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故事
他在辽足6年,是第9任总经理。他胳膊摔得流血,肚里灌满白酒,换来赞助商的285万。他维护球员,得罪南勇和张曙光。他微笑着离开辽足,内心却有苦涩和无奈……
“辽足历任总经理最多只能在位一年”,吕锋没能突破这个怪圈。
12月28日上午9点,辽足俱乐部职业化以来的第9任总经理吕锋向辽足董事会递交辞呈,正式结束了自己在这个岗位上314天的工作生涯。当天下午18时,吕锋出现在成都,接过四川冠城俱乐部的聘书出任该俱乐部的总经理兼领队。这标志着,吕锋与辽足之间的6载缘分也彻底画上了句号。
目前中国足坛上正屯聚着近百位职业足球经理人,这支大军中的成员出身不尽相同、特点形形色色、神通五花八门,但像吕锋那种经历独特且个性鲜明的人绝对不多见。这个外形粗犷的汉子很豪爽,能一次痛饮一斤半高度白酒而面不改色;但他也有非常细腻的另一面,曾亲自游针走线替球队比赛服缝上俱乐部徽标。有些人眼中,深得基层人士拥戴的吕锋是一个坚定的亲民主义者;但也有人认为,吕锋性格中的天然缺陷注定了他处理不好与上级领导之间的关系……
吕锋与辽足的故事,到了“解密”的时候了。
一口一杯白酒,胳膊三块大疤
吕锋是在1999年进入辽足工作的,不过当时主抓边缘业务的他,并未在人们的视野里过多出现,连一些常年跟踪报道辽宁队的老牌记者都不知道辽足还有这么一个副总存在。2001年初,吕锋在全国十几个应征者脱颖而出,进入米卢国家队中担任负责后勤保障工作的副领队,从此他才开始引起各界的关注。
今年年初,辽足前任常务副总黄祖钢辞职。正随哈恩的国家队在广州备战第一场世界杯预选赛的吕锋,被辽宁省体育局和辽足俱乐部的紧急召回出任救火总经理,这是他第一次走到前台出任高级领导。当时,辽足看中的是吕锋的“上层关系”,在国字号球队中工作的三年多时间里,吕锋与中国足协的官员建立起了非常密切的私人关系,这无疑是每一个地方俱乐部都渴望拥有的资源。事实上,在今年的联赛中,吕锋的这重上层关系也确实给辽宁队带来了两次切实的帮助,其一是“张永海、王亮、徐亮”三个边缘人物得以多次进入国家集训队,与吕锋的大力保举有很大关系;其二是“刘建生涉毒事件”被捅破之后,吕锋又通过个人关系避免了辽足俱乐部被中国足协处罚。
但是坐到辽足总经理这个位置上之后,吕锋还是把主要精力用在了市场经营开发上。由于这几年连续放走精英球员,辽足的品牌价值已经急剧下降,因此吕锋出去跟有赞助意向的商家谈判时,总是少不了运用大量的非常公关手段。今年夏秋两季,吕锋频繁游走在抚顺市各大企事业单位之间,为了能消除距离、隔阂,吕锋想到了足球联谊这一招。谈正事之前,先把辽足俱乐部员工足球队拉过去跟对方打一场热热闹闹的足球比赛,由于这个员工队中不乏国家队中方教练组组长李树斌、昔日著名国脚高升、傅博、于明等明星级人物,因此对手总是热情高涨。吕锋在比赛中经常亲自出马担任守门员,虽然大腹便便,但多数时候他都表现的很敬业。一次在土场上倒地侧扑之后,他的右胳膊立刻一片血肉模糊,事后留下了三块大疤。有了足球场上的初步交流作基础,晚上的饭桌公关就会顺利许多。不过,为了能签下一笔赞助单,吕锋还是没少表演过“一口干掉一大杯白酒”的英雄大戏。
“就冲吕总这份实惠劲儿,我们也要义无反顾地支持辽足的经营工作。”就只样,吕锋在辽足这一年,一举拿下了285万元的主场经营纯利润。这个业绩甚至超过了辽足历年的主场经营总和。不管吕锋今后离辽足有多远,但是他右胳膊上那终生抹不掉的三块大疤,还是会永远见证着他在辽足这一年的工作历程。
老板嫌他不力,球员叫他大哥
吕锋离开辽足的真正原因早已大白于天下,与执行董事张曙光“关系恶化”就是主因。不过,话虽都这么说,但吕锋与张曙光之间的裂隙也并未大到像外界想像的那种地步,如果不是那次解决球员罢工时出现了观念上的严重分歧,他们也许还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那是在5月份联赛开始前,辽足球员因为不满俱乐部的工资合同条款而集体罢训。正在外地处理业务的张曙光在电话中指示吕锋用强力手腕镇压住这起罢工事件,但是吕锋最终却从维护球员利益的角度出发,一直没有全力介入此事。最终张曙光不得不亲自飞回沈阳,费了颇多周折才解决好这个问题。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张曙光对吕锋的印象一落千丈,二人心中开始互生芥蒂。到联赛后期辽足阵中接连爆发假赌毒系列黑丑事件时,张曙光更是认定吕锋监管不力有“赎职”之嫌。不过,在这种状况下,吕锋与张曙光也并未闹到兵戎相见的程度,掌管日常财务大权的吕锋,每次都会在张曙光交来的一大堆票据报销单上痛快签字,“张总的单子是我惟一不用认真翻看的,因为他很护着俱乐部这个大家庭,总是尽可能地在公出期间为俱乐部节省费用。”
其实,吕锋并不是欠缺管理才干,只不过在中国国家队和中国女足担任副领队期间,他已经养成了“与基层球员打成一片”的习惯,铁血作派向来被他所鄙视。在国家男足工作时,头号大腕郝海东便把吕锋当成最知心的朋友,每次大赛前夜,郝海东都一定会抽出时间来与吕锋进行一次促膝长谈。到后来,这已经成为郝海东的一个独特的习惯,吕锋回到辽足工作时,郝海东还曾经几次在比赛前给吕锋打电话,劝他暂时回国家队几天陪陪自己,“老吕,你不在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中国女足征战2003年美国世界杯期间,吕锋又成了铿锵玫瑰的知心老大哥,马良行的国家队解散后许久,吕锋还总是能接到个别女足队员打来的问候电话:“吕领,您在哪儿呢?有空我请您吃饭。”老家在沈阳的曲飞飞11月份回来度假时,吕锋又专门打电话过去了解她的膝盖手术状况。
吕锋承认,并不是自己生来就有好人缘,“日久见人心,都是在长时间交往中一点点结下的情谊。”有人透露说,吕锋在男足国家队中曾经为了替球员说话而一度很深地得罪过南勇,但他依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他的观点是,球员才是足球这项事业的第一要素,“离开了球员,足球产业里的其他人士都得失业,所以我时刻强调球员利益第一位。”
如今刚到四川冠城俱乐部履新的吕锋,想必也会凭借着自己的这份理念,很快就赢得一个广泛而厚重的群众基础。
长跑难奈肚皮,唱歌只点老那
吕锋是吉林人,现在安家在北京。此前一度随国字号球队转战全球,今年一直在沈阳侍奉辽宁队,明年又得在大西南的成都落脚一载。自从投身足坛以来,吕锋就一直没过过安稳日子,也许辗转八方已经是他注定难逃的命运。
“其实我做什么事情都不缺乏持之以恒的毅力,这些年来一直动来动去,是因为我信奉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吕锋不排斥新事物,有时候也会和朋友一道去K歌,但是每一次他都只点唱那首那英的《相见不如怀念》,他说自己就会唱这一首歌,因为歌名正好与他的处世观相吻合。
哈恩从中国国家队主教练位置上下课之后,身边立刻变得冷清无比。到他临离开北京的前一个晚上,居然只有三个人陪他通宵畅饮以作送别,这三个人分别是中国足协的官员南勇、哈恩的翻译董铮以及吕锋。吕锋是专程从沈阳飞到北京为哈恩送行的。那一夜,四个大男人在一起说了很多仗义的、动容的话,南勇、董铮和哈恩甚至一度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但吕锋始终保持微笑,他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工作伙伴没必要一辈子都绑在一起,相见不如怀念。”
诚如他自己所说,体态丰腴的吕锋确实具有超常的毅力和恒心。“每天跑步4000米”是他足足坚持了三年的功课,风雨无阻、从未间断过。有人指着吕锋的大肚皮提出怀疑:“每天跑4000米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肚子?”吕锋对这种说法感到很无奈,根据他的说法,“魁梧身躯”是他们吕家的遗传因子所致,“我们家几代人都是这种体型,我爷爷和我爸爸都长的很胖,我从小就一直是这种体型。现在我儿子刚刚16岁,也长了一副跟巴特尔差不多的大体格。我觉得这和能不能跑上4000米根本是两码事。谁要不信的话,可以当面检验。”
刚一离开辽足,吕锋就开始心生怀念:“要是我能在辽足干得再久一点的话,肯定会有更大的成就。我现在惟一遗憾的地方就在于,没能在任职期间内彻底为辽足树立一个良好的社会形象……现在我只能希望辽足今后能一路走好,只要能坚决走正途、苦心谋经营,辽宁队肯定能一路超越自我,直至重塑辉煌!”说这话时,吕锋刚刚以冠城俱乐部新任总经理的身份拜谒完四川省体育局和足协的领导,正准备前往冠城队的蒲江基地进行视察。
他脚下是另外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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