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轻柔地铺洒在沙发上,李对红揉了揉眼睛,然后捋了一下头发,她刚从午睡中醒来。 “现在国家队的大环境比以往要好,王导(总教练王义夫)没有架子,我现在的心情很愉快……”谈起现在队内的生活,李对红语气平淡。 就在20多天前,新一届国家射击队在北京西山射击基地正式集训,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新任国家射击队总教练王义夫推行的“新政”———国家队从今年开始实行国际大赛的选拔制,由考核成绩直接决定参赛资格。更为特别的是,这次集训还招回了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的功勋级队员李对红等人。 “王义夫的心理素质就很成熟,他也很重视并相信老队员,我们的经验对年轻队员很重要。”谈到这次能够再披国家队战袍,李对红做出了这样的解释。虽然此前远离过一段时间国家队,但她从来没有荒废过射击。去年的2月和7月,李对红还参加了世界军人运动会的比赛,而且自己的水平在下半年一直体现得很平稳。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她这样给自己做了定位。 老将今年35 籍贯:黑龙江省大庆 生日:1970.1.25 身高:1.58米 体重:51公斤 项目:射击 李对红1982年进入大庆市业余体校;1984年进省军区射击队;1987年入选国家队。李对红的技术特点是比赛放得开,速射成绩好,慢射成绩一般。 李对红参加了三届奥运会的手枪射击比赛,为中国代表团立下汗马功劳,是响当当的“神枪手”。 老将归队打响公平竞争第一枪 ■专访 “国家队第一次公平起跑” 射击队副领队肖昊鹏 新京报:国家队为什么突然想招这些老将入队? 肖昊鹏:中心领导召集在役的有贡献的奥运冠军来备战2008年奥运会,主要还是希望老队员能够起到“传帮带”的作用。还有一点,比如李对红虽然是沈阳军区的副大队长,但像她这样的老将一直在坚持训练。 新京报:对这些老队员有没有成绩上的要求? 肖昊鹏:从往年的经验来看,射击这个项目出成绩还是比较慢的。王义夫40岁还能拿冠军,虽然这两年出黑马,但到了2008年什么可能性都会发生,老队员比较稳定。 新京报:李对红最近的训练和比赛情况怎么样? 肖昊鹏:上个月16日开始集训,积极性很高,很投入。世界杯选拔赛,李对红成绩一般,有些小队员成绩比较好。这是国家队第一次公平起跑,老队员新队员一起比赛。 新京报:那么说以往的选拔都缺乏公平? 肖昊鹏:也不能这么说,反正以往总会有一些领导在考虑大局方面的适当调整。我们这次要营造一个“公平、公开、公正”的环境,能者上,没有人为因素。从今年开始,体现出这个特点。 新京报:您认为李对红这次成绩不佳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肖昊鹏:主要还是她在省里的训练不系统。因为她一直兼着领导职位,没拿到资格很正常。这次像朱启南都没有过关。 新京报:队里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年轻队员成绩很好,这些老将就无法坚持到2008年? 肖昊鹏:我们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对老将和年轻队员,我们具体问题具体对待。 新京报:这次集训仅限于2005年,还是有更长远打算? 肖昊鹏:目前只是2005年的集训,今年11月20日再调整,这其中还包括教练员。队内还是强调公平为主,关键还是看打的成绩。 双红对红,射击“姐妹花” “第一次入选国家队是1987年吧,那年17岁。那个时候真是单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杂念都没有。”说到这里,久经沙场的李对红抿了下嘴,“毕竟,10多年了。” 李对红之所以能练射击,全是拜自己的姐姐,另一名射击名将李双红所“赐”。 回忆起自己的枪缘,这位早过而立之年的女将感慨万千,“当时,大庆市要招射击队的小队员,由于射击队教练比较少,而且我所住的区离大庆市也比较远,所以是武装部派了两个人来挑队员,一切都是全凭感觉。”想起当时的情景,李对红像过电影一样,“因为选队员没什么标准,他们选人也是到一个个学校里看。当时我和姐姐双红念5年级,而且还在一个班。我还清楚地记得,他们来到我们班问谁想练射击,姐姐就站了起来,同时,我也站起来。但是,当时我的学习成绩不太好,班主任就冲我眨眼睛,示意我坐下来,就这样姐姐先去了射击队。“ 也许老天不愿意埋没一个射击天才,因为姐姐的成绩非常好,所以就顺便也把李对红招入队中。“我能进队,全是沾了姐姐的光。”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 一支陪伴20年的老枪 “这枪的重心感觉特别舒服,枪腕是平的,这跟很多进口枪是完全不同的。运动员要适应一支枪,至少要3个月。虎口握的地方很关键,如果厚了,就要用锉平,如果感觉空,还要填东西。”说完了,她还做了一个举枪瞄准的动作。 “我用的枪一直是国产东风五型的,从1985年起就一直陪着我,经历了3届世锦赛、4届亚运会和2届奥运会。”李对红掰着手指头算着,“这是一支老枪啊!”她感叹道。对于国产枪的质量,李对红并不回避,“它有过毛病,这是难免的。比赛中规定只能有两次机械故障,但我的枪从没超过两次。任何枪都需要磨合啊,我的枪管都换了3次。” 那一刻,天塌了下来 “他当时找我的时候,我都没想到会是告诉我这件事,只是心里隐隐约约有不祥的预感。我知道这个决定后,感觉天塌了。1997年,父亲去世时,当时就感觉承受不了。那一次,跟父亲去世时一样,我感觉自己的事业到了尽头。” 2000年的悉尼,那是李对红的伤心地。那届奥运会的残酷之处在于,自己去了悉尼,在一切都准备停当的时候,被告知不用参赛了。 虽然时隔5年,但想起那件事情,李对红仍然思绪难平,“当时,我的号码、枪支和鞋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比赛了。这时许海峰找我谈话,他说我的发挥有问题,决定不让我参赛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拿过奥运会和世锦赛的冠军,我会有问题?”“也许教练看问题的角度跟别人不一样吧……”她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当时教练说,参赛名单在24小时前都不会确定,如果不让谁参赛,赛前会找这个队员谈话的。你知道当时运动员的压力有多大吗?从参加大赛的成绩到小的班考核,这都会影响到你是否踏入赛场。竞争异常激烈,心每天都在半空悬着,只有确定参赛了,才会安心准备比赛。”她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他当时找我的时候,我都没想到会是告诉我这件事,只是心里隐隐约约有不祥的预感。我知道这个决定后,感觉天塌了。1997年,父亲去世时,当时就感觉承受不了。那一次,跟父亲去世时一样,我感觉自己的事业到了尽头。”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用手擦着眼中闪烁的泪花。 “我当时很激动,情绪上也很过火,你要知道我从来都非常尊敬教练师长,实在控制不住了。”李对红说,“前年,我和许教练聊天的时候,还说这事,我还是很不理解当时的决定。” 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李对红之所以没有离开射击,她认为还是自己的性格使然,“我的心比较大,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放弃。”提到这件事,李对红说她最感激沈阳军区的领导郭义先和刘山,“当时你知道吗,沈阳军区有规定,两个领导不允许同时出差,但他们还是一起到北京来接我。其他地区来的领导,都是接取得好成绩的运动员,那时你不知道我有多落魄。” 当时,李对红觉得自己再也进不了国家队了。 “除了1997年全运会和2003年,我从没离开过国家队。”她回忆说。 “本来不想说这事的,哎,也无所谓了。”当记者问她去年为什么有4个月没训练时,李对红的脸上掠过一丝酸楚的悲伤,“我的爱人去世了。”她说,那是生命中特别难熬的几个月,整个人一直处于伤感中。“他是因为心脏病,出差累的。他去世时才36岁,是一家公司货运处的经理。我们在沈阳有个小家,我爱人对工作太认真了,半夜我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他还在电脑桌前没完没了地工作。”李对红缓缓地说,“他自己开车去吉林出差,4天跑了4个城市,如果在沈阳的话,就不会这样了。”说完这句话,大家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你们有孩子吗?”记者问。她用手擦着红肿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是不是有点遗憾。”“没办法,我总是忙着比赛。” “不说这些了,能再参加一次奥运会,这是我的目标。无论最终结果是否满意。“李对红坚定地说。 ■分析 老将带来新活力 李对红等老将归队,这是国家射击队总教练王义夫推行新政的第一步。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王义夫的第一把火就力道十足。“公平、公开、公正”,这是接受记者采访时,射击队副领队肖昊鹏向记者阐释的新政核心内容。 李对红等老将归队,这是创造国家队公平环境的一个信号,有着锐意进取的革新精神。 众所周知,中国运动员的运动寿命相对于国外来说,都是比较短的。这其中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因素。在一个举国体制的大背景下,新陈代谢的步伐总是匆匆忙忙,老将竞技状态还不错的情况下,新人已经冒出头。在这种情况下,领导的意志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运动员的去留,直接的弊端就是造成了人才的浪费。 对于一支运动队,老将是宝贵的财富。像射击队这样出成绩比较慢的项目,运动员的运动寿命理应更长。肖昊鹏就表示,王义夫能在40岁时拿冠军,那么到了2008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老队员很稳定。在2008年奥运会的大背景下,如何人尽其才,充分利用起现有的宝贵资源,这是新官王义夫需要思考的问题。 符合运动规律,这是王义夫新政的另一个特点。 肖昊鹏就反复强调,以往总会有一些领导在考虑大局方面的适当调整。我们这次要营造一个“公平、公开、公正”的环境,能者上,没有人为因素。老队员在队中有着双重的含义,既像王义夫设想的那样起到“传帮带”的作用,又为他们参加下一届奥运会提供了可能性。所以说,让老将归队的举措有着双赢的效果。更为重要的是,这样营造了一个竞争的环境,让队伍始终具有活力。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韩双明王旭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陈杰 转自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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