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小鸡,马路是战场。我张开翅膀,从不容迟疑。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一定过去。我唯一的信念,就是岁月的理解。
--摘自中国第一前锋秘密日记
人有人妈,鸡有鸡妈,人有高低贵贱,鸡有三六九等。虽然我们是一样的红旗下的蛋,但是这蛋却有大小、粗细、方圆、新旧之分。妈妈告诉我,当我未出世时,曾被一个叫达芬奇的人临摹过,他说: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蛋。从我破壳而出那一天起,妈妈就指定了一各任务给我:记住,你不是一只普通的鸡,鸡窝面前有一条凶险无比的马路,你必须跨过它。至于是飞是跑是爬是滚,悉听尊便。
我练习各种过马路的技巧的过程,也就是我长大的过程,可是直到我长成一只雄姿勃发的大公鸡,还是没见哪只勇敢的小鸡能够躲过飞驰的汽车而闯到马路的另一面去。就在先烈们头破血流的悲剧时刻,大鸡们仍然满怀憧憬地告诉我:过去吧,过去就获得幸福了,那边风景旖旎,阳光明媚,四大皆空,往生净土。更重要的是,马路那边的人都行善食斋,根本就不吃鸡肉,不喝鸡汤,只见鸡犬升天,不曾鸡飞蛋打,那真是我们鸡类的终极天堂。
不过马路,即使在窝里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思?
固然我知道,要过马路,不能逞匹鸡之勇,有道是,一条鸡腿容易断,十条鸡腿断就难。一般而言,过马路的小鸡都要有严密的组织,分工协作,各尽其职,到了马路上,有的飞起来,吸引司机的注意力,有的舍身撞向风挡玻璃,有的拼命打鸣,制造混乱,有的互相追逐,前赴后继。总之,最后掩护一只鸡冲过马路,就算胜利了。而我一定要做这一只,在我们窝,如果我不去完成这个任务,就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可惜的是,组建鸡队不是我的责任,我只管练我的翅膀、大腿,另外有人负责训练鸡群,而我们窝非常荒唐地将这任务交给了一只云游四海的狼狗。有人说这只狗历史上十分神奇,咬死过大象,叼坏过车轮,曾带着鸡群乘风筝飘过去,也曾率队挖地道钻过去,过马路在它眼里,分分钟搞掂。然而,我知道,关键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我们窝前面这条马路太宽了,它的宽度甚至超过了别的马路的长度,另外有人专门在路边开设了日式、韩式、伊式、沙式各色烧鸡店,专门料理各种想过马路的小鸡,过不了这几关,连马路边都到不了,更何谈冲过马路、走向对面?
有人还说,我们的教练狗太随意,训练小鸡本是项严肃的工作,我听说国外有些地方训练小鸡直接采用杀猴给鸡看的办法,那才能练出真水平呢。可是该狗就知道玩,还告诉我们要学会享受马路,开什么玩笑,鸡们四年一次地死在这条马路上,被撞得血肉横飞,连碗像样的鸡汤都煲不出来,怎么享受?当然狗有狗的生活方式,只要见到漂亮的母狗它的心思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我其实想指出的是:我无意指责一只散漫惯了的流浪狗,而是那些请狗入门的决策者,你们知道要过的马路在哪个方向吗?
不要说我不爱窝,也不要乱给我扣“打鸣不合时宜”的大帽子,如果鸡窝需要,任何时候我都会冲上马路,义无反顾。可是我们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这一次,日、韩两家专业烤鸡店直接搬到了马路对面,而伊、沙两家活鸡料理店也不在我们过马路的地方,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再过不去,我们还配叫鸡吗?
每天听着窝里窝外的鸡飞狗叫,看着山外天边的日出日落,我忧心如焚,不让我过马路倒是小事,可是再找这样的机会要等多少年!我飞着、跑着、蹦着、跳着,对面的小鸡看过来,我不知道它们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但是它们的生活方式,我向往。
我要过马路,现在就过!而不愿在鸡皮鹤发的暮年对着鸡子鸡孙说:曾经有一条美丽的马路摆在我的面前,而我没有机会冲过去,人世间最惨痛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要对那条马路说:我要过!如果一定要给这通过添加一个限制的话,我会说:就一次!
(文豪名著,不容篡改。欢迎对号入座,相似俱是巧合。)(方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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