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春,中国围棋界公认的才子,中国围棋界特立独行独树一帜的代表,自1995年两夺世界冠军实现了中国围棋世界冠军零的突破后,他就在饱受争议中逐步走下了围棋圣殿的顶端,再也未能重返巅峰,至2003年初输掉之前13连霸的“名人”称号后,已有近4年没有打进过国际、国内冠军头衔战的决赛。
然而,“人还在,情未了”,当马晓春的名字和湖北围棋联系在一起时,连续两年深受保级之苦的武汉人福俱乐部,不得不对这位“过气”的世界冠军抱以必要的期待,特别是去年在山东队取得的13胜9负围甲战绩令武汉队艳羡不已(武汉队去年围甲战绩最好的队员是林锋的12胜10负)。今年的围甲联赛于本周六(4月16日)就要在北京开幕,马晓春眼中的武汉队和围棋观是什么样的呢?依然在为围棋和生活而忙碌的马晓春,记者通过电话预约、当面预约、短信预约等多种方式,最终还是他主动打电话给记者完成了这次采访,虽然没有当面对话的遗憾,但电话里他谦虚的态度、投入的思索和耐心的回答,这已经足够!
话题1:围甲
在武汉队去年保级功臣林锋回到母队江苏后,人福俱乐部又引进了马晓春和国少小将张维,并将外援金承俊成功挽留了下来,人福俱乐部今年可谓是动了大手笔!但是应该清醒地看到,围甲竞争一年比一年激烈,去年武汉队成功保级的战绩为总局分16分、总场分37分,而前年这两个数据分别为14和30,武汉队在进步,其他的队也在进步,不到最后一刻,今年的保级形势会怎样真的很难说。
自信——武汉队整体实力比去年强
记者:能谈谈你加盟武汉队的过程吗?
马晓春:从上目前情况来看,我现在不大可能去有拿冠军实力的队,主要就帮一些相对较弱的队保保级什么的,之所以能加盟武汉队也许是机缘所至吧!但不管怎么说也总该是你情我愿,如果双方一点诚意都没有的话,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记者:和去年相比,你觉得武汉队的实力怎么样?
马晓春:整体上应该要比去年强!就我的水平应该和林锋差不多(很谦虚的口气),但小将李哲、张维等人的实力一年比一年强这是事实,加之外援金承俊正常发挥的话,这个判断或许差不多吧。
寄望——小将们能有不错的发挥
记者:武汉队主力李哲去年在围甲中状态不是太好,如果他不能很好发挥的话,那你的担子就更重了,你有这种压力么?
马晓春:嗯,李哲若不能取得一定成绩,那真是有点危险。现在不能完全靠我,还是要靠李哲他们,他们才是武汉队能否保级的中坚力量,不过话说回来,像李哲这样的小孩,不能老是看着他们的状态,也许他们就那个水平,水平上去了,成绩自然会上去,状态一词形容在李昌镐那样的顶尖高手身上或许更贴切一些,比如说你们记者那点业余围棋水平,即使有再好的状态能有多高水平呢?
记者:听说国少小将张维的引进和你有关?
马晓春:张维于2002年时就在浙江打围甲了,这两年他主要在打围乙。近来他父母向我提出能否有机会让张维打打围甲,我看来湖北队是个机会,就向两边打了招呼,浙江那边非常给面子,很快就同意放人了,武汉也同意接收,于是这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时间又过了两年,现在他的水平也提高了不少吧。
记者:这件事湖北棋迷真该谢谢你!
马晓春:今年武汉队投入很大,他们的目标就是要保级,这样给年轻棋手的压力自然就大了,现在他们都是高手,关键是就看临场发挥得怎么样。
记者:武汉队另外两位周逵和钟文静这两名小队员你了解吗?去年10月你来武汉时曾说周逵很厉害。
马晓春:对周逵的印象是他曾在围甲中的四连胜,后来在去年围甲最后一盘中和他下过一次,也没有发现他有太多的发挥,后来就没有什么印象。钟文静就更不是很了解了,我刚才说过,只要这帮年轻的小孩能发挥好了,武汉队保级不是问题。
自律——一年会比一年好
记者:不久前结束的理光杯你打进了四强,还有去年的围甲,近来你好像有回勇之势,你能在武汉队保持这种上升的势头吗?
马晓春:一切看发挥吧,现在的年轻人虽然很厉害,但并不见得就超过了我们这一代,只要发挥得好,应该有这种可能。
记者:哪你今年在围甲中能给自己定个什么目标呢?
马晓春:在加盟武汉队之前,我就和俱乐部的人开过玩笑说,去年在武汉队身上我赢了两盘,今年这两盘遇上其他的对手有可能都要送给别人,所以总成绩肯定不如去年,但力争胜率能过半吧,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我的成绩其实就比去年强。
期待——马晓春围棋学校能打上围乙
记者:听说你一年前在通县开了个围棋学校,现在办得怎样?
马晓春:我主要是投入无形资产,原本没打算开办围棋学校,我的围棋俱乐部开办了好几年也没想过搞培训,现在既然有几十个小孩在那里学,就好好办吧。
记者:在今年的升段赛上,你估计你们的学员当中有多少人能升成专业初段?
马晓春:大概能有几个吧,越多越好。
记者:你听说过武汉的围乙队么?他是以云生学校为班底组建的,打得好还有冲甲的可能呢!你的围棋学校有这方面的长远规划吗?
马晓春:我们正在申请围丙,一步步的来,首先是希望冲上围乙再说吧。
畅想——但愿主将制给武汉队带来好运
记者:今年围甲实行了大幅度的改革,其核心是每队设立主将,若分出胜负,两队的得分还是2分和0分;若打成了平局,过去的两队各得1分改成了主将胜出的那支队将得到1.5分,而另外一支队只能得到0.5分,你觉得这种设置合理吗?
马晓春:制度定下来了之后,大家都是公平的,这种方法的效果只有等实践去检验。
记者:主将制对武汉队来说有利吗?
马晓春:肯定不利。
记者:为什么呢?俱乐部希望你一直能担当主将重任。
马晓春:(充满遗憾)因为根据规定,主将不能下快棋,我在主场就很难担当主将了(只有主场方能指定由谁下快棋)。老同志精力不行了,下下快棋还行,我在山东队的成绩比在贵州队好,原因是我在山东队下的快棋多,百分之七八十的胜绩都是从快棋中捞来的,在主场我肯定不能担当主将,而客场我的慢棋成绩不是很好,担当主将同样也有风险,担当主将的可能性比较小了。
记者:难道武汉一点也不能从中受益么?
马晓春:也不一定。很有几支队的主将都非常明确,但他们都在明处,而我们的主将未确定,相对在暗处,说不定能出奇制胜。
记者:除你之外,那你觉得武汉队由谁担当主将更合适?
马晓春:在浙江队时,这些事我都要问问的,后来不在浙江队我基本就不问这些事了,到时候武汉队安排谁担当主将谁就是主将吧,我现在说不清。
话题2:个性
马晓春独树一帜的言行作风,令围棋界“又爱又恨”,曾经年少的张扬和癫狂,随着时光的飞逝早已被柔化为成熟男性的稳重和坚强,但在他的言谈里仍不时能找到内心思想的犀利、深遂之处。
记者:参加世界大赛是很多棋手梦寐以求的事,但你好像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弃权似的,今年年初举行的CSK国内预选赛你也弃权了,这是为什么?
马晓春:你是说三星杯吧?韩国现行的比赛有时很难令人捉摸,有次我和李昌镐的决赛,本来安排好的赛程却突然无故更改,在世界大赛中随意更改赛程你说行不行?再说韩国那地方生活确实不方便,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不好说的因素,反正弃权都已成为了过去。
记者:你和聂卫平是师徒关系吗?很多人都这么议论过。
马晓春:你们记者怎么关心起这个问题来了?这个怎么说,中国的师徒关系其实是长者为师。他比我年纪大,当初他是国内最强的,国家队实行过一段时间的一帮一,有段时间他经常讲我的棋,大概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
记者:到底是不是呢?
马晓春:这个看你们怎么想,你们非要往那方面扯我也没有办法。比如我现在担任国少队教练,偶尔给他们讲讲棋什么的,前段时间听说谁谁是我的徒弟,这种说法毫无根据,我没收过徒弟,如果说老聂是我师傅的话,那么国少队队员以后不都要叫我师傅吗,我不这么认为。
记者:大家都觉得你是天才棋手中的那一类,除你之外,还有谁能划归这一类?
马晓春:做任何一行都要有点天赋才行,在围棋方面我算有一点才能,要说天才,我觉得李世石可能要算一个。
记者:你是怎么看待最近三国围棋关于规则统一的探讨?
马晓春:规则统一了更好,没有统一,什么国家举行的赛事就用什么国家的规则,各搞各的也行,要想规则真正的统一还需要一个过程吧,这个对围棋的发展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记者: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听说你离婚后,在下棋上受到了很大影响,如果再婚的话说不定对你下棋大有好处,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在择偶上有什么标准?
马晓春:这个恐怕不好讲吧,如果说择偶还要定个什么框框,照框框填空的话,这算什么?还是随缘吧。
话题3:李昌镐
1995年后,马晓春多次被李昌镐击败,从此一蹶不振。曹薰铉也遭到了类似的挫折,但当他“活”过来的时候,仍然拿到了许多次世界冠军,况且曹薰铉的年纪要比马晓春大了11岁之多。
记者:能说说老对手李昌镐吗?
马晓春:他仍是当今世界围棋界的第一人。
记者:记得你去年10月去武汉时说过“李昌镐近两年世界第一人的地位有点动摇了”,这个怎么理解?
马晓春:我以前说过这样的话吗?都有点忘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比较厉害,他现在的优势不象以前那样突出,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必将会受到一些影响,但他的水平摆在那里,没有一定的实力是很难跟他叫板的。
记者:记得以前有这样一种观点:你在前半盘拼命捞实地,而在后半盘出现失误,经常导致半目败,是因为意识到李昌镐的官子功夫高而倍感压力,这种压力导致出现失着。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马晓春:我和他竞争有点亏,那时他20岁而我已30岁了,在后半盘由于年龄大而导致精力不济最终出现失误是很正常的事。现在他也到了我当时的年龄,后半盘也经常出现一些问题,不像以前那么稳当了,在输给崔哲翰等人的一些棋局中可以看到这些情形。
记者:曹薰铉、赵治勋、刘昌赫等名将为什么能下到五十多岁,而“聂马”却早衰了呢?
马晓春:这要从制度上找原因,中国的围棋制度和韩、日不一样,他们的制度更适合于棋手延缓下棋的寿命。
话题4:中国围棋的现状
中国目前拥有四次世界围棋冠军,常昊不久前刚刚夺得应氏杯冠军后,更是大大提升了中国围棋的士气,而俞斌继2000年勇夺世界冠军后,再次闯进世界大赛的决赛,中国围棋继1995年之后终于有了爆发的迹象。
记者:怎么评价常昊不久前夺得的应氏杯冠军?俞斌能在本月进行的LG杯上再次捧得世界冠军么?
马晓春:想不到常昊第七次打进决赛才拿回一个冠军,运气好一点的话早就应该拿一个了,这次也算是名至实归吧,要想拿世界冠军还要有这个实力。另外,我更看好俞斌,他应有60%以上的胜算吧,从LG杯决赛前两盘的内容上看,俞斌都占有明显优势,而且俞斌的心态摆得比较正,属于心理素质比较好的那一类,只要发挥得正常,获胜的希望非常大。
记者: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到世界大赛上去了,国内比赛好像不怎么受关注似的,像你以前和聂卫平进行的几次七番棋大战,那种相互砥砺、相互激励的作用,现在好象越来越不明显了,这是为什么?
马晓春: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围棋实力整体厚度要比以前高得多,棋手十七、八岁就能出成绩,二十岁就可以争夺世界冠军了,而那时我们二十岁左右才刚起步,整体起步比较晚,整体水平也比较低。在那个时代我和老聂的总体实力要高一点,所以基本上能包揽所有的国内冠军,世界大赛没有现在那样频繁,所以国内关注度要高些。现在由于大家的综合实力都很高,水平都相当接近,即使不能拿国内冠军,但拿世界冠军也有这种可能。
记者:也就是说现在的棋手超过了你们那一代?
马晓春:我看还没有,在前半盘和年轻棋手下我往往能占到优势,只是后来……还是那句话,老同志的精力确实差些。
记者:中国目前一些顶尖棋手为什么外战成绩不是很好,比如古力?
马晓春:这个很正常,他们在明处,外国棋手在暗处,能将国内高水平棋手摸个遍,但对众多的外国棋手就很难说了。
记者:日本棋风比较软,比如说在今年结束的农心杯以及LG杯决赛前两局,大家在讨论日本棋手的行棋方向时,认为他们不敢下出一些强硬手段,后来他们真的不敢下,这个怎么解释?
马晓春:日本棋风确有独到一面,但不千万要把人家不当一回事,他们曾连拿过五届富士通杯冠军,当然那都是吃老本,即使这不算,他们拿的世界冠军也比中国多啊(日本共拿过10次世界冠军)。
话题5:新闻事实
曾饱受指责的马晓春,对新闻媒体可谓讳莫如深,去年10月的武汉之行的一则失实报道至今让他痛恨不已。也许是聊得起劲,也许是表示近来较忙未能当面接受采访的歉意,马晓春最后非常关切地问记者:“这次来北京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你是常驻北京还是过两天就能回去……”一个替他人着想的全新的马晓春令人恻目!
记者:采访你可真不容易啊?
马晓春:没什么,最近我真的有点忙,另外我还怕你们记者信口开河、胡编乱造,去年的武汉之行本来挺愉快的,不知后来怎么就被媒体弄得有点不舒服。你想,上次传出的李昌镐假专访事件,以后韩国棋手还有谁敢轻易接受中国媒体采访,这件事新闻媒体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它损害的不是一家媒体的信誉,而是整个媒体的信誉,新闻媒体要的是事实说话。
记者:有那么严重吗?
马晓春:采访就象下围棋,不能贪眼前一两目的事,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出了那样的事,还怎么指望人家和你合作,上次报道李昌镐假专访的那家报纸,我是肯定不会搭理他们的,否则谁又会知道他们编出什么样的东西来,这样的事新闻媒体是绝对不能再干了。(饶扬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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