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A9个赛季,10年,大派戒指36枚,男女冠军各18枚。另有1枚,叫做CBA10年贡献奖。这枚戒指将会在明年1月发出,早过总冠军诞生3个月。列位上眼,这是CBA10年天字第一号钻戒。
1枚钻戒,纪念10年,就好像当年小崔在《实话实说》鼎盛时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句话来总结”。我在挨个儿给参与投票的队员们打电话的时候,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只有一票啊”。没错,10年,就这一票,只能投一人。10年,他们没法不庄重肃穆、整整衣冠、弹弹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跟我说出一个名字。
10年,我经常认为这是我们能够保持清晰而且庄严的回忆的极限。几乎所有的君子协定都是10年,10年生聚10年教训;10年风雨10年磨剑;君子报仇10年不晚;吕文焕在元朝大军面前坚守襄阳,最多也就是10年。再多,就飘了,就偏执了,就儿女情长了。12年是属于孙中山和宋庆龄的,16年是属于杨过和小龙女的,至于18年以上,全归琼瑶阿姨。
10年已经够长。10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白金申白爷走了,他去天津最后一次讲学前一周,送我一幅他的墨宝,是个“缘”字。他是在颐方园健康城的篮球馆里给我的,我送出去,把它裱起来。几天后取回来,挂在床边的墙上。第二天,听说白爷没了。大徐说,那是中国篮球的宝典没了。
10年已经够沧桑。10年,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一脚高,一脚低,明明暗暗,变幻无常。1994年3月6日,姚明收拾了一个大包,正打算搬进上海梅陇体院东方男篮青年队的宿舍;2004年3月6日,他正要在自己的第一次NBA季后赛里迎战大鲨鱼奥尼尔。时间像一条隧道在那儿,你可能注定从这个口走进去,从那个口走出来。10年,姚明亮了,大郅暗了。
10年以前,今天这份名单上上的大多数人正穿着紧身跨栏背心和露出大腿根的小短裤,跟着54岁的蒋兴权在国家体委训练局的篮球馆里猛练,而且很为胸前的“中国”两个字和阿迪达斯的三叶草商标自豪。那个馆现在已经对外开放了,谁想去打都成。那时候中间拉块白色的大幕,男篮在这边,女篮在那边,跳水队的蹦床在旁边。男篮有时候和跳水队一起踢球,谭良德过了很多次阿的江。
10年以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那条隧道出口在哪儿,谁也不知道在隧道的哪一段能沾上两滴硝化甘油,轰的炸出个大口子。郑武不知道他能在决定中国男篮第一次进入世界八强的大战里能投中最后一球;胡卫东不知道他能在争夺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第三名之战的最后1秒从后场扔进个三分;孙军不知道多年之后在一个长春的夜晚,他身上像附了大神儿,咔嚓咔嚓剁下了70分。
姚明不知道自己会被叫“小巨人”;刘玉栋不知道自己会被叫“战神”;巩晓彬不知道自己会和李昕分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谁。1年之后,18岁的王治郅刚进国家队,他问巩晓彬训练怎么不玩命,大彬说:“没挑战了。”因为没有人知道中国球员将来能打NBA。
当然更没有人知道,有一枚白金镶嵌的钻戒,在远处影影绰绰的等待,像一条宿命的结论。
10年以前,有1000多记者跑到昆明海埂去看中国足球队的春训,去看中国男篮甲级联赛决赛的只有3个人;3年以前,去上海看姚王对抗CBA决赛的有300多人,超过NBA全明星赛;现在我坐在办公桌前,手下有2个CBA记者在外地采访。我翻着这份12人的名单,很多人我都太久没见过他们。
相见不如怀念。我们拿出天字一号钻戒,因为我们需要赶紧回忆他们。10年,趁爱未成往事,往事并不如烟。
杨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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