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之交,天下动荡,民风尚武。历城出了一位声名遐迩的豪杰,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五州六府,乃将门之后,忠臣之裔,姓秦名琼字叔宝。好汉胯下黄膘闪电驹,掌上熟铜溜金双锏,弓刀石马步箭,拿得起放得下。与人交手,无须劳神费力,只用抢、逼、围三招便可制敌,三年前曾夺全国散打冠军,见在齐州府做着都头,江湖人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敬。
话说这一日,秦叔宝正在家中看VCD,《拯救大兵杨广》,齐州府刘刺史托人带话说:“为使我州全民健身运动更上一个新的台阶,本官已决定聘请番将史大奈来做都头,请秦琼另谋高就。”
叔宝冷笑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前年西洋洲有个大板牙国请俺去做护法大元帅,俺还嫌路远懒得动呢。”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大英雄秦叔宝下岗的消息三天之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一来二去的,就传到了潞州蔡刺史耳朵里。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位蔡公既会做官,又善炒股,颇有积蓄,只是身边的上届武状元勇三郎王伯当被朝廷抽去做了八十万禁军教头,正想找个合适之人补缺,此刻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良机。于是,长途电话打到秦府,两人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秦叔宝当即决定北上赴任。
要说这潞州,可是当时北方最凶悍的城市,全民不读诗书,不事工商,专好舞枪弄棒,满街镖局武馆,人称“功夫之城”。到李渊太原起兵,六十四路烟尘、七十二家草寇聚集瓦岗寨之际,各路军马中领兵之帅、冲锋之将,倒有一大半是潞州人士。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秦叔宝到了潞州,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曲不离口,拳不离手。众人看着蔡刺史敬重他,自不敢有半点慢待。直到隋炀帝驾幸洛阳花都,召开全国大比武,秦叔宝仗着基础好,人头熟,连战连胜,未费什么大劲就提前四轮当上了武状元。蔡刺史自是面上有光,满心欢喜,犒赏有加不提。
转春,赶上潞州建城一百周年,蔡刺史命令秦叔宝务必再次独占鳌头,向全城人民鲜礼。秦琼回到王小二客栈,不免心虚起来。此前已收到江湖朋友寄来的英雄帖,通知秦二哥:有饭大家吃,状元轮流做,也让别人得些彩头嘛。书中暗表,一部《隋唐演义》,成名的英雄无其数,计有“十绝将”、“十三捷”若干,而秦叔宝抓山贼土寇还是把好手,真轮起功夫内力,只能叨陪末座。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上一年,人家见了他照面,念着“赛专诸”的名声,往往虚晃一招就让了。可是,今年呢?
说话间,比武大会已经过去了五轮,秦叔宝还是一场未胜,抢逼围的三招法宝再也不见效。各州不但都派出了顶尖高手出阵,有些还请来了西域、匈奴、党项、大理等外国拳师,左道高人,直搅得天下大乱,不知鹿死谁手。
东岳庙观主魏徵见多识广,遇事颇有主张,是秦琼的莫逆之交,见此情形,献计说:“何不当锏卖马?”
秦叔宝说:“习武之人,就靠着兵刃马匹借力,今日卖了,更以何为生?”
魏徵说:“火烧眉毛顾眼前。要说这对熟铜锏,俺认得,原是伊朗国的国宝,自乃祖传下来,已历三代,波斯语称作萨赫鲁迪;这匹黄骠驹,俺也认得,贩自纳米比亚草原,有八分之一非洲狮血统,日行一千,夜走八百,是夷邦的头马,唤作艾里。将军自然不舍。然而,不使这金蝉脱壳之计,又如何全身而退?”
秦叔宝顿悟。即日起,四处宣扬那锏是样子货,根本就不能交战,马是母马,天性好色,见了对方战马就发情,哪里还想打仗。粤州二贤庄单雄信听说此事,称出三十两银子牵走了艾里,他祖上是伯乐的表弟,自然识货。一百二十八斤的熟铜锏没人使得动,也就只好丢到仓库里。此后武科场又比了四仗,赤膊上阵的秦叔宝只好耍猴拳,练空手夺刀,还是一场未胜。不等打,观众先就散了。
秦叔宝回家寻思后路,抄起报纸猛翻招聘广告,忽然看到姑父罗艺在幽州主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真是喜从天降,急忙收拾行李,开了后花园小角门径投大道去了。 (方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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