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蒂尼,一个姓氏的传奇
2005年1月16日的圣西罗,米兰与乌迪内斯的比赛刚结束,球迷纷纷站起,鼓掌,高歌:“保罗·马尔蒂尼,36岁,魅力无边,高大强壮,米兰制造!”这是保罗为米兰效力20年的里程碑的日子,看台上,他的父母、妻儿和兄弟姐妹们都在。保罗弯腰,鼓掌,然后举起手臂,最后,把手放在心口上。没有任何人的这个动作更有感召力了,一面面大幅马尔蒂尼画像在颤抖,有人在抹着眼角……
父亲塞萨尔看着儿子在摄影记者的环绕中感受着圣西罗的礼遇,老人家的眼眶湿润了,就像20年前的那一天。那时的他也在圣西罗,但那是为国家青年队考察球员。仿佛心有灵犀,塞萨尔走出球场,钻进自己的车子里,打开收音机,刚好,传出的声音是——保罗·马尔蒂尼换下了受伤的巴蒂斯蒂尼,他激动不已,立刻把车停到路边,倾听着乌迪内那边传来的每个音节。“16岁开始,一样的环境,一样的热情,一样的保罗,我怎么能做到?”塞萨尔感怀。
父亲的名气让少年时期的马尔蒂尼“深受其害”:“直到十岁前我都不知道他多有名。那时,我总是穿着米兰的外套在小场地训练,是那些辱骂‘xx马尔蒂尼’的人让我真正明白这个姓氏的沉重。”马尔蒂尼回忆道。但是在1985年1月20日那个大雪中的乌迪内,在他的首次登场后,声音减弱了。
在那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巴蒂斯蒂尼受伤,利埃德霍姆叫他:“准备一下!你要想打哪个位置?”保罗回答:“右后卫,老师。”正是那句话,让他平静地踏上了球场。巴雷西拍拍他的肩膀,“保持冷静,你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我们一起干!”他胜利了,打消了所有人的怀疑。正是那种氛围,让他20年来对米兰不离不弃。20年后,再提起他的父亲,人们要说:哦,那是保罗·马尔蒂尼的父亲!
每次面对采访,保罗都要被迫面对一个问题:和米兰的故事。“我都感觉自己又老了。”马尔蒂尼笑了,他和他的父亲塞萨尔一共为米兰效力了40年。此时此刻,他早已不再像20年前一样抱怨,而是充满感激。现在,他总是看着身边的克里斯蒂安(大儿子)自问:“四十年后,会有另一个马尔蒂尼写入米兰的史册吗?”他希望,马尔蒂尼家族和米兰的浪漫还会继续下去……“我会告诉我的儿孙们,马尔蒂尼家族的故事。”想起这个,保罗甜蜜地笑了。
陶醉的还有他身边的人,“我现在已经准备庆祝他的第25年了!教练席上的还是我,显然。”安切洛蒂也玩起了幽默;而加利亚尼呢,“马尔蒂尼就是米兰。20年前,他和马拉多纳交锋,马上,他就要和马拉多纳的儿子同场竞技了。”
保罗拒绝想象遥远的事情,他更愿意享受今天。20年前,人们看到他上场,首先想到了他的父亲;20年后,是他把人们的视线转移到父亲身上。“漫长职业生涯的秘密?我热爱这项运动。我还是塞萨尔的儿子,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动力。”20年前已经是了,20年后,他只是让这个姓氏更加值得骄傲。
20年,一个不老的传说
1984年,意大利北部,一个无忧无虑的有着浓密长发的15岁男孩,正在和很多米兰的孩子们一起,坐着地铁,背着帆布背包,吃着比萨,在埃塞伦加的超级市场留连。一年后,这个孩子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1月20日,对乌迪内斯的比赛中,这位赛前甚至紧张得忘记系鞋带的孩子代表米兰首次在意甲登场。那个孩子,按照人们当时的说法,是塞萨尔·马尔蒂尼——米兰和意大利国家队一个功勋人物的儿子。
8岁,那年他最后一次流泪
1994年,站在世界足球先生位置上的马尔蒂尼有些受宠若惊,作为一个左后卫,他是史上第一人获此荣誉,甚至,他的老大哥巴雷西都没有获得过这个荣誉。人们认为,他是个奇迹,上帝完美的恩赐。
但是,让人更震惊的奇迹在2003年达到了高潮。这一年,35岁的他带领米兰在梦工厂捧起了欧洲冠军杯,全世界都在举荐他当选当年的欧洲足球先生。虽然最终只获得了第三名,但是马尔蒂尼在这一年的表现已经征服了所有人。2004年,米兰又捧回了久违的联赛冠军,当然,捧起奖杯的还是保罗。2005年1月16日,代表米兰出场的第20个年头,他又遇到了当年的对手乌迪内斯。也许,保罗还是一样的——一样的勇猛,一样的果断,用他的前队友里杰卡尔德的话说:“我感到震惊,他是个妖精。”
有人说他的职业生涯是完美的,也有人坚持说他的国家队生涯是残缺的。1994年点球输掉世界杯;1998年同样点球输给最后的世界冠军法国;2000年,43秒内输掉欧洲杯;2002年,安贞焕的金球让他杰出的国际足球生涯不得不毫无光泽不体面地收场。在那之后,他坚决地退役了。很多人猜测这与他和特拉帕托尼的裂痕有关系,事实上,在去日本之前他已经告诉了特拉帕托尼自己的决定。去年,特拉帕托尼还徒劳地邀请他去葡萄牙,但是马尔蒂尼的决定从来不会更改。
和巴雷西1994年凄惨的眼泪和巴乔的仰天长叹不一样,马尔蒂尼的职业生涯从未有眼泪,自从八岁时因为输掉一场比赛的泪水让母亲大为光火后,保罗的嘴唇就从未抽搐过。“失败对每个人都是一个可怕的时刻,但是我的性格可以让我对这些消极的东西很好地处理。我知道我已经做出了能做的一切,所以我不能抱怨结果,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能给出更多。事实上,有时候,恰恰是胜利比失败让我更难形容。”马尔蒂尼轻松地说。如果说巴乔在一次次地努力获得机会去弥补残缺,那么保罗,选择的是一笑而过。
2002年6月14日,意大利被韩国淘汰出局的第二天,汉城的乐天大酒店里,人们早早地看到了马尔蒂尼一家三口(刚刚出生的丹尼尔留在了意大利)幸福地购物归来,失败对曾经沧海的保罗已经不再难以超越。保罗说,除了足球还应该有生活,更重要的或许是生活。他经常去比萨店买比萨,人们根本见怪不怪;他的白色寓所就在离圣西罗15分钟车程的市内,他从来不会为了逃避球迷而转移。但是,他却一次次地拒绝记者们的采访。与其说他不通人情,不如说他是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米兰市民。
冠军路上,一群伯乐相随
“是我发现了塞萨尔的儿子。”利德霍尔姆一天说,他把保罗带上了冠军之路。“他有他的父亲勇敢吗?”“嗯,好太多了,他比他爸爸好。”男爵肯定地回答。“爵士,你又习惯性夸大其词了吧?”了解尼尔斯的记者试探他,“不不不,我真的没有夸张,我了解足球,也了解他的儿子。”利德霍尔姆一脸严肃。
意大利人家庭观念强,保罗从小扛着“马尔蒂尼”的光荣姓氏,吃的苦头也不少。17岁进入父亲执教的21岁以下国家队踢球,媒体批评父亲以公谋私,保罗比其他队员小了四五岁。“他们那么说真是一点都不聪明。”马尔蒂尼抱怨着,看起来他就要咆哮,但说出他的观点后,他却笑了,平静地等待下一个问题。点到为止,绝无赘言是他的性格,同样的,努力证明自己不辱马尔蒂尼这个姓氏也是他从小就一直执著追求的。
直到1994年,站在世界足球先生领奖台上的保罗才第一次自豪地说起了父亲,那时候的他,已远比自己的父亲更有名。“父亲对我最大的帮助是,从做人、从对待足球的态度上指引着我,这多过技战术方面。”他说得很客观,作为一个成功的职业球员,他更该感谢的是从青年队到后来一直提拔他的卡佩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多批评,五年内拿到四个冠军难道还不够好?”
事隔多年,马尔蒂尼还能记得1994年冠军杯决赛前几天,那时,巴萨是大热门。米兰踢了一场与佛罗伦萨的友谊赛,0比2失利。当他们回到休息室,卡佩罗却表示满意:“小伙子们,今天的比赛让我们确定,我们肯定会赢下决赛。”像他那样一个谨慎的人说出那样的话让人惊讶,但却给球队注入了非凡的信心。最终,在缺少巴雷西和科斯塔库塔的情况下,米兰4比0大获全胜。
比较起来,萨基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魔鬼训练,然后就是1987年没上任前那个奇怪的电话。当时还没有手机的马尔蒂尼听到的竟然是,“保罗,你有两个选择,做一个球员还是花花公子?”
没成为前锋,遗憾但不后悔
马佐尼这样评价保罗,“他是现存的最彻底的后卫。一个优秀球员和一个伟大球员的区别就在于,能得到对手的尊敬,保罗就是。”保罗就得到了这样的赞誉,来自他的一个重要的对手,前尤文超级射手维亚利,“保罗和我交锋了很多次,他非常公正、诚挚、冷静,是个可怕的对手。在这样一支大球队踢球让你很难总是站在顶端,你很难保住自己的位置,恰恰相反,他是个奇迹。”维亚利曾经试图把马尔蒂尼带到切尔西,保罗确实对盎特鲁·萨克逊风情非常着迷,但最终,对米兰的感情战胜了一切。
根据马佐尼的回忆,马尔蒂尼以前是个前锋,“他的父亲是后卫面前一个很活跃的人,所以当我听说他的儿子出现在米兰青年队时,我就去看了。他那时12岁,是队里最高的,所以他们把他放在了最前面。”保罗承认:“我开始的时候是右边前锋,后来是右边中场,再然后就是后卫,这也是我首发的位置,然后我去练习自己的左脚,那可不容易,我都不知道怎么用左脚传球。”但事实是,后来他成为了世界上最好的左边后卫。
他是否遗憾自己没有成为一个前锋呢?“有一点,是的,也许我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前锋,谁知道呢?”保罗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假设,他为意大利各级国家队进球25个。“是的,但我还错过了很多进球!在拥有这样一个足球生涯后,再去失望,那就可笑了。小时候,我的确并没有想成为一个后卫,去破坏进攻对手,很残忍。”但是,美丽的前锋很多,优雅的后卫就少之又少,而保罗·马尔蒂尼就是这样的成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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