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恩：我不懂中国人 选择队员转了不少弯路(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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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RTS.SOHU.COM 2004年11月22日10:33
体坛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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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7之后，阿里汉提前结束了他在中国的使命，只能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离去。他是如何看待自己在中国的两年经历？他与足协、球员是否真的有那么多矛盾？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吗？20日，在汉离开中国前，记者与他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感受了他此刻的心情。这也许是他在中国接受的最后一次专访。
阿里·汉终于要走了，但11月17日对他来说依然是一种“痛”。11月20日下午，记者在北京友谊商店旁的星巴克咖啡店里见到阿里·汉，问他是否依然感觉遗憾时，阿里·汉说：“我不知道。这几天来，我一直在努力尝试着把那些痛放到我脑子的后半部分，努力不要去想它，但我就是怎么也忘不了。”
在与记者聊天的过程中，阿里·汉多次提到了这样一个词——“如果”。“我知道足球场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但是，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我相信现在我们坐在这里应该是在探讨明年的八强赛的问题，可我们现在却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ＴＩＴＡＮ：像你所说的，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那么，你首先会去做什么？
阿里·汉：我以前曾说过，我现在岁数大了，否则我就要去学习中文了。但现在我在想，我两年前就应该去学中文的，如果我当时知道我在未来的两年中会遇到这么多问题的话。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会，是因为我在这两年里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我不会说中文的痛苦。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努力尝试着去了解、理解中国人的说话语气和方式，理解中国人做事的方式。
作为一个欧洲人，我在荷兰、德国、西班牙、比利时生活过，我会说荷语、意语、英语、西语、法语、德语。在每个国家，由于我可以说他们的语言，所以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意思，因此我在那里生活根本就没有问题。但是我在中国这两年，我最大的困惑就是我不知道，中国人每说一句话究竟想要表达怎样的意思。所以我在想，如果我会说中文的话，我懂得了中国人的思维的方式，很多过去两年中出现的问题也许根本就不会再是问题。
ＴＩＴＡＮ：能举个例吗？
阿里·汉：比如11月17日对香港之战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当时就告诉队员们科威特队和马来西亚队打成1比1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进球数比对方少！但遗憾的是，居然没有人明白我在想什么，我在说什么！
所以，我想说的是，中国有很多不错的运动员，如果一名外籍教练，不管他是来自欧洲抑或南美，如果会说中文的话，那么中国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取得惊人的突破。这不是我在恭维中国足球，而是希望今后执教中国队的外籍教练最好要会说中文。
ＴＩＴＡＮ：你现在是否开始明白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了？
阿里·汉：我现在已经大概明白了，但太晚了。譬如说，中国人和你谈话的时候，经常是一开始先来一番表扬和夸奖，随后就要来一个“ｂｕｔ但是”。他们其实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ｂｕｔ”后面的东西。可按照我们欧洲人的思维方式，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多好的与肯定的东西，那就不应该有“ｂｕｔ”后面的东西了。这是我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之后体会出来的。也许这一切可以都结束了，我没有必要再去按照这种思维方式去面对了。
但是，作为一名足球教练，我觉得仅仅懂得了中文还不够，因为我觉得在我和中国球员之间，我们真正缺少的是足球语言ｆｏｏｔｂａｌｌｌａｎｇｕａｇｅ的交流，而恰恰是这个“足球语言”阻碍了我和中国球员之间的交流，因为从小开始，中国球员受到的教育、文化就是中国式的“足球语言”，而我或者是其他外籍教练所受到的是欧洲“足球语言”的熏陶，这两种语言之间存在着太大的差异。所以，我觉得对于中国的球员来说，他们所需要的是真正的“足球语言”。
ＴＩＴＡＮ：在接受央视采访的时候你说，很多东西你跟队员说了之后队员还不明白，必须反反复复地强调很多遍。
阿里·汉：是的。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训练中我一再跟队员说，当你在传球的时候，你首先应该想到的是要传到接球队员踢球的那只脚，因为这样接球队员接起来也很容易，最重要的是可以加快速度。仅仅这一点，从我接手球队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说，但到我离开的时候，我在训练中还是要去说。我不知道到现在为止，中国球员是否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在训练中反复强调这一点。
ＴＩＴＡＮ：那你就不曾尝试去改变些？
阿里·汉：不，我曾经尝试过。我记得今年年初在科威特观看科威特队和沙特队的比赛期间，我曾经跟你说过，是我希望中国足协能够把吴金贵调到球队当助理教练。在我看来，吴曾经在德国学习过，会说德语，了解欧洲人的思维方式，而且他又是一个中国人，很熟悉中国人在想什么、想说什么。但是后来他离开了，我只能说，我这次尝试是失败了。
ＴＩＴＡＮ：为什么呢？
阿里·汉：对于这些问题，我不想多说，因为是我希望把他调到国家队来的，由于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我们没有很好地形成一种默契，我只能说可能问题在我这里，我有些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了。至于外界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说法，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多说，因为事实总归是事实，它不会因为你说了而有改变。
ＴＩＴＡＮ：你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外界总是希望你说一些中国足协的问题，但你很少说，是不是中国足协不让你说？
阿里·汉：不，中国足协没有阻止我说话的权利，是我自己作出这种选择。我觉得如果对方有什么问题的话，最好还是能够当面私下进行交流，而不是在公开场合提出批评。就像我和中国足协在合作过程中，如果说没有问题那是不真实的。但是，每次我都会直接跟足协的人私下去谈论这些问题。当然，作为媒体来说，也许他们很想知道，因为他们需要很好的“故事”，但是我不会把我们内部的问题去公开，因为这么做反而不利于问题的化解。
ＴＩＴＡＮ：你不说的话，难道不担心外界的这些故事会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
阿里·汉：我不担心。为什么？我想，中国足协会很清楚的，因为每一次接受正式安排的采访，我从来都要求翻译董铮在场，我说什么、怎么说的，他应该是最清楚的。至于外界是怎么报道的，我不清楚，因为我不懂中文，但是翻译很清楚，他应该会跟足协说得很清楚。事实上，这也是我对足协有些意见的一个方面。
ＴＩＴＡＮ：对足协的意见？你指什么？
阿里·汉：媒体是足球的一部分。我在中国执教，我不懂中文，因此我也不可能知道中国的媒体是如何报道的。但是，中国足协知道媒体是怎么报道的，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跟我说媒体是怎么报道的。当媒体出现不实的报道的时候，我就可以利用新闻发布会的机会，让写这个报道的记者站出来，询问他这个消息或者报道是哪里来的，这样，这名写不实报道的人在公开场合或许就会感觉很丢面子，不实报道就会越来越少。可现在，我不清楚中国的媒体是如何报道的。希丁克在韩国队执教期间，韩国足协就专门有人帮助他搜集媒体报道，他就是这么做的，当媒体出现不实报道时，他就利用公开场合要求写报道的记者站出来。因而，在他执教韩国队期间，负面或者是不实的东西就很少。
ＴＩＴＡＮ：那现在你要澄清什么吗？
阿里·汉：不，在这个时候，我可以想象外界是如何来报道的，谁让中国队未能获得出线权呢？我在想，如果在这个时候说更多的东西，反而不利于问题的解决。在我看来，我承认这次中国队没有出线，我该负主要责任。但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们所需要的不是指责，因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可能因为你的指责而有任何改变，但我们必须去面对。
ＴＩＴＡＮ：刚才你说了，足球场上没有“如果”。但我还是想问你这样一个问题，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中国队把所有比赛重新打一遍，你首先会做什么？
阿里·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必须承认，在选择队员的问题上，我走了不少弯路。我所说的“弯路”是指在我对中国球员的认识上，我也知道很多人都在说我选拔球员是在浪费时间。但我刚刚到中国，我需要了解所有中国的球员，我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去选择。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中国的很多球员常常是在某几场比赛中发挥非常出色，但在随后的几场比赛中发挥又很不好。我可能看到的是发挥好的那些比赛，我根据比赛中的表现，认为他具备了进国家队的水准。而那些发挥不好的比赛，我却未必看到了。在选拔队员的过程中，我尽量尝试着去多看些问题。这也就是我自己一直在思考或者说担心的问题，就是你不知道这名球员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发挥得很好，这需要时间和耐心。
ＴＩＴＡＮ：那么，你觉得有什么办法来调整状态吗？
阿里·汉：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队员通过比赛去调整状态。我们可以回想一下世界杯小组赛中的6场比赛。我们主场打马来西亚队时，4比0取胜对手；主场打香港队时是7比0。而第一场主场对科威特队时却只有1比0。这三场比赛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因为我们和马来西亚队、香港队的比赛之前，队员是刚刚参加完一个阶段的联赛。而在打科威特队之前，我们却没有联赛！
再来看我们客场与香港队的比赛，我们仅仅1比0取胜。客场与马来西亚队的比赛也仅仅是1比0。但是，在这两场比赛之前，我们的队员也没有打联赛。特别是客场与马来西亚队的比赛，在8月7日打完亚洲杯赛决赛之后，到9月8日与马来西亚队的比赛之前，在这整整一个月过程中，绝大多数的球员根本就没有比赛可打，仅仅只是训练、训练。事实上，和科威特队相比，我们恰恰是这两个客场的比赛进球少了，才导致我们整个比赛中处于被动，因为科威特队客场与香港队、客场与大马队的比赛均以2比0取胜了。这就是我们最终缘何被淘汰的原因。
ＴＩＴＡＮ：这大概是你所说的，你不清楚足协在热身赛经营方面是如何去做的。
阿里·汉：是的。在打科威特队之前，我提出了最好多安排些热身赛，我们打了4场比赛。在与香港队比赛之前，我们有一个月的集训时间，我也提出了最好安排2到3场热身赛，但我们只是与缅甸队进行了一场热身赛。在客场与马来西亚和科威特比赛之前，一场也没有安排。而没有热身赛的结果就是我们队员的状态无法进行调整。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要稍微做得好一些，也许就将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在预选赛开始前曾说过，小组赛6场比赛中，我们绝对不允许犯一次错误，只要错一次我们就会失败。现在我们出现了这样的失误，作为球队的主教练，我觉得就应该由我来承担这个责任。不过很多人都认为，我们关键是输掉了客场与科威特队的比赛，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我们打的是6场比赛而不仅仅是这一场比赛。
ＴＩＴＡＮ：最后你有什么要对中国球迷说的吗？
阿里·汉：这次未能去成德国很遗憾。不管以后中国队教练是谁，都希望他好运，也希望中国足球迅速提高。（作者：马德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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