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苗不愁长。转眼之间,贫嘴张大民的天才儿子张小树同学变成了张小树同志,升上了高中。前毛巾厂的技术员阿舅及时地寄了封信来,说自己已经到了英吉利国,为了补偿多年的感情欠债,暑期特邀张小树到西海水晶宫参加夏令营,费用由他负担云云。
正好张大民的电热水瓶公司做了几单大生意,手头比较宽裕,跟董事长李云芳说:“英国人管咱叫磁器,太孙子了!咱可不能让那二鬼子瞧扁了,去!干嘛不去!”一商量,就换了些英磅让小树揣着,浩浩荡荡地飘洋过海去了。可谁知道呆了俩月再回来,这孩子落下个光会学习不会考试的毛病,都怪假洋鬼子天天夸天才、叫“歪嘴箍得”,给惯坏了。
那天学校组织期末考试,成绩最好的前三名直接保送上悉尼大学,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时机啊!张小树自然也是信心十足,吃饱喝足上了考场,不料头一科韩语考下来成绩不大理想,本来后面再努力一下,拉拉平均分,也不是没希望,他却指着监考老师马稀牙的鼻子骂出一大堆不着边际的鸟语,指责人家对自己监督得太严,一点儿打小抄的机会也不给,骂着吵着,还推推搡搡起来。事情闹大了,校长赶紧打电话,请家长。
张大民一听那电话,就仿佛听到轰隆一声,一架老式锅炉黑乎乎地蹿出了房顶,一边飞一边洒开水,像一架灭火的直升飞机。心头一紧,儿子,我的生下来就会拿眼斜人的天才儿子哟!赶到学校,见到了那位被他儿子戳歪了鼻子的监考老师,张大民一张嘴,嗓子眼里蹦出一只恶狗,对着马老师就汪汪开了:“你算个嘛呢?说你是变戏法的,你还不会变鱼缸;说你是济公,你身上还没那么脏;说你是佐罗,你手里还没有枪。”
马老师气得直哆嗦,呲着槽牙出不了声。大民接着数落:“你怎么不说话,想学谁?人家小偷不说话那是工作需要,人家足球教练不评价裁判那是足协的王八生痔疮--烂规(龟)定(腚)。你算嘛?就算我们小树乱蹦,就算他蹦到了水里,可是你也没告诉他那水是开的呀!”
学校领导都听糊涂了,经研究就给了张小树“停止参加重大考试一学年”的处分,留校察看。张大民领着儿子回家,满胡同嚷嚷:“跟老师叫板,这种事除了我们小树,别人谁敢?我再借他俩胆儿,我儿子是谁呀!我儿子姓张,叫张小树,姥姥!”
转年春,遇上一次小小的单元测验,小树出了考场又跟班上一位外国留学生打了起来,因为他们两个在考试过程中都不老实,自己作弊,还互相指责。
“老子拿笼屉蒸了你!”
老子拿锅炉涮了你!”
小树发恨了:“我不一巴掌将你打个满脸桃花开,你也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掌随音落,留学生被打得落荒而逃。校长很生气,只好给他停学七周的处分。
好在张五民已经混到了市政府,当着个不大不小的官,亲自出马替侄子求情,好说歹说,校长才给打了个6折,停学四周。
张大民把儿子接回家,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儿子,别在保温瓶厂子弟中学念了,转学到毛巾厂附中去吧,你现在上一次晚自习花6毛钱,转学后上一次花8毛钱。上一次多花2毛钱,上一个月就要多花6块钱了。看起来是这样吧?其实不是这样。问题出在食堂上面,你在保温瓶厂食堂吃一碗馄饨才10个,而转到毛巾厂食堂后吃一碗是12个,算来算去还是不吃亏。”
张小树并不想转学,老老实实承认错误:“爸,别说了,本来我犯的错误是赤条条的,现在经您一分析,就变成赤裸裸的了。我知道打人不对,确实只是一时冲动,我再也不打了。”
李云芳在旁边插话道:“小树,不是妈不喜欢你,也不是妈不相信你,可你老是这样犯错、道歉、犯错、道歉……也把我们耳朵听出糨子了。小时候,为给你吃王八,你爸把菜板子都剁了……”
张大民急忙止住她:“云芳,恕我直言,你这是拿静止的眼光看问题。小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被洋同学欺负成那个样子都不敢还手,那还算是个男人吗?归根到底这是个崇洋媚外的问题。儿子,给你打个比方吧,有人处分你,没辙了,你就只能停学。没人处分你,你就上学,好好考试。你懂了吗?”
“OK!爸爸你真棒!我懂了!”
四周的日子很短,在人的一生中算什么呢?这样算计着,他们豁然开朗,消失在幸福生活之中了。
(文豪名著,不容篡改。欢迎对号入座,相似俱是巧合。)(方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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