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去过美国的每一座重镇,所有的城市里,最爱丹佛。
爱丹佛,不是因为它天气好,科罗拉多万里雪原,可比不上洛杉矶、旧金山温暖湿润;不是因为它城市漂亮,那儿就一块大荒地,基本上是美国农村;更不是因为那儿中国人多,搜罗搜罗所有的中国人吃顿饭,也就是一桌。爱丹佛的理由就一个:掘金队对我真好,让我拿那儿当家了。
那是2002年2月,我和《北京晨报》的王海鹏跟大巴到丹佛。头天到那儿,第二天球队就飞奥克兰,打勇士,那极有可能是大巴的NBA处子秀。但我们压根没订机票,我问人家,说:“能搭球队的专机么?”人家去问,没5分钟就回话,说成。结果我和王海鹏成了第一拨坐上NBA专机的中国记者,球队开车接我们,直接拉到停机坪,都不用安检。那座位叫宽,像我们俩这种个儿都能躺着。
飞啊飞啊,下飞机拉到酒店。抬头一看,四季啊!再低头一看,人家递过来两张房卡,让我们免费住超五星啊!那房间什么样儿就不用说了,晚上王海鹏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摩挲着一漂亮CD机一边说:“咱能藏这儿不走了么?”
安排我们又坐专机又住酒店的是掘金队的总经理:江湖上人称“Kiki”的范德维奇。他是中国迷,后来请我们去他的豪宅吃晚饭。他有一间地下展室,里面都是中国古玩,其中竟有三张徐悲鸿的奔马。大巴送他一套五虎上将的雕塑,我跟他说,关羽就像马龙,忠啊!张飞就像奥尼尔,猛啊!黄忠就像雷·阿伦,准啊!给他乐坏了。
在那之前和之后,我在其他NBA球队都再没遇到过这种待遇。在达拉斯没有,在休斯敦也没有。那年10月,去休斯敦之前,我壮着胆子让姚之队的组长章明基帮着问问能不能坐专机,章明基说:“姚明刚去火箭队,就提这种要求会让别人觉得给脸不要脸。”我说:“那就算了,我哪能让你觉得给脸不要脸,我要让你觉得给脸不要脸就是我给脸不要脸。”
除了Kiki,丹佛其他人也对我们好。到中国当过教练的杰伦·奥康纳那时候是个球探,他的办公桌就在球员更衣室的过道里,上面还摞着50多个摇头娃娃。他每天负责开车来接我们。头号助理教练是60多岁的老爷子麦克劳德,他当了30多年教练,喜欢大巴,打完比赛就带大巴和我们出去一起吃晚饭。
那时候,我们住在大使酒店的1324套房。大巴住一间,夏松住一间,我和王海鹏住一间。早晚一边刷着牙一边胡侃,鸡犬之声相闻,一边写稿一边帮大巴给在北京的老婆孩子写e-mail。大巴的老婆德明在一篇文章里说“感谢两位记者的陪伴”,我说:干嘛要写我们俩,丹佛厚意人人夸。
一晃3年了,真快呀。王海鹏后来去非洲了,我办《篮球先锋报》了,杰伦穿上西装当助教了,掘金变成强队了,大巴从NBA撤退了。屈指一算,姚明是第三次All-Star了,丹佛又办全明星了。那儿没中国球员了,但我一直拿那儿当成中国人在NBA生根发芽的根据地。
我今年不去,但我们有三个小伙子三箭齐发。2月可冷,科罗拉多高原上雪花飞舞,替我抓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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