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会议开过之后，气氛很好很热烈，大家谈了各自的想法。有几位一直没有发言，下午的会议开始更多要让没有发言的老师同行们表达自己的观点。刚才毕老师建议，下午除了总结上午大家说的一些情况之外，每个人提出一些中国足球现阶段深化改革可行性的建议。我们请《人民日报》汪大昭老师发言。
汪大昭：上午建宏和张斌说脑子里面为这事极乱，我也同感，极乱，还有就是极累。第三，很烦，继续把这件事情深化下去，心态也不太好了，确实被这个事情搅得很烦。
上午听了大家说的和马德兴说的东西，颇有启发。既然大家都是做媒体的，新闻是第一性，我们的报道都是第二性的，对于未来的一些东西，如果很具体的非要说出一个道道应该怎么踢，升降级应该怎么弄，其实我们有自己的想法，至少从这些年的教训当中也可以说出来不能再做的事是什么，能做的事是什么也许归别人考虑。还是让具体的事情让管具体事的人来办，在香河研讨的时候，其中一个议题列得很长，我想咱们人还不是玩经济的，不知道大家研读过《公司法》没有，《公司法》跟足球试图成立的公司在会上有一个说法还是有道理的，中国现代的法规之下不成立，上哪儿申请成立这么一个公司，这么一种形式，经营得又是这么一种对象，确实是很复杂的东西，暂时不是我们能够渗透研究的事情。
今天早上我和老毕聊过，从媒体上来说香河这个地方是专门开务虚会，每次香河开会都没有结论。我们俩的共同感觉中国足球改革这么多年，务虚实在太笼统，有些事情刚刚在务虚问题上沾点儿边，还应该大范围深入，比如足协这次列的香河会议的五个题目，第一个是中国足球改革的方向和原则。我当时在小组讨论的时候发言也提出来，咱们踢了11年职业足球，现在回过头来问我们的方向对吗，我们的原则是什么？我们都11年了，这11年按照什么原则做的？今天才倒回到原则问题上，要么就是起步的时候各就位没站好，跑到半截发现了，要么就是跑着跑着出了问题。要么是改革当中出现的问题，必须用改革的办法解决，有些问题还真可以这么说，另外有些问题还真不能这么说。我想从一个更虚的意义来说，我们传统的文化，中国人考虑问题的时候偏，缺乏一种很辩证看待对立统一的这些关系，喜欢把事情弄得很极端。足球改革十年多，国家改革二十多年了，现在很多问题大家在思维上很习惯于顶牛，很习惯于对立。非得这样或者那样，非此即彼，结果有些事情相互交错的时候搞清楚，直到今天我觉得经济改革这么多年了，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都有数。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搞了20多年，现代社会相当一部分人的脑子里面对于市场经济还有着本能的抵触，从观念上来说好像还存在着计划经济就姓社，市场经济就姓资，由市场经济出来的东西有毛病，比如我们的职业足球，还是喜欢计划足球，那个东西绝对姓社，那个东西唯一的目标就是为国争光，就是最后一出线大家一圆梦一高兴就完了。市场经济条件之下的职业足球可不是单一的，可以说是为了满足大众的足球，实际这个需求本身也是多元的，有愿意看热闹的，有愿意从里面赚钱的，还有其它因素。现在一开始就姓什么的问题别争论了，邓小平说不争论是我的一个发明，什么事觉得可以那就做一个试试，做不好退回来就完了。邓小平理论就是四个字“实事求是”。足球改革问题上我们没有这种态度，非得先弄明白了姓什么，阎世铎个人发言很有结论色彩，足球是公益性事业还是要赚钱的产业，这也又弄出来互相排斥，是不是一说事业就必然是公益性的，公益性的事业是不是必须得政府全额拨款，并且运作方式都得是红头文件指令色彩的？是不是一说产业就不顾公益性，就可以以追求最大利润为原则，这两个东西为什么弄成这样？
职业足球要说产业化，踢假球是最大破坏公益性。如果说计划原则的话，我觉得搞公益性的事情，发展国家的足球事业其实也不排除通过市场运作的方式多渠道筹措资金，不能够国家拨款。管办分离又是这次香河会议上争论的问题，但是管办分离如果具体到哪些人管，身份就是管理者，哪些人的身份就是办的，这又给对立了。实际上管理者也办事，承办者有一部分工作也是实行管理的职责，不能把这个都给顶了。至少会员协会开会的时候，他们在中超联赛是一个赛区的承办者，但是在整个足球运动又是一方一地的管理者。球员注册上哪儿注册？地方足协注册。你接受人家的注册是不是一种管理？不是承办者怎么管理，可能这些事情上是管理的，那些事情上是承办的，都是一个人，都在一块牌子之下，这也没什么问题。中国足协应该在有些问题上管理，有些问题上不妨办，也没关系。现在是不该他办的东西他办了，该他管的东西没管好。这种现实情况不能用这个作为借口，就把你没办好的那些事摆脱这个责任。
讨论当中列出来一项，中国足协管不了管不好的一大堆，这样的问题都不再归足协了，都归别人了。你没管好，给别人管去了，没管好你以后管好不就完了，谁让你没管好的？还是你本来这个事情就不该你管，不该你管的事就不应该管，没管好的事还得让他管，得管好了，要么交给别人管，还得告诉别人我管这个事没管好，你以后应该怎么怎么样。不能因为管不好就交给别人管，这种管办分离不成。经济搞了半天，计划经济穷，找点儿老板来玩，我们玩国家不富强。你不富强让他们富强去？这都不是办法，犯不着把这个问题这样对立起来。计划的概念现在还有很强的惯性，所谓惯性就是有些人特别是当惯了传统体制的高高在上的身份以后，他嘴上不说，实际上在他的心里面是拒绝市场的理念，但是不拒绝市场的利益。有便宜的时候可以，那么反过来有对立的一面，彻底的否定计划的概念，但是计划给发展市场打好的底这个不具备，可以在这个底上往爬得快，省得自己在台阶上。我们现在的投资人他们的底也都不是白手起家。
改革与稳定，一说稳定什么都别动，权利在谁手里还在谁手里。我们国家在管理上是非常落后的，管理学的概念引进都不强作为一个学科。我们很多情况下说的管理其实是一种管制，而不是管理。如果你的管理失去了非常核心的部分就是人性化，那么这种管理就是管制，就是我出规矩你得盯着，犯了规矩我还得制你，这个规矩是我定的。最好大家商量一个规则一起遵守，犯了规矩破坏了大家的利益。小平当初提出改革要胆子再大点儿，步子再快点儿，他是最高领导，他可以放开强调改革，我们今天只不过是一项运动改革，对于改革和稳定态度显然不冲突。是不是改革必然带来震动？是不是对稳定有负面破坏？现在从时间表上来讲，2005年新的赛季怎么办？赶紧把规矩定下来稳住，不是把升降级具体问题定下来。这个问题又给顶牛了，如果取消了升降级，说起来是为了赛制的稳定，取消升降级对于赛制来讲是一个极大的破坏，一个赛季的主办者拥有所有权的主办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即便能够稳定局面，但是这个是一种错误的代价来换取一定的局面。可能最后中超俱乐部都统一取消，但是还是以错误为代价。中国足协和投资人对立不能够看表象上好像是一种情绪的对立，搞得很僵，从深层次来看是双方观念的对立。双方说着说着就碰撞，碰撞以后就水火不容。10月2号国安罢赛，杨祖武说没法踢了，足球环境没法踢下去了，这个行动做出牺牲，甚至杨祖武上断头台，为了中国足球。中国足协应该为中国足球现在情况不好操心，不应该为足球市场直接操心。反过来投资人口口声声说要为中国足球好，不对，因为在商言商，你不是踢球人你是投资人，你关心的是我扔了钱不见响，这样人家一听，对，谁投资谁收益，你投资之后不是关心收益，而是关心中国足球怎么样。中国足球只谈球，投资人只谈钱，其实现在都是自己的事，现在错位，老板替中国足球操心。这件事只有当产业化运作市场，这些东西直接影响甚至危害到中国足球的时候，足协才应该对这方面的事关心，比如说足球。
另一方面来讲，只有中国足球发展当中的这些问题伤害到老板的腰包，老板才应该对中国足球关心。现在情况不完全是这样。足球头的效益上，投资和效益应该搞清楚，国外足球俱乐部一年需要维持整个运转的费用其中直接来自投资人的投资占的比例是有限的，一个俱乐部一年按中国来说需要五千万，可能老板投入一千万，剩下的四千万在市场上通过经营来实验。小头是直接投资，我们这儿的情况相反，如果一年需要五千万，最后一算帐恨不得投入六千万，还有以前万不知道干吗使，这当然让老板受不了。将来不管限薪还是怎么着，无非是想降低俱乐部运行的成本问题，降低成本是一方面，我也非常赞成，开源节流。但是另一方面讲，应该改变成本当中的比例，直接投资，完全用钱的比例降低，用市场办法解决的比例越来越大。任何一家俱乐部，不管中超还是当年的甲A，每年门票损失少则几十万，多则一百万甚至更多。我们每场数以千计的球迷白色看球，现场观众的人数按中国足协的统计还有水分，比如今天是两年，你回头查查门票收入，至少这个流失是俱乐部不得了的一部分损失。这笔损失找谁说去？找球迷，找中国足协，找武警？确实每个俱乐部十年联赛加起来，这笔损失要过千万。我们踢上若干年就有一年是白瞎的。如果不改变成本当中结构，那这样的问题不太好解决，至少理念上让这些老板们明白，你投了那么多钱，白放进那么多球迷，如果早期可能是我们赔本转吆喝先培养人气，培养到把坏毛病惯出来了，现在免费看球为荣有路子，现在虹口的球迷是球迷进来看球骂骂咧咧走了，他走了我买单。现在各个俱乐部如此，当然按04年情况来看，一共几千人球迷，混进来的还不错愿意进来，我们确实得解决一个观念问题，否则老板承受不了老放这样的人进来。
中国足球的违纪现象，小到一个球员因为判罚骂骂咧咧，吃牌到足协处罚。实际不是对判罚怒了发作，还是再分配当中的不平衡。赚钱的概念上，经营、赚钱、利润基本的概念玩了这么多年经济运作的老板也没有在职业足球上什么叫投资什么叫经营，什么叫赚钱等等弄得很清楚。投资职业足球要想从投资以后在足球场上把这笔钱拿回来，甚至拿得比投入得还多形成赚钱，这个东西也有很基本的误区问题。如果一个俱乐部比如老板必要的投资再加上经营运作等等，一年使得收大于支，多余的部分干什么？为什么欧洲规定这笔钱必须要还给足球，不是又装回到老板兜里去，如果一年投入的一笔钱年底有赚，明年继续投资的时候使今年投资的钱又转回去了，都想当这样的老板。一开始做西服领带甚至更小的老板都想涉足一下足球圈的动机。真是你的经营各方面一开始的投资多出来一笔钱，绝对应该用于足球的再发展，也就是说再生产。从再生产的意义来讲不能赔，赔了拿什么再赚钱？至少打平。这也是为什么意甲很多老牌俱乐部能够上百年维持的道理。至于中间走下坡路会停产，亏损甚至于被足协勒令叫停。国外百年的足球历史决不是步步高老往上窜，总体来讲保持一个平衡，不会老亏。
国外俱乐部百年常青处在平衡状态，是那个社会那个市场通过各种办法去给它创造的条件，并且对它的形为作出制约，最后使得它在百年之中得以平衡发展。我们才十年，折腾得太大。改革也行，稳定也行，先研究研究人家为什么百年平衡，为什么我们十年这么不平衡，具体问题上是用改革的办法还是稳定的办法，是取消升降级还是保持升降级，是以一个办法为主还是不排斥另一个办法，保持原状的稳定我不赞成，对于大幅度大范围比较根本的改革才能够把中国足球拯救出来我也没有什么底。我倒是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实事求是，需要改革的部分就改革，需要稳定的部分就稳定。但是基本理念上还没捋明白，中国足球界思想混乱，谁也不知道中国足球得了什么病吃什么药，一片混乱。职业足球当中经过经营产生利润的话，多出来那块的话，这个利润属于谁？这也是一个没有倒腾清楚的问题，我觉得这个利润应该属于足球本身，而不是属于哪一方。如果足协从管理者来讲，没有制定科学合理的规程，老板再苦心经营也很难于产生利润，他赔的结果很惨，但是制订这个注定赚不了钱的人不承担责任，这也是不合理的，没有把这部分利润视为大家共同财富，根子应该在这儿。
我们对于改革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得从历史教训上明白一条，事情是延续发展下去的，进是不能把昨天彻底否定的，也不要认为明天所有的东西都比今天好，不一定，也许明天有比今天还不好的东西，但是你看清主流就行了。比如多少年闹革命的时候，批判资本主义把资本主义说得一无是处，否定里面不合理的地方，天天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百利无一弊，后来发现要改革，社会主义不完善还缺很多东西，缺的东西从资本主义拿，那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结果，要把合理的部分拿过来。
我们现在说职业的足球跟这些年搞的足球各有利弊，雅典32块金牌非常说明问题，举国体育确实有利有弊。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体育也有利弊，只能把利最大化限制它的弊，不能理念上先认定一个东西全好或者全不好。作为媒体来讲，三个月当中为足球改革操了那么多心，写了那么多稿，做了那么多节目，咱们也累也乱也没弄清楚，通过我们媒介的作用，对于球迷来讲我觉得中国足协要说对不起球迷，阎世铎说对不起球迷，我们也有对不起球迷的东西，我们也在探讨之中，也有没明白的东西，也有误导的成分。
中国足协真是需要在全国足球界并且通过这个影响到社会，大范围掀起大兴学习之风。现在不懂的东西太多，不懂装懂的人太多，并且由于不懂还装懂把足球搞乱了，把社会视听搞乱了，把人们的视线搞晕了的话，那才是真正中国足球没戏。是应该学习，应该学什么？这又是一个误区。由谁规定学什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能够大家各取所需，大家缺什么学什么，大家都缺很多东西。中国足协有他们缺的东西，我们有我们缺的东西，从书本上学可以，从实践当中学也可以，而且对于现成的东西我们不要老说欧美搞了百年成熟的东西，不能照搬，该照搬的还得照搬。照搬的东西还眼馋，不具备这种制度条件和基础，看着痒痒，把明天有可能做的事今天就做了，做早了。已经做了怎么办？应该承认这个做早了或者做快了或者做急了，节奏上没掌握好。
我曾经听过做俱乐部老板的人讲，俊生当年足球改革职业化搞早了。也有人跟我讲，步子走快了。不管早了还是快了，现在应该稳住，别再试图更快。我们把要求和追求弄混了，比如提高国际竞争里，比如我们冲击世界杯等等，中国足球这么落后的情况下，把这个作为自己的资源一点问题没有，苏格兰也把打进世界杯作为一种梦想，我们因为打不进把这个作为一种要求。
足球一步到位也好，假一百多年的发展倒是，把追求的东西作为一种要求，追求是一种理想是一种目标，要求是现实的东西，往往通过行政手段，不能用限薪的办法。我们希望我们的社会是一个法制社会，依法执法那是要求，立了规矩就完成了追求这件事，往下进入要求部分，如果再不这么办的话，人家可就不说追求那段了，就说法规都是废纸。这些基本理念跟基本思维的习惯上，整个社会还残留着很多传统的痕迹，其中合理部分应该坚持，显然是很顽固的东西不能与时俱进的东西该抛弃。全国足球界学习空气建立起来之后，那些事情再好办，那时候再争议抬杠很有积极意义。这三个月有相当多的争论近乎无聊，没有意义。至于今天的研讨会，有机会聊天非常好。我很注意看大家写的稿子，很注意看央视的节目，但是很多东西是上不了面上的，还是这种会议互相说说启发启发很好。我们的声音可能很弱，但是责任心这么强，我发现其他领域的记者还没有中国足球这么操心。如果说中国足协为中国足球操心，老板为腰包操心，我们这些人操心为什么？足球到底是事业还是产业，我也不赞成非此即彼，我们国家什么非得归到哪儿去，干吗非要归到一个什么地方去？足球是什么？在中国就是一项社会需求非常大的体育运动而已至于属性是什么，运作方式可能是什么，不学习不研究不弄清楚足球内在的规律和相关的社会上的条件背景，非要规定姓社还资一样，我们现在不管它姓什么还是管属什么，这都没劲。我们没有把那些东西，他们相互之间的兼容弄明白，划到这边的时候绝不能沾那边的东西，谁跟你说不能沾那边的东西？
欧洲足球公益性极强，通过什么东西体现的？我们一说公益性脑子里面又回到除了打意赛纯公益性，那样能把一个国家足球维持下去？一个活动一有冠名就是产业了？一会儿讲不能一刀切，一会儿讲什么东西跟另外什么东西要相结合，足球规律经济规律相结合，社会效益跟经济效益相结合，哪个结合了？领导天天在讲的东西必然就是这个东西不灵，要灵就不讲了。天天讲相意思就是这个东西老接合不起来，现在碰到具体问题让人家相结合，怎么可能结合？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拿到足球圈里相结合的事情特别多。一个教练说学院派跟实践带队的实践相结合，这俩走一块儿老打架，各有各的思路。我们这方面太形而上学，说什么就是什么，非要这么排斥。
中国足球什么时候把这个问题让大家都看看有点儿那个意思了，是往一块儿走了，那离成功那天就有了只是起点而已。大家还没到各就位的姿势，还得学学。
我也没学好，还想再学点儿什么，真是希望不管60年代还是70年代的人，自然优势在这儿，还可以学出东西来。这次足球改革当中有一些20多岁的记者，30多岁的老板，40多岁的官员，都以为自己学得一本一本的了，还上哪儿培训，差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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