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踩在天堂,一脚踩在地狱。从2000年4月正式走马上任的那一天起,阎世铎就很清楚他将面对常人难以体会的困难处境。这个处在中国足坛风口浪尖的特殊人物,其实也是个普通人。2004年,他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他在疲于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当众流泪
“大家平时看我挺冷酷的,其实我是一个很脆弱的人。今天我向大家流露的是我的真感情,因为这是我一生中第三次流泪。”当中国奥林匹克队主场被马来西亚队1比1逼平后,阎世铎在武汉第一次流下了泪水。
打乱了联赛赛程,进行了半年封闭集训和多次海外拉练,中国奥林匹克队是阎世铎2004年的第一个期望。但是,球队首场输给了韩国队。回到了主场,居然被实力较弱的马来西亚队逼平,一时各种责骂声四起。在这个时候,阎世铎来了。在球迷和媒体见面会上,他声情并茂地说:“我来见大家,不是因为球队一平一负,而是被武汉球迷的真诚感动了。”说到这里,他哽咽了,眼泪悄然滑落:“我把武汉的球迷和全国的球迷都当做我的兄弟,我们要一起为中国足球继续努力!我向大家鞠三次躬,第一个鞠躬给武汉球迷,第二个给全国记者,第三个给全国球迷。”现场的球迷们就这样被阎世铎的眼泪打动了。于是,在接下来中国奥林匹克队主场的比赛中,座无虚席的球场里再次响起了阵阵加油声。
虽然用眼泪平复了第一场“风暴”,但是中国奥林匹克队最终还是没能出线。而阎世铎也因为坚持用沈祥福、坚持长时间封闭集训、热身赛情况不好等原因,让人们给他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直面“下课”呼声
中国奥林匹克队提前被淘汰后,中超联赛热闹开锣。不过,在这个由阎世铎为首的中国足协精心打造的中超联赛开幕式上,他居然受到了全场球迷的嘘声。当他上台致开幕词时,现场近4万名观众竟不约而同地高喊:“阎世铎下课!”
在亚洲杯足球赛开幕式上,阎世铎再次遭到了全场的嘘声。当时,阎世铎宣布原国家体育总局局长袁伟民讲话,球迷们发出了第一次震耳的嘘声。3分钟过后,当他宣布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致词时,球迷们依旧送上了一阵嘘声。当他宣布亚足联主席哈曼致词时,嘘声第三次响起。
虽然已经练得可以面不改色了,但阎世铎的内心依然是忐忑的。以至于后来2004年11月4日,中国足协召开了十年来头一次球迷代表大会。阎世铎痛悔地说:“这段时间,我也在进行反思,这几年工作最大的失误是什么？那就是我们忽视了球迷的权利和利益。”
开心一刻
谁说阎世铎的2004年没有欢笑？在亚洲杯足球赛半决赛中,阎世铎就曾经开怀地笑过。中国队对阵伊朗队,在看台上的阎世铎一直很专注,当看到邵佳一先进一球后,他立刻满面泛起红光。比赛进入点球大战,阎世铎已经与一个普通球迷没什么区别了,他站了起来,为中国队的进球喝彩,为中国队的失误长叹,为中国队的反败为胜狂呼。那个时候应该是阎世铎2004年最开心的时候吧,只可惜,欢笑维持的时间太短暂了。
遭遇罢赛
2004年10月2日的那个下午,北京国安罢赛,阎世铎也遭遇了他上任后的最大危机。
其实在北京国安罢赛后,阎世铎的态度一度是非常强硬的,他甚至说:“严重违纪,就要杀无赦,斩立决。”但是,国安态度日趋强硬,10月14日大连实德董事长徐明公开声援北京国安,并携手另外6家中超足球俱乐部向足协发出13份改革文件,并以抵制余下的中超联赛为要挟,要求足协尽快拿出改革的时间表。此时,阎世铎知道自己要面临的已经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足球“革命”了。两天后,阎世铎出席了由北京国安提议,足协召开的中超委员会会议。穿过拥挤在会场门口的人群,阎世铎表情僵硬,身边的球迷推推搡搡,下课声和京骂都直冲他而来,场面有点凄凉。
一天后,在北京秋日的晚上,在几家改革派俱乐部老板的邀请下,阎世铎来到了实德大厦。很多人都说这是一场“鸿门宴”,可阎世铎还是去了。在那个晚上,阎世铎和徐明、罗宁在一块儿喝起了酒。阎世铎对这些投资人说:“我的特长在行政管理,搞经济你们才是高手,所以我欢迎你们这些搞经济的高手来搞中国足球。”足协与“改革派”由此开始了直至今日仍未结束的“较量”。
两次变脸
足球改革声势一浪高过一浪,关于阎世铎可能下课的消息不胫而走,指责声此起彼伏。“11·17”之战后,中国男足无缘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8强赛。当时,身在广州的阎世铎并没有到场看球,而且比赛后也没有出现在球队中。在风暴的中心,阎世铎反而平静了。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中国足协不仅两次拒绝出席投资人会议,而且还将足改小组的成员定义为“5+2”,让中国足球改革陷入了僵持阶段。
阎世铎的第一次变脸是在2004年10月26日,此前阎世铎承诺公布中超财务,并同意立即召开投资人会议。可是到了26日,却变成承诺公开财务预算,还仅限2004年,而且否定了投资人会议的合法性。
阎世铎的第二次变脸是在12月15日,此前阎世铎已经同意“管办分离”,并与“改革派”达成了多点共识。但22日,他却严词表态五个“不可动摇”,一时间让中国足球的改革又充满了变数。
功过待评说
是功臣还是罪臣？这真的很难界定。“不管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地雷阵,我都将义无反顾地走下去!”4年前,当阎世铎上任的时候,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人。所以他想改革,想给中国足球带来新的东西。强行推广中超联赛,是阎世铎激进改革的一个最好例子。
另外的改革措施还包括出线足球、豪赌世界杯和奥运会,但是这些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对于中国足球,阎世铎这个“门外汉”并没有能够做到收放自如,也因此在后来的改革大潮中变得出尔反尔,犹豫不决。在目前中国足球的特殊大环境下,一方面他受制于旧体制和旧观念,一方面又不可避免地要面对新生事物的冲击。他希望有所突破,又害怕大的变革。人格中的倔强和妥协并存,让阎世铎的2004年如此的矛盾。
不了解中国足球的真正内涵,成绩指标的包袱太多,将足协的权力看得过重……这些都让阎世铎不敢放开手真正去改革。对于中国足球来说,阎世铎或许是个不错的政治理论家,可惜不是一位称职的实干家。
“原来我没在足协工作的时候,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心情都是比较轻松的。”阎世铎曾这样感叹。但是到了中国足协，当上了足协的掌门人，阎世铎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了，他不得不面对更多的困难。在突破和保守间摇摆，倔强的阎世铎就这样度过了一个痛苦的2004年。记者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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