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放屁能砸坏了脚后跟。话说这些日子昆明整顿交通秩序,街上警察特别多,司机们都格外小心谨慎,连个黄线也不敢压,生怕不留神招惹了哪位大爷,凭空生出些成长的烦恼。
前些日子,一位来自上海的翻斗车司机就跟货主的保安打了一架,有人说是司机咬了保安一口,有人说是保安一拳打在牙上,反正弄得血淋淋的,各方都挺不痛快。货场运输部主任马克坚谈及此事,非常气愤,他说:“这些司机太不像话,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货就不让他们运了!”那怎么得了啊,人家司机们抛家舍业地到高原来搞长途贩运,说不让拉就不让拉,可是你的货捂着藏着不也要臭了嘛?司机们异口同声地说:此殊未当!
这一晚,风清云淡,月明星稀,正不是杀人放火的时辰。司机们酒足饭饱,沐浴更衣,哼着黄色小调思念情人。重庆市清晨运输公司的集装箱司机罗文正对着地图寻思条回家的捷径,“当当”,有人敲门来找。冷眼瞧去,此人身高八尺,仪表堂堂,面似重枣,不怒自威,看起来像条汉子。来人自报家门说:“俺是你家亲戚,跟你三姨妈的干女儿的堂兄的表妹有点儿见不得人的关系,跟你大伯的连襟的老儿子的岳母的表侄媳妇也比较暧昧。跟你那就不能算是外人了吧?”罗文这孩子别看车开得好,但就是不会算辈份,见到农村来的亲戚就不知道怎么称呼,从来都是一律叫“表哥”。这些日子出门在外,身边没个体己人,早憋得受不了啦!俗话说,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老乡见老乡,虽然两眼泪汪汪,毕竟是人生四大幸福之一啊!只可惜吃剩的骨头和鱼刺刚才都喂了野狗野猫,没什么好招待“表哥”的,便问道: “来一桶?”
“表哥”说:“来过了。”
罗文说:“什么来过了?叫你拎一桶水,帮我把车擦了。”
“表哥”不敢怠慢,撸胳膊挽袖子就跟那二十尺集装箱大货柜车招呼上了,一边蹶着屁股猛干,一边闲聊:“表弟,你这大车真是威风,一般司机开不了吧?”罗文有个缺点,喜欢亮家伙,动不动就把驾照掏出来给人家看:瞧瞧,咱这驾照可不一样,开大客的A照都不灵。“表哥”接过去,仔细看了两眼,揣进贴身内裤,冷笑一声,变脸:“你知道我是谁吗?这本驾照没收了!”
哇!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表哥”变成了货场官员!
罗文大惊,结巴起来:“你,你,你凭什么扣证?你又不是交通警察。”
官员说:“你小子前两天把一位叫桑特拉奇的老外衬裤刮了,露出了人家隐私。已经到货场告你了!”说罢,一脚踢翻水桶,扬长而去。
罗文这个悔啊!从前有位叫赵喻的司机,曾用此技从老马家运出不少干货,惹得一位叫开来的拖拉机驾驶员四处张罗要当被告,怎么我这灵机鬼怪的著名司机小罗,也谁说啥都信?
此事一出,司机工会大哗,那位地下工作者的身份就暴露了,原来叫常万诚,正是货场春运办负责主管,难怪呢,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嘛!据常氏自述:我最恨你们司机!当年要不叫你们乱按喇叭坏了好事,我早就……了,诸如此类,不堪入耳。
此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驾照还是还回来了,因为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据说以后小罗将改行给火葬场运货,天天绕着弯子从某些官场路过,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还敢来骗取他的驾照,甚至座车,甚至车上的货色。 (方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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