渐扩散到各个部室。
沈祥福在国奥队客场负于韩国队后,见到队员士气跌至低谷,向足协领导提议回国后短暂休假,以便让队员进行调整放松,但最终足协领导否决了他的建议。一位领导事后在私下里承认,当时他们很担心国奥队如果不能出线,也许失利的责任就要完全落到自己头上。
而在负于韩国队后的内部总结会上,沈祥福明确提出,国奥队赛前的热身对手选择出现偏差,这也造成球队未能进行有针对性的战术演练。但由于所有热身赛都是由福特宝公司负责联系,因此一名足协副主席当即驳斥了沈祥福的论断,“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人家联系的对手都很有针对性的,而且对手也都很认真,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你们自己身上。”
今年足协一个部门曾经计划将一支国字号球队送到国外拉练集训,由于此次活动是该部门主任亲自与一家经纪公司联系运作的,因而与其政见相左的副主任便极力反对,因为他认为对方肯定从中捞到了好处。于是在反复扯皮、争执之中,这次海外集训被迫流产。两方斗争的结果最终没有决出一个赢家,但毫无疑问的是,真正受损伤的只有那支亟待提高、锻炼的国字号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