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个名人，都可以演绎一段精彩；也不是每一段人生路，都可以走出一段传奇——
昨晚金茂大厦第54层的凯悦酒店俱乐部里，一张紧挨着旋转楼梯下的小方桌上，鲍里斯·贝克尔，这个上世纪90年代备受争议的网坛名流正襟危坐。这么多年来，没有更改的是他的音容笑貌。发丝，依旧又浓又密，金得发白；眉毛，还是张牙舞爪地长着。甚至，嘴角的那抹似笑非笑，也仍带着笑尽天下可笑之事的桀骜。“如果我的名字还值些钱，我的网球拍又确实很不错，为什么不好好干一场呢？”38岁了，贝克尔带着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网球拍又一次征战世界。
高脚杯里的香槟，喝剩了一半，贝克尔的视线，即便在烛影摇曳的背景里，也未显迷离。他一直都有一颗我行我素的坚强心灵，不按世俗的标准行走人生。
话题转向6年前他与网球依旧亲密时，那张光影下斑斑驳驳的脸庞，终于有了表情的转换。德国人的不苟言笑，从来不是贝克尔的性格标识，但只有网球人生，才能牵扯出他平静背后的喜怒哀乐。
冷与热
一天里见了贝克尔两次。下午的时候卡其色军装式休闲衣配牛仔裤，到了晚上，却换了正装示人。粉红和天蓝的竖条纹衬衣，一件深色的高级西装，随意中透着精致。这也是他的性格写照，用拒人千里的冷漠掩饰热情如火的内心。
也许，叛逆也可以是遗传的。贝克尔的父亲是一名出色的建筑师，但他偏偏看上了一位捷克难民。这个身世凄凉的姑娘，就是贝克尔的母亲。
3岁的时候，贝克尔第一次得到一块网球拍，他们家买了大房子有了自己的网球场。“而在成为职业选手之前，与大多数的德国年轻人一样，我也喜欢踢足球，”贝克尔是愿意回忆童年的，那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平静、最无须躲避纷争的一段日子，“并且，我踢得很出色，真的。”就像贝克尔从不愿承认自己6次捧起大满贯金杯是依靠大力发球的蛮劲，“我用脑子打网球，也用脑子踢足球，我是个出色的中场球员。”谁说他不在乎，贝克尔同样渴望被理解，“只是有些时候，我不愿意和那些无聊的人辩解，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的看法。”
他没有多少朋友，贝克尔性格中的好胜吓走了自己的小伙伴。“输了比赛，每个孩子都会哭，为自己的失败而难受。但贝克尔不同，他呼天抢地的号啕大哭常常可以吓哭别人。他扯烂自己的球衣，把身边所有可以触及的一切都扫在地上。并且，他不是因为丢了比赛，而是因为憎恨自己而哭泣。”贝克尔的前教练伯士在自己的自传中抖搂昔日爱徒的生活细节。“但如果你成了贝克尔贴心的人，你就会得到他百分之两百的付出。”贝克尔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妹妹。他打伤背叛妹妹的男友，并且在接受父母惩罚时一口咬定妹妹对一切都不知情。贝克尔喜欢好莱坞明星詹姆斯·肖，他每次去洛杉矶，都会徘徊在肖坐在银色保时捷里被撞死的那个十字路口，“我从不觉得死亡多么可怕，哪怕我知道自己活不过明天。”骨子里，贝克尔就带着宿命的悲观。
但是，这样一个充满爱心的贝克尔，同样埋藏着深深的恨。如果有人干了对不起他的事，那么一辈子休想获得原谅。伯士深刻地体会了个中的滋味。就是因为他的那本自传，让贝克尔心存芥蒂，“我很理解他，写一本书要卖钱，就必须胡编乱造或是片面截取一些公众感兴趣的内容。但是我不能原谅他，因为他造了我的谣，出卖了我的信任。”1986年，贝克尔和伯士分道扬镳，并在报纸和电视上公开发表声明从此与对方老死不相往来。这是他的风格：一旦一拍两散，总是如此决绝。
矛与盾
“人不需要很多的朋友，知心的，有几个就够了，”贝克尔手指盘错，露出一个皮表带大表盘的手表，款式简单却很大气，“我讨厌把事情弄得太复杂，我衡量朋友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诚信。”
但很多人看来，贝克尔可以是勇敢的，可以是智慧的，但他却决非是诚信的。因为逃税，他被判了两年缓刑；因为风流债，他失去了妻子和一大笔抚养费。
1991年至1993年，正是贝克尔事业如日中天之时，他成了世界排名第一的选手。但也是在此时，他被查出逃税达150万欧元之巨。当时他欺骗有关人员自己住在摩洛哥，无须缴税。而事实上一个世界冠军却住在妹妹慕尼黑公寓房的楼上，天天早上还从妹妹的冰箱里拿上一品脱牛奶当早餐。“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贝克尔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罪状，他还清了欠税，并多交了600万欧元为自己买回自由身。
与名模芭芭拉的婚姻走上绝路，也是因为贝克尔的谎言。曾经，那么义无反顾地与全世界为敌，无视芭芭拉的黑人老爸以及人们关于姑娘“吸血虫”的传闻，一定要许对方一句一生一世的承诺，到头来却逃不出世人的诅咒。俄罗斯模特带着贝克尔的骨肉曝光市井，于是童话碎了。被打碎的，还有芭芭拉的心。10年的感情，就此终结。剩下的，是关于财产，关于赡养费，市侩却不再有感情色彩的斤斤计较。“我怕女人，和芭芭拉分手后，我就有了后遗症。”
一个最看中诚信的人，却在自己不凡的人生中抹上污秽的黑点，以欺骗与背叛为主题。“我不知该从何说起，”贝克尔的神情，不是尴尬，却带着一头雾水的茫然，“该归咎年轻？也许不是。错了就是错了，人都是矛盾的，我也是。至于离婚，不知道你们中国怎样，但在欧洲，2个人里就有1个是离过婚的，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笑了，这是一种事过境迁后的释然。
自由与禁锢
算是例行公事，又或者可以算作交心，贝克尔口中出现最多的，是“自由”两字。“对我来说，那很重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交朋友，当你有了主动权，可以自由地享受生活，那才是美妙的人生。”
贝克尔前所未有地自由呼吸着：他是BBC的网球评论员；他是英国《泰晤士报》的专栏作家；他是德国脱口秀节目“1：1”的主持人，向贝肯鲍尔这些名人抛出尖酸刻薄的问题；他还是3家汽车特许经营店的合伙人。“做生意和打网球并没什么太大区别。那么多样的角色转换，我感觉自己现在反而比以前更年轻了。”贝克尔现在住在瑞士的苏黎世，他很坦白地承认那里的税更低廉。或者，更重要的是，那里的空气更自由。
“网球给了我很多，名誉、金钱，甚至是女人，”贝克尔的眼睛很生动，注视人的时候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但是我也失去了很多。我没有私人空间，没有普通人交朋友的权利。有一两个女朋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好像我同时在和二十个姑娘约会。”
不要禁锢，只要天马行空。贝克尔相信自己会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叫我住家男人吧，一个住大房子，享受高质量生活的住家男人，我喜欢你这个提法。”贝克尔现在还是自由身，他有女朋友，却不愿意自己的私生活再成为局外人的口舌。
“我很激进？这是个好问题，你说呢？”贝克尔眯起眼睛，是笑，却迫人不敢直视，“也许我的确如此，或者换个说法：我是我自己。有人伤害我或者我的家人时，我还是会向对方扑上去。懂了吗？”伸出手，有力地一握。光秃秃的手指上，已经没有了来自任何女人的牵绊，“记住我的话，岁月能改变的，永远不会是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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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年月：1967年11月22日
出生地：德国
现居地：瑞士苏黎世
身高：1.90米
体重：85公斤
进入职业网坛：1984年
职业生涯总奖金：2490万美元
最高单打世界排名：第一（1991年1月28日）（华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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