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VS纯金
上周四,汉口路申花俱乐部总部。德比战前,来这里要票的人比过去多多了。请注意!是要票,不是买票。据说仅仅是从一位申花官员手中,就送出去了500张赠票。
虽然吴冀南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宽大的“老板椅”上一再强调,他不喜欢别人问他要赠票的感觉。这是自然,作为俱乐部的管理者和经营者,吴冀南更想看到的是有人拿钱来买票而不是要票。
这就是退步。2003年的那个深秋,那场德比之前,申花不仅为德比特意印了与往常不同的球票,更重要的,在那场比赛前的一个星期,拥到俱乐部走后门的人目的是买票。“买”到2003年那场德比大战球票,比“拿”到现在这场上海德比的球票,有面子得多。
也许这就是镀金和纯金的区别。曾经的上海德比是一块纯金,而现在的德比,不过是镀上德比金粉的一场普通中国联赛。
4月20日,上海足协召集两家俱乐部老总开会;申花派出的人是吴金贵。其实这是一个没有悬念的例会,会的主题无非是德比不要出事。
一位申花人士坚决反对德比一定要靠出事来吸引人们的眼球。事实上,2004年出了事的那场上海德比,当场的上座率并不算高。“上海人这点品位还是有点怪,你以为上海人盼着德比打架,根本不是,过去的三年,真正称得上全城关注的德比战只有两场,但这两场德比都没有打架。”
如果说曾经的德比是上海全城人民的需要,那么今天的德比,只能说是市场的需要,俱乐部的需要,球员的需要。
一些小状况
在4月23日比赛之前,无论是在申花队还是国际队,都发生了一些反常的状况。
发生在申花队的状况是,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打主力的谢晖和孙吉,突然接到通知,他们将不被首发。这个决策对涅波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反常。之所以称之为反常,其一,代替孙吉谢晖的分别是王珂和张玉宁,事实上,不止一位申花队员告诉过记者,涅波从内心深处并不是特别看好张王二人。但在德比大战之前,涅波莫名其妙地把赢得比赛的赌注,下在了自己平日并不放心的张王身上。
没有人知道张玉宁会首发。赛前申花队某天下午的训练之前,涅波照例召开全队开训前的准备会议。会议开始张玉宁都没有出现,据他自己的解释说是睡过了,队友上楼把张玉宁叫了下来。在会议结束之后,涅波把张玉宁单独留了下来,在大多数人看来,涅波留下张玉宁,无非是要就迟到一事对他进行批评。
按照申花的队规,张玉宁要为自己的迟到接受罚款的处罚。但罚单一直没有到达张的手上。对此事俱乐部的解释是,训练的时间比往常提前了,张玉宁的生物钟还没有适应新的节奏。“张玉宁已经说过了,他本来只想睡半小时,但是后来睡过了,一旦午休超过1个小时,就进入深度睡眠了。”一位队内人士这样向记者解释张玉宁的迟到事件。
当张玉宁在星期天的赛场上忽然首发,联想到涅波那一次和他的谈话,我们似乎可以轻易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那次谈话之前,涅波已经决定,要让张玉宁首发,但是在最终作出这个决定之前,涅波必须要清楚张玉宁的态度。谁都清楚,让一个在前四场比赛中没有一次首发的前锋忽然在如此重要的德比之战中首发,于涅波而言,该是多大的冒险。
申花赛前莫名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主角同样是张玉宁。刚刚给一家运动饮料品牌拍完广告的张玉宁,在德比之前向每名申花队成员赠送了两箱饮料,这样的事情,在申花队中也不多见。
发生在张玉宁身上的这两件事,与张玉宁忽然首发是不是有什么必然联系,这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最为清楚。
异常平静的谢晖
故事的高潮在星期五开始上演。
星期五晚上,涅波开始找谢晖、张玉宁、王珂和孙吉谈话。谢晖后来回忆说,在和涅波谈话之前,他并没有料到自己在这场德比的位置会是替补。
谢晖和涅波的谈话是在平和的气氛中进行的,涅波首先对谢晖说:“下一场和国际队的比赛,出于战术的考虑,我想让张玉宁先上,你做替补,我作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想到国际队可能会认定你一定首发,所以国际队的防守肯定都是围绕着你进行的,如果让张玉宁首发,肯定会打乱对手赛前的部署。”
谢晖听到涅波的解释之后,他的反应异乎寻常地平静。“没关系,我能理解,在德国,有一次,在我连着进了15个球之后,教练也在一场比赛前忽然通知我打替补。”当翻译把这句话告诉涅波之后,涅波用充满感激的口吻对谢晖说:“我真的希望你千万别有什么想法。”而谢晖则回答说,请涅波放心,他能够理解教练作出的任何决定。
其实谢晖内心波涛汹涌。对于这场德比,他原本充满期望。2002年那场德比大战,谢晖是在替补席上度过的,3年之后,已经在联赛中进了三个球的谢晖终于等到了在上海德比战场亮相的机会,没想到,这一次他的身份还是替补。
“放到以前我可能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但是现在我不会。”谢晖并不是说说而已,4月23日申花全队从康桥基地来到虹口足球场之后,谢晖又做了一件让涅波感到吃惊的事情。
按照惯例,申花的首发11人应该比对手先进入场地进行准备活动,但是在全队准备进场时,谢晖忽然主动提出。“我们的首发11人是不是应该晚点进场活动,至少应该等到对方的首发11人进场之后,否则,如果现在他们看到了我们的主力阵容,肯定也会在自己的阵容上迅速做出调整。”
涅波采纳了谢晖的建议,当国际队首发的11人跑进场之后,申花的主力阵容才在场内亮相。
这是关于2005年第一场德比战最值得事后回味的一个细节,设想一下,如果谢晖还是当年的那个性格,这一次的赛前变故,也许就会变成一场风波。
申花的独角戏
星期六晚上,国际队来到虹口足球场适应训练,主教练成耀东竟没有现身。更值得一提的是,星期天晚上的赛前,人们还是没有看到成耀东,据说成耀东是身体不适所以放弃了赛前的公开亮相。且比赛进行到快要结束,成耀东才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教练席上,比赛还未完全结束又迅速退场,这些东西未免就让人感到有些蹊跷了。
其实谁都明白现在的国际在德比中沦落为了绝对配角。他们已经没有了2003年那样的激情。当年的国际,不只是申花的死敌,当年的德比更像是一次冤仇的了断,是老一代申花本土球员对新一代申花年轻队员加外来球员的一次对决,所以,上海的观众们才会如此的热情高涨。
可仅仅过去才两年,国际队的平均年龄竟然如此迅速地降低,德比可以炒作的空间整间正在被极度压缩。在所有关于德比的泡沫或者伪装被撕去之后,对于德比的讨论,就变成了一个足球纯技战术的话题,这样的德比,在中国注定难有市场。
23日,虹口足球场,第7场联赛的上海德比,算上去年的A3就是第8场,申花赛前的预测没有错,观众超过25000人,体育场出现了一年来少有的热闹场面。
这是一场大多数时间完全一边倒的比赛,整个上半时,国际队的射门此数竟然是0。和往常的德比不同,这场德比称得上是一次理智的德比,没有了全场狂骂,没有暴力,没有红牌,没有冲突,没有得胜者赛后过分的得意,理智的德比,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不能称之为德比。
只有一个小小的细节让人感觉到有点所谓德比气氛,蓝魔领着全场球迷做人浪,每一次的人浪,几乎都在国际队球员所坐的看台前停止,这是申花的主场,来自客队的国际队的球迷,怎么可能一起陪你玩?
吴冀南曾经在比赛前向记者回忆起一个细节,这个细节是关于德比,2003年申花主场打德比的时候,吴冀南也在虹口足球场里,他清楚地记得,集团的财务那天是带着一张500万的支票来球场的。“其实外界后来误解了,就算那场德比拿不下,这500万也是要给队里的。”
仅仅过去两年,德比已经从偏离狂热的轨道上,恢复到了理智,申花赢下德比的奖金就是80万,按照以前申花的行事方式,如果打出类似这样的一场德比胜仗,奖金无论如何也有100万。
但是今天,就是80万,一个子都不会多。
肖战波的有争议的进球,为申花全队踢出今年到目前为止最高的赢球奖金80万,按照规则,主力可以分到4万左右。“你知道以前我们4场连胜每个主力奖金会是多少吗?”一位球员向记者竖起了三个指头:“不是3万,是30万!”
这有点像宿命的安排,因为2004赛季德比战遭到停赛处罚的肖战波,在自己所参加的第二个上海德比战中,为申花打进关键进球。
一个是2003年,一个是2005年,在虹口足球场申花赢得的两次德比胜利中,为申花进球都是前辽宁队的球员,上次一场德比捧红了张玉宁,但是在4月23日,申花的救世主就是肖战波。
平静,这是一场从赛前平静到赛后,从场外平静到场内的所谓德比,以前德比大战前申花总是要去电影院看一场鼓劲的电影,但是上个星期五,申花去看的是一部来自美国的叫做《手机》的电影。平静的同时还有轻松,星期六晚上喝完咖啡回来之后,没有睡意的申花球员在基地会议室看起了英超转播。
唯一的值得关注,并且可能影响未来的事件,无非是谢晖和张玉宁在赛前的突然交叉换位。
这出2005年上海德比的第一场戏,故事的结尾还是发生在康桥基地,23日比赛结束回到基地后,当有的球员已经相约出去喝酒的时候,谢晖却同样异乎寻常地选择在这样一个申花赢球之夜,独自留在了基地宿舍。
“我要早早睡觉,我知道他们都出去或者回去了,但是我必须留下来,因为明天上午我还要进行体能训练。”谢晖说这番话时很平静,就像今天的上海德比一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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