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20岁的吕桂花嫁到了严家庄。吕桂花嫁过来是阴历9月26,仅仅过了10天,牛三斤10月初6就返回了三矿。11月初7那天,吕桂花突然想给牛三斤打一个电话,因为认识镇上看电话的老牛,严守一自报奋勇陪同吕桂花一起去。然而打过这通电话之后有了两个恶果:一、从镇上打电话回来,严守一被他爹用井绳抽得浑身乌青;二、牛三斤彻底留在了三矿,再也没回严家庄。
说得更确切一点儿,牛三斤很可能已经决定抛弃吕桂花了!
严守一那年尽管只有12岁,但是刚刚跟黑砖头他舅舅听过些三国段落,特别希望能有一个讲义气的机会,此刻整个严家村的人都在叹息“我靠!吕桂花这回算是被废了。”令他鼻子一酸,立即做出了一个改变他半生的决定:到三矿找牛三斤说理去!
严守一其实并不认识去三矿的路,只知道长冶的大致方向,但是看电话老牛偶然的一句话给了他启发:“太远了,200里地呢,得多少根电线杆啊!”那就顺着电线杆走呗,走上200里,不到三矿还能到省上去?这么一想,严守一下定了决心,骑上自行车就蹬向三矿,把阴囊都磨肿了,才找到牛三斤。
严守一:“三斤哥,为啥不要吕桂花?你得说实话,咱们有一说一,我是严守一。”
牛三斤:“咦,你个小娃娃,咋参乎大人的事咧?”
严守一:“诸葛亮为什么帮助刘备呢?就是因为他为人实诚,不说假话……”
牛三斤:“切!青梅煮酒论英雄,刘备不是说完实话就被曹操双规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吕桂花是非卖品,俺还要咧!”
严守一:“如果你还爱她,那就跟她说爱老虎油;如果你不爱了,那就一头撞屎算了。”说完又骑了200里单车,回去跟吕桂花汇报:“嫂子莫急,他说还要你咧。”
过了些日子,大麦都收了,还不见牛三斤的影子,严守一有些急了,因为他听奶奶严朱氏说:“地误误一季,人误误一生,再这么耗下去,吕桂花就旱死了。”当时农村虽然讲究三从四德,但是普遍谴责牛三斤:娶回家来用了10天的媳妇,不明不白地就不要了,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严守一把心一横,二番上了三矿,哪怕回来再被老严用井绳抽个混身乌青,管不了那许多!骑了200里地,一问牛三斤下矿了,严守一借了顶矿工帽扣在头上,钻到了矿井下面。牛三斤正在挖煤,见到他也不搭话,假装不认识。严守一顺着坑道扯起嗓子喊:“牛三斤牛三斤!俺叫严守一,俺嫂子叫吕桂花,吕桂花就是让问一问,最近你还回来吗?”
矿工们听见,都露出白牙笑了。牛三斤没办法,只好显出身子:“咦,是白石头啊,你咋又来了咧?”
严守一生怕他跑了似的,一把拉住牛三斤:“俺不打这个牛顿发明的传呼电话,你还不出来咧!这次不问个明白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们的目标是——”
牛三斤:“没有蛀牙!”
严守一:“你为什么欺骗俺嫂子!你爸爸明明是烧锅炉的,你却说能管1000多人。”
牛三斤:“没错,管矿上1000多人喝开水啊。”
严守一:“咦,那你到底还爱不爱吕桂花了?今天必须说个实话。”
牛三斤:“你问她到底爱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严守一又没词了,垂头丧气回到严家村,反倒是吕桂花来安慰他:“兄弟,莫愁!大不了我改嫁,改不出去俺就退役,去庙里出家当尼姑。”严朱氏坐在太师椅上用拐棍杵地,大骂牛三斤:“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天就是十年,在一起过了十年,哪能一点儿感情也不讲咧!”
地里的小麦熟了,牛三斤仍然没回严家庄,严守一最后一次骑上自行车跑到三矿。这一次,直接找到了牛三斤的豪宅。一进门严守一就傻眼了:“我靠!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等你电话!”牛三斤发达了,家里的摆设萨达姆似的,说话的派头小布什似的,家里人多得女儿国似的,朔钢门窗漂亮得实德似的,而且自己家里就有一部电话!见严守一进来,拖着长腔说:“发明电话的——那是贝尔!又来问吕桂花的事吧?谁说受伤的都是女人?我的胃就经常痛。”
严守一把心一横:“牛三斤,今天俺豁出去了,见人就骂,见佛就杀,见庙就拆,见鬼就拍!你说清楚吧,到底为啥就不要吕桂花了?”
牛三斤:“实话告诉你,俺养不起她,也不想再养咧!”
严守一:“咦,十天就当十年!你娶人家之前想啥咧?再说你现在又不缺钱!”
牛三斤:“谁说俺不缺钱?摊子虽大,其实都是贷款,要不俺干嘛急着把方桌子脱手咧?这么跟你说吧,十年前,俺需要吕桂花,就像大连队需要张恩华,花多少钱也值得。但是现在,俺不需要吕桂花了,就得扫地出门,再给她花一分钱都难受。比她年轻的,比她好看的,身价不到她三分之一,你说俺该不该换人?”
严守一:“做人要厚道!其实俺嫂子早说咧,山外青山楼外楼,你不理我我不愁。天下帅哥到处有,随时会把我收留。但你这么对待吕桂花,就不怕别人看着寒心?”
牛三斤:“我这个人有人气,还有脚气。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太正经,吕桂花那一页已经翻篇了,以后像这样的自然淘汰每年都将进行一次,我个人觉得特别喜闻乐见。”
严守一此后再也没见过牛三斤,也再没跟吕桂花提过这个人。三十多年后,电视台著名主持人严守一在清谈节目《有一说一》中做了一期节目叫“打电话”,这期节目不但创了《有一说一》收视率的新高,“牛三斤和吕桂花”的歌曲也开始在社会上流传:
牛三斤 牛三斤
你的媳妇叫吕桂花
吕桂花让问一问
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
(《手机》原著,不容篡改。欢迎对号入座,相似俱是巧合。)(方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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