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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足球靠他来遮羞 专访足协第一新闻官冯剑明

SPORTS.SOHU.COM  2005年1月22日12:20  东方体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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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殚精竭虑 专心梯队建设

  从1998年来到足协,到2001年3月之前担任新闻办主任,此后到2003年2月担任0304办主任,然后是青少部主任,这就是冯剑明在中国足协的任职履历。

  新闻办主任,是冯剑明从《足球世界》到足协工作后的第一个职位,也可以说是他在足协工作的过渡。期间,冯剑明经历了中国足球职业化起步阶段的黄金时期,也见证了“渝沈案”“无锡晚报状告中国足协”等事件。

  2001年3月,中国足协进行了冯剑明进入中国足协后的首次内设机构和中层干部调整,他离开了新闻办,担任起新组建的0304办(03年女足世界杯和04年亚洲杯筹备办公室)主任。在这里,冯剑明的组织能力得到充分体现,半年时间里他就在最初只有他任主任、蔚绍辉任副主任再无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搭建起了百十号人马组成的03年中国女足世界杯组委会,为两项重大赛事的筹备和组织工作奠定了坚实基础。

  2003年2月,中国足协再次调整内设机构和中层干部,冯剑明再次领命“拓荒”,组建新成立的青少部。其实当时冯剑明想到国家队,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和国家队一起进入世界足球的最高殿堂。但是中国足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让他在青少部去做“铺路石”和“为人做嫁衣”,对此,冯剑明没有什么怨言。又是两年时间里,青少部管辖的青少年国家队里,有三支参加了世界锦标赛,尤其是2004年国青队获得土伦杯季军,两支青年国家队同时进入亚洲锦标赛冠亚军决赛,获得今年世界锦标赛参赛资格,创造了中国足球各级国家队最好战绩。

  2003年年底,一位民营企业家辗转通过朋友联系到冯剑明,希望聘请他到自己的足球俱乐部担任总经理。此前也有一些俱乐部和他进行过联系,这些机会当时的确让冯剑明动心了,他向朋友们征求意见,大家也都认为他应该到俱乐部去工作。但是经过一段时间慎重考虑,他最终放弃了这些机会,全身心继续投入到本职工作。

  初到青少部时候,只有几项传统梯队联赛,赛事体系并不完备。2003年青少部工作刚刚开始的时候,冯剑明几乎成了空中飞人,既要考察各地基地,确定青少年队伍集训基地,又要组织青少年国家队,特别是当年8月U17国家队还要参加芬兰世青赛,赛前还需要组织热身赛备战。当时冯剑明还是有些豪情壮志,策划了在武汉举行一届八国邀请赛,想把巴西队、阿根廷队这样的世界级强队邀请来比赛。但是武汉方面的承办公司却出了问题,导致这项赛事缩水,计划中的巴西队和阿根廷队的访华之行都没有成行。

  2003年里,青少部建立起了比较完备配套的青少年竞赛体系,各级年龄段的联赛、锦标赛、训练营等都建立起来,以比赛带动各级梯队建设的体系初步成型,为中国足球的发展奠定了基础。2003年8月的足代会后,冯剑明又立即行动牵头组建青少年足球、学校足球两个委员会。在完善竞赛体系推动梯队建设的同时,冯剑明也考虑到青少年足球工作需要媒体支持,他曾经设想在青少年足球和学校足球两个委员会里设置媒体后援团,但是因为青少部经费不足,而且首先要确保青少年培训,这个媒体后援团最终没有成立。

  2004年青少部工作最为繁忙,但是收获也最大。和2003年相比,各个年龄段的联赛、集训、足协杯赛都有条不紊进行,而U17和U20两支国家队都进入了亚洲锦标赛决赛,U17国家队获得冠军,U20国家队获得亚军,两队同年进入亚洲锦标赛冠亚军决赛并且获得次年世界锦标赛参赛资格,这在中国足球历史上是第一次。而且在此之前,U20国家队还在土伦杯上获得季军。——这在国家队在世界杯外围赛折戟沉沙,国家女足在奥运会上0比8惨败的背景下,青少部的两支青少年国家队和国家青年女足成了2004年中国足球的遮羞布。为了这样的成绩,冯剑明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脾气耿直 仕途大受影响

  1984年起担任《足球世界》主编,冯剑明就已经是处级干部了。在他的领导下,《足球世界》在上世纪90年代成为国内最畅销的足球专业杂志之一。当1998年他离开《足球世界》的时候,这家杂志社的工作人员每人都开上了私家车,直到现在,杂志社的留守人士们还时不时怀念起冯剑明担任主编的那个“黄金时代”。

  就职足协 脾气不改

  冯剑明当主编时候,为部下考虑很多。那时候杂志销路好,装订、运送杂志需要大量人手。一般单位处理这种事情都在外面招聘临时工担当这些工作,但是冯剑明的做法却与众不同——他要求杂志社工作人员家属来做这些工作,于是每当要装订、运送杂志的时候,《足球世界》杂志社就完全成了所有员工及其家属的大聚会。不过,冯剑明的做法也是一举两得:不违反规定,但是增加了员工们的收入。1998年,冯剑明调到中国足协后,《足球世界》的景况一落千丈,这让杂志社的编辑记者们感叹:“大冯在就不会是这样了。”而冯剑明离开杂志社半年后,他的部下董华也到了足协新闻办。

  《足球世界》效益好,冯剑明又深得人心,曾经有一段时间冯剑明已经被确定要从处级位置再提拔一级,但是最终还是因为他的直率触犯了上面而告吹。1998年中国足协内设机构进行调整,冯剑明离开了杂志社来到中国足协任职,担任了中国足协第一任新闻办主任。

  在中国足协,冯剑明开朗耿直的性格没有改变,还是经常不看领导脸色说话。1999年甲A联赛最后一轮发生了“渝沈案”,当时的中国足协副主席王俊生开始时候勃然大怒,要求一定要把事情调查清楚严厉处罚,并且成立了“渝沈案”调查组,冯剑明也是调查组的成员。经过调查组努力,的确掌握了当时的沈阳华晨金客俱乐部和沈阳海狮队涉嫌进行不正常比赛的证据。但是冷静下来后的王俊生和中国足协领导层对于事件的态度却有了转变,最终给沈阳华晨金客俱乐部和重庆寰岛俱乐部各打五十大板,分别罚款20万元和40万元了事。处罚决定出来之前,作为调查组成员,冯剑明坚决要求中国足协按照初衷向外界公布调查结果,对两家俱乐部进行严厉处罚,以保证联赛环境和秩序。虽然多次直言进谏,但是足协决策层决心已定,冯剑明等足协大部分工作人员的意见被搁置,也导致中国足协失去了一次打击赛场不正之风的机会,中国足球失去了一次修正自我的机会。

  2000年12月,刚到中国足协任职不到一年的阎世铎突然提出2001年和2002年甲A联赛暂停降级,以豪赌世界杯。在这个决定出台前后,冯剑明和张吉龙等足协工作人员也是多次明确表达反对意见,但是未被采纳。

  分歧太多 仕途黯淡

  虽然中国足协这两次重大决策中,冯剑明都坚决表示了反对意见,但是作为新闻官每次中国足协和自己个人意见不一致的决定出台的时候,冯剑明还是要向社会公布中国足协的决定,并且把自己的意见放在一边全力为中国足协的决定进行解释。但是在足协的内部会议上,冯剑明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意见。就这样,多次向决策层表达不同意见的冯剑明失去了在足协得到提升的机会。

  就如1999年深圳平安队在昆明客场爆出“六君子事件”丑闻时候一样,事件爆发当晚和记者聊天时候,冯剑明对球员的不自重行为极为不满,认为有关方面应该严厉查处。但是次日中国足协确定了对事件的态度后,冯剑明不得不根据中国足协的态度接受采访并进行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事后冯剑明苦笑:“我不可能和足协唱两个调。”

  但是,领导们对于冯剑明服从大局维护足协的事情记忆不多,而对其在内部会议上常常提意见倒是印象深刻,这影响了冯剑明的仕途发展。2002年年底,中国足协要从处级中层干部中提拔一名担任副主席(足管中心副主任),总局的考察对象是冯剑明、郎效农和杨一民。冯剑明和郎效农都是因为常常直言上谏不得上面欢心,杨一民脱颖而出被提拔为副主席(中心副主任)。杨一民提拔为中心副主任消息确认后,冯剑明曾经表示自己不会因此影响工作,而是会鼎力支持杨一民。后来两年的时间里,作为杨一民负责的部门之一,冯剑明领导的青少部工作非常出色,所辖国字号球队里已经有三队进入了世界锦标赛决赛阶段比赛。

  只有在特定时候,领导们才会想到冯剑明。2002年7月,中国足协前任“一把手”王俊生调离中国足协,在足协为其举办的送行会上,满含热泪的王俊生抱住冯剑明说:“大冯,你是好人。”后来,已经是中体产业股份公司监事会主席的王俊生还曾经想到让冯剑明“转会”到其公司任职。而这些对于已经54岁的冯剑明来说,已经来得晚了。

  中国足球第一新闻官

  1998年中国足协进行调整,时任《足球世界》主编的冯剑明调到中国足协,担任新闻办主任——这是中国足协首次成立专门的新闻办公室,并且由处级干部担任主任。对于担任中国足协首任新闻办主任,冯剑明一直引以自豪,多次酒后吐真言:“我自豪,我是中国足球第一新闻官。”他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写自己的传记,书名就叫《中国足球第一新闻官》。

  第一次和中国足协首任新闻官见面,是在中国队下榻的河内大酒店大堂吧。他正在招呼跟着国奥队出来采访的国内记者们:“大家坐吧,都是吃足球这碗饭的,都是兄弟。何况,我也算大家的同行呢。”对于大部分年轻记者来说,冯剑明是前辈,大家并不熟悉。

  冯剑明性格直爽,记者管理工作中有时候不免方式方法简单一些,因此很多记者对其有意见。2002年甲A联赛北京赛区,当时他已经不是新闻官了,但是在比赛期间看见两名非转播电视台记者扛着摄像机还在主席台下两个教练席中间区域晃荡,这是中国足协新闻委员会规定比赛期间记者不能停留的区域,冯剑明立即过去收缴了两人的采访证,让赛区工作人员将其赶出了赛场。类似情况,无论在联赛中还是在国字号队伍里都曾经出现过。

  但实际上,在规定允许的采访环境里,冯剑明对记者的工作是非常照顾的。2000年上海四国赛的一次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当时国家队主教练米卢蒂诺维奇在球队获胜后姗姗来迟,而客队主教练则早已经坐在了主席台上。看到主队主教练位置上空空荡荡,冯剑明宣布:“米卢蒂诺维奇先生姗姗来迟,我们就不等他了,新闻发布会开始!”这次新闻发布会成为了米卢蒂诺维奇来华执教国家队后首次他还没有到场就开始的新闻发布会。还是在这个新闻发布会上,两队教练发言完毕后新闻发布会还没有结束,但是走下主席台的米卢蒂诺维奇马上就被一群女记者围住了,造成会场混乱。看着会议的混乱场面,冯剑明大喝:“要采访外面去,这里面还在开会呢!”一点没有给米卢蒂诺维奇留面子。

  对新闻媒体肝胆相照

  来到中国足协后,冯剑明一直和媒体记者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而他从1998年担任中国足协新闻办主任开始就一直担任着中国足协新闻委员会秘书长职务,直到现在他依然是这个委员会委员。

  冯剑明担任新闻办主任期间,国内各项赛事的采访证办理和出国采访的部分手续办理,都由新闻办直接负责,这样冯剑明和董华、程卫就经常到赛区为记者们服务。号称“八千足记”的足球记者队伍,大部分人都是年轻人,诸如遗忘记者证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每遇到这情况,冯剑明自己同时也要求部下在不违背规定的前提下,尽量给记者们提供方便。即使在沈阳十强赛国家队主场比赛时候,已经离开新闻办的冯剑明到沈阳赛区协助进行记者管理工作,他还是在规定允许范围内尽量给记者们的采访提供便利。

  1999年和2000年,记者在地方综合报纸供职,但是经常到北京中国足协采访,就是这样的采访机会和冯剑明等足协工作人员开始建立联系。每次到北京,只要有机会冯剑明几乎都要和新闻办的同事们一起吃饭。原来,一般外地记者到中国足协采访,冯剑明和他的同事们都会热情接待。“大老远从外地来一次北京,大家也不容易,一起吃个饭,也是我们新闻办加强和外地记者联系的方法。”冯剑明解释。

  从2001年开始,记者在体育专业报纸工作常驻北京采访中国足协,平时和冯剑明的接触更多。记者在京时间长了,有时候冯剑明还会问:“钱够不够用,有什么困难说一声。”这些话还不是客气话,记者就曾经大早起来找他借过钱。2003年一次大早起来,记者接到电话,一位在北京逗留时间很长了的记者乘坐早班飞机离京,但是路上因为堵车耽误了时间没有赶上航班,因为是打折机票改签航班困难,只有改买其他航班机票,但是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让记者帮忙。当时记者身上也没有足够钱帮他,正好足协刚刚上班,记者给冯剑明打去电话寻求帮助。冯剑明二话没说就让记者过去取钱送到机场,让这位记者及时离开了北京。

  即使后来离开了新闻办,冯剑明还是保持这对记者的关照。2003年芬兰世青赛,这时候冯剑明已经是中国足协青少部主任,当时他作为领队率领国青队参赛。一次观看球队训练时候,随队采访的一位记者准备不足,只穿着一条短裤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冯剑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这位记者身上:“多穿点,防着着凉。在国外,生不得病,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过,这位记者至今没有把这件外套还给冯剑明。

  对朋友,冯剑明一直都很尽心。资深体育记者、《中国体育报》前副总编辑张小翎,和冯剑明一直私交不错。2003年,一次冯剑明、张小翎等人一起到北京理工大学观看该校队训练。球队主教练金志扬当时说张小翎脸色不好,冯剑明等就劝张小翎去医院检查。但是这次张小翎老师去了医院就没有再走出来,当时医院检查出来他已经是癌症晚期。得知这个噩耗,冯剑明去了几次医院看望朋友。张小翎过世后,冯剑明马上到张家帮助料理后事。知道张小翎在办理后事时候遇到些困难,冯剑明又和中国足协新闻委员会的其他委员一起组织募捐,为其募集到了数万元全部交给了张小翎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

  儿子眼中的冯剑明

  冯雷:老爸最反感我踢球

  冯雷一直不愿谈自己的爸爸。“我在北京青年队三年,队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爸是冯剑明。即便是后来到了力帆、红塔,以及现在来到国际,我也不愿让别人知道,因为这会让人觉得我是凭关系才获得机会的,感觉很不好。打个并不太确切的比方,为什么小克鲁伊夫一直都觉得自己生活在爸爸的阴影里呢!”

  “爸爸以前也是踢球的,曾在内蒙踢过,他那时踢得很好。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我爸爸肯定已经是一位很有名气的球星了。”冯雷说,“从足球队退下来后,我爸爸在媒体《足球世界》杂志工作,是一名体育编辑和记者,据我所知,这是一份国内最早的足球专业媒体之一。后来,他去了足协,当了新闻发言人。”

  冯剑明对冯雷要求很严格,从儿时一直到现在。“小的时候,我爸爸对我学习要求很高,而且他坚决不同意我踢球。所以,我踢球的时间比较晚,直到念初中时才开始接受专业训练。那时我在人民大学附属中学读书,成绩很好,在班级里面一直排列前茅,而且保送我进入人民大学读书。我爸爸那时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要求我读书,上大学,因为他觉得踢球之后,等不踢了就难以有好的出路了。但是我实在太喜欢踢球了,所以,并没有遵照爸爸的意见。”

  冯雷走上足球之路,并不来自于爸爸的培养,但与冯剑明当记者时的职业却有着很大的关系。“我爸爸从小就反对我踢球,所以一直没有教过我。我之所以很喜欢足球,主要是小学时一放学就跑到他们的编辑室,因为那时爸爸还在杂志社工作。那时编辑室内都是各种世界足球的图片和资料,我看多了,不仅很熟悉,更加喜欢足球了。”

  “我爸爸到足协工作时,我已经加盟了重庆队。所以,从那以后,我爸爸经常出差,很难回家,我也一样,基本上每年都是到了年底才回家一次。”冯雷说,“拿去年来说,我们联赛结束后放了一个月的假,但我和爸爸总共就只见了三次面。其实不仅是去年,自从我爸爸到了足协以后,我家里就经常只有我妈妈一人。”

  在冯雷眼里,冯剑明是一个性格直爽、刚强,但是情感并不细腻的人。“我爸爸脾气很直,做事也比较讲究实事求是。而且,他是那种做事很认真的人,一旦投入了,甭提多累多辛苦,他也不当一回事。我想,这和他年轻时的经历有关吧!不过,他不是那种懂得表达情感的人,所以,我和他很少打电话,有时候一个月都不通一次电话。”冯雷说,“他总不在家,我妈妈对他意见大了。当然,这也没办法,都是为了工作。” 秦云 徐宏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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