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在《放鹤歌》中有言:归兮归兮,西山不可以久留。千年之后的2005年元月,留洋近三年的巴特尔仿佛受到苏大胡子神秘力量的感召,事先无任何征兆,在春节前单人独马、翩然回归至母队北京首钢队,并在节后出战,连续三场拿下两双,而且众望所归地进入全明星阵容,士别三载,草原雄鹰风采依然,在NBA的颠沛、在NHDL的郁闷已被浓浓的乡情化于无形。
巴特尔在新春“恰到好处”的回归,有若惊蛰前平地一声惊雷,又好像一汪死水冲进来一条混江龙,完全打乱了CBA北区乃至整个联赛的格局,并将不可避免地对迫在眉睫的季后赛产生颠覆性的影响。北京首钢队也将因此成为左右季后赛形势的最难预测的强力黑马,人们预想中的北区冠军辽宁盼盼队,以及预想中的总决赛对手江苏南钢队与广东宏远队,此时面对北京首钢队,都难免惴惴不安。毕竟,得内线者得天下,巴特尔尚处当打之年,实力绝对胜出外援中锋不止一筹,环顾CBA,尚无一人能动摇其篮下无坚不摧的统治力,无论是江苏队的唐正东,还是广东队的易建联,都尚无法遏制巴特尔推土机式的攻防。
当然,这还只是巴特尔回归最直观、最显而易见的震撼效应,他给CBA乃至整个中国篮球带来的东西远不止此,即使是眼前,他对有些沉闷的CBA球市不啻打了一针兴奋剂,于北京篮球市场的振兴绵延功莫大焉,而京沪两地球市对CBA发展之重要性不言而喻.从长远来看,他让唐正东、易建联这些日渐淹没于球队整体战术中的中锋才俊们有了明确的学习榜样与赶超目标,“后三大中锋时代”渐成气候。
更重要的是,巴特尔“好马也吃回头草”的举动为未来留洋者确立了一种健康平和的心态:合则留,不合则去,不虚美,不避丑,一切从实际出发,发展才是硬道理。这对中国篮球的国际化进程必将产生良好的影响。
世上的天才毕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要在顺境与逆境的轮回中颠来倒去,即使是天才,时运不济也是常事,况且还要有天将降大任的磨练期。天才如姚明者,其NBA生涯也是荆棘丛生,远远谈不上顺风顺水。中国篮球近几年因三大中锋的留洋掀起了一股大跃进式的浮夸风,眼高于顶,后起之秀非NBA莫谈,什么欧洲联赛皆不入法眼,而且期望值虚火上升,好像人家上赶着请你,过去就能站住脚,立足后便能打主力,打主力就成了大明星,这完全是想当然的虚妄臆想。唐正东、易建联、莫科之留洋传闻,薛玉洋、刘炜之立足未果,均与这种浮夸心态相关。
究其根源,始肇于足球留洋。从范志毅、李金羽、孙继海、杨晨一直到李铁、李玮峰、董方卓、邵佳一等中国足球一等一的人才,只有孙继海与杨晨算是勉强在英超德甲中站稳了脚根,也就是将将够用,余子或苦坐板凳、或风雨飘摇、或伤病缠身,但他们在几近无望的逆境中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坚持,还美其名曰“坐在板凳上也是学习”,直到实在撑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回来,空耗了太多的大好光阴。在国人看来,出去混就要混出个人样儿来,否则回来无颜见江东父老,这种不给自己留后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犟心态实乃现代文明人求发展必须打破的死结。
当年辽宁足球队赴京求发展时,省内一片斥责叹惋之声,独省长薄熙来表示:干好了,四海为家;干不好,落叶归根。这十四个字不仅心态健康平和,而且极富人情味。巴特尔的际遇也表明,家乡父老是不会看不起归乡游子的,除非你自己看不起自己。文/老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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