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知若

　　中国围棋已经输得乱了方寸——现在连三岁小孩都有资格冲着常昊叫喊“你为什么不以暴制暴？”……但常昊注定不能成为一匹“狼”，尽管他也很想善始善终地在名古屋演完一回“狼演义”。

　　29岁的常昊于2005年1月5日第六次站在世界大赛决赛的阵地上，1月8日经历了第六次失守。围棋是一项需要总结的运动，至于丰田杯的“死因”，有一种共识就是常昊输在保守。如果他能像对手李世石那样一盘棋永不停歇地战斗，可能事后会有人因结果而指责他效法了韩国人的“搅技”，但起码，常昊是站着“死”的——对于输成习惯性软骨症的中国围棋来说，这样的阵亡方式其实可以接受。

　　问题之一，常昊在决胜局后半盘即将落败的时候，他步步退却；问题之二，就第三盘棋而论，最本质的败因不是保守，却是因为常昊的第95手拆边，拆远了一路，一路之差就让李世石迅速找到了翻盘的空间……

　　这一张棋谱之所以遗憾，不仅因为它的结尾分明写着“黑中盘负”，还因为你可以读出——经验已经足够丰富的常昊在对局时不断地犹豫。然而，在该做“狼”的时候他选择了做“羊”，而该成“羊”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我是不是该像“狼”一样更狠些……

　　任何一位接触过常昊的围棋记者，都不忍于在他落败的时候加以指责，我也不例外。事实上在写下这篇文字之前，我并无指责谁的意思，只是因为一个不可思议的“第六次”，胸中弥漫着悲哀。六连亚啊，也算奇迹，绝对悲剧——但不是常昊一个人的悲剧——如果常昊在接下来的应氏杯延续为“七连亚”，我认为整个中国围棋界都该真诚地反思了，从棋院领导到职业棋手，到业余棋手，到爱好者，再到媒体……这不是一个世界冠军的问题，就算我们的棋手今年或明年能拿到一个，又有什么说服力呢？中国围棋需要正视的东西很简单——我们为什么战不过韩国棋手？

　　“中国围棋顶尖水平与世界顶尖水平只差一层纸”、“韩国围棋相比中国围棋，也就是多了一个李昌镐而已”……诸如此类，不好笑吗？

　　《狼图腾》据说近来也在中国棋院流行，那本书里，草原人以狼为图腾，因为是狼保护着草原的生态平衡，是狼锤炼出世界一流的蒙古马，是狼教会了马背上民族的用兵之法，成吉思汗们才能够雄霸天下。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狼”的，以常昊温柔的性格而言，似乎努力成为一匹草原骏马更为合适——面对追击的狼们，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奋起铁蹄……

　　狼之梦，是时下中国围棋在遗憾中自然升腾起的梦想，但梦是不能完全复制的。事实上，当身边所有的声音都在向常昊索要火与剑的时候，快意恩仇弥盖了一切，遗憾的种子早就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